思索了半天,我也沒找出最好的辦法,最後一賭氣,直奔到離家不遠的飯館,就這樣我一人坐在那裏一口氣吃掉了一千二百元。付賬時,我豁出去了,將那張一千元殘票上放了一張嶄新的一千元,遞給女收款員,而那個女孩子似乎全然沒有留意她收進了什麼樣的鈔票。
哈、哈、哈、哈,我心裏樂,終於大功告成。
過了幾天,我訂了份報紙,當收報紙訂金的人離開後,我猛然發現,在他找給我的零錢裏竟不露痕跡地摻著一張殘破的千元鈔票。眼前這張雖然不像是上次我手裏的那張殘票,但是,那種隨便貼法太相似了,我斷定一定是同一人所為。
我懊悔地跑出去,可那收款人早騎了摩托一溜煙兒沒了人影。
我馬上出門在書店買了一摞周刊雜誌、新書什麼的,照舊是用二張千元鈔票蒙混過關。這些讀物對我來說並不是非買不可。然而,我用這殘票換回這些我並不需要的讀物時,那種被騙的感覺會減輕許多。
從那以後,每個星期我都會收到那麼一兩張殘破的千元鈔票。這些錢經常巧妙地混跡於零錢之中,藏身於整齊的鈔票之下,我甚至懷疑售貨員就是故意把殘鈔給我的。
每當收進了這樣的鈔票我就到站前的商店街去花一千幾百元買些東西或吃頓飯。
雖然每次我都把殘票花出去了,但是,我總是在琢磨這些殘票為什麼越來越多,如果是同一人所為,那麼這家夥一定不正常。他為什麼要把這樣多的紙幣扯破?是不是對撕鈔票有特殊愛好?
想歸想,說歸說,我依然還會收到殘票,而每次我又成功地把它們花出去。其中最關鍵的是使用它們時如何不被對方發現。在這種時候我總是倍加小心,同時也隨時提防售貨員在找零錢時大模大樣地把破票塞給我。
前幾天,我不幸攤上了流感,於是我去附近的藥房買了藥,在售貨員找錢時我不禁失聲叫了出來。售貨員竟然把一張殘破的千元鈔票放在最上麵!這下子可讓我抓了個人贓俱在。
售貨員也馬上發現了自己的失誤,正當她驚慌地想把那張票子收回去時被我一把按住。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對……對不起。”售貨員的話音裏帶著哭腔。
“請您到這裏來一下好嗎?”
我被引進裏麵的一個小房間。不一會兒,進來一個胖墩墩的中年人。
“讓您見笑了。”
“你是哪位?”
“我是商會會長。”
“噢,可是,為什麼那種人……”
“是這麼回事,她是勤工儉學的學生。我曾經千叮嚀萬囑咐地提醒她一定要多加小心,可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故意使用殘票?”
“是呀,您感到吃驚?”
“喔,就算是吧。”我點了點頭,“最近,破鈔票好像一下子多起來了。”
“實話告訴您吧!這些殘票都出自我們這裏。”
“什麼?”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生,別激動,這是商場促銷的一種手段,商會為商品促銷大傷腦筋,最後想出來的辦法就是這個殘破千元鈔票戰術。一張這種貼歪了的鈔票是不容易花出去的吧?”
“嗯,的確如此。”
“一般持有這種票子的人都會把它摻在其他鈔票裏麵花出去的,這樣一來,顧客就會多花去幾千元的鈔票,買一些實際生活中並不必需的東西,正因為如此,商業街總的銷售額已大為增長。”
“不過,銀行可以把破票兌成新鈔。”
“不錯,是這麼回事。可是,您這樣做過嗎?”
“沒……”
“就是嘛,誰也不會去找那個麻煩。鈔票又不是自己撕的,能花出去就可以了。這跟打撲克時甩廢牌的心理一樣。同時,它又關係著活躍地方經濟的問題。”
“天哪,這種花招是誰想出來的?”我尖叫著。
商會會長神秘地一笑,接著說:
“我看您挺有悟性,想不想從中取點利,這事很簡單,但收入可觀。我給您一部分一千元一張的鈔票,您隻要把它撕開再粘上就行了,但要故意把它貼歪。每天您在家裏抽出一個小時就能幹了。這活兒沒多少人願意幹,所以我們的人手很緊張。你可以趁此良機,賺些外快。但此事隻準你一人進行,不可張揚出去,懂嗎?”
被開玩笑的劫匪
——[西班牙]塞拉
這家飯店幾乎每天都是顧客滿堂,裏麵坐著的大多是有錢人,他們個個打扮得珠光寶氣,每個人的臉上都喜氣洋洋。
有一天,一個長得瘦瘦高高,手持一挺機關槍、蒙著臉的男人出現在飯館的門口。他用低沉而細弱的聲音說:“喂!屋裏的人聽著,你們舉起手來。”
然而,他的聲音被淹沒在樂隊正演奏的《第三個人》裏。侍者穿梭於飯桌之間,忙著收盤送茶開瓶子,臉上堆滿了笑。餐廳總管點頭哈腰,請每位新到的顧客入座,這個蒙麵男人感到自己麵罩裏的臉紅了。他想:這群蠢驢,難道不見我拿著機關槍?於是,他鼓足氣力又喊了一聲:
“喂!全部的人聽著,你們趕快舉起手來!”
有幾個人終於扭過頭來朝他看。
“多瀟灑的強盜!”有人說了一句。“真是個棒小夥子!”一位女士叫著。
他真是又氣惱又吃驚。“舉起手來!我已經說過了,我是來搶劫的,不是來聽你們開玩笑的,再不舉手,我可要開槍了!真他媽的見鬼!”
從一張桌子旁發出一聲大笑:
“多可愛的劫匪!喂,劫匪,跟我們一道喝一杯吧。服務員,服務員!給這位先生拿杯香檳來!”
他被氣得使勁跺腳。
“您聽著,別跟我開玩笑啦,把手舉起來!”
這位先生又發出一陣大笑,聲音響得連幾個街區之外都可以聽到。
“好了,小夥子,你演得棒極了,過來休息!休息!”
“什麼演戲?我是來打劫的,看來你們不但不把錢包、首飾放在桌子上,倒反而哈哈大笑,拿我當笑料。您這位先生,不認真對付此事,反而從中取樂?”
樂隊奏完了《第三個人》,又開始演奏《誰害怕凶殘的狼》這支進行曲。
他感覺自己想喝水,但仍高叫著:
“舉起手來,喂,舉起手來!”
“不,小夥子,這裏不是課堂,說話不需要舉手的。”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大笑,有的人笑得不得不扶住桌子,笑過後,幾個食客站起身,把他圍了起來,手拉手翩翩起舞,仿佛一群印第安人圍著白人跳舞。
他竭力振作精神,說:
“好!你們鬧夠了沒有?你們到底舉不舉手?”
大家笑得前俯後仰。他們都說,這個劫賊簡直是個活寶。在他周圍跳舞的人越來越多。他發覺自己的情緒越發低落。
“真拿你們沒辦法!”他無可奈何地說道,音調裏已帶有少許無奈與疲憊,“把那杯香檳遞給我,我渴死了。”
飯館裏的食客們個個心醉神迷,容光煥發,對剛才突發的這出戲,感到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