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木幸的婚姻很不如意,三次失敗的婚姻給他增添了無窮的煩惱。

他的第一任妻子久惠是他在電車上結識的,他被她那白皙的麵容和優雅的氣質所吸引,進而步入結婚禮堂。

久惠的家庭條件不錯,父親是知名教授,自己大學畢業後,在一個大型企業擔任要職,應該說配島木幸綽綽有餘。久惠的個性一如她那優雅的外表,總是一派從容。對於久惠仍是處女之身,島木幸更是感激。因為這個時代要一個已二十多歲的女子仍保留處女之身,實比登天還難。但是,蜜月以後回到新居,久惠不足的一麵就逐漸暴露出來了。

兩人共同生活不久後,島木幸發現,久惠從未清潔過房間,剛開始還不明顯,後來電視、衣櫥、地麵都落滿了灰塵。起先他不好意思責怪妻子,想她可能是因為初婚的混亂還沒過去,以後就會好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幻想被無情地打破了。久惠吃完飯後總是將碗筷一推,自己往後一靠,或坐到沙發上看電視,看丈夫一個人收拾。

久惠可以說對清潔房間、操持家務一竅不通,而且可以生活在垃圾一樣的屋子裏。她婚前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婚後自己成了主婦,她的獨立生活能力極差的特性暴露無遺。島木幸沒有想到,婚前如此吸引他的優雅外表下竟是如此邋遢的一個女人。

雖然有些工作能力很強的女人也不怎麼做家務,但那不是她們不願意做,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久惠並不是這樣的女強人,她與她們有著根本性的差別,而且她和島木幸結婚後就一直閑居在家。

這樣的生活,島木幸忍受了一年。一年後,他向久惠提出離婚,久惠很詫異,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離婚。

第一次婚姻失敗後,島木幸又獨身過了兩年。兩年後,一個朋友又為他介紹了女朋友,女方是位二十七歲的未婚女子藤崎佐登美,相貌秀麗的她是一家老字號果子店主的千金,職業是翻譯。她舉止大方、幹練。有一點很讓島木幸迷惑,那就是如此完美女性因何遲遲沒有結婚。

交往時間不長,島木幸就向她求婚了,因為他發現在一同用餐時她總是主動收拾餐具。於是他們結婚了。

島木幸很為自己的這次選擇高興,新婚妻子是個勤勞持家的女人,家裏清潔不說,各種物件也都擺在合適的地方,隻要他開口要,她可以馬上找到遞給他,島木幸感到滿意極了。

不擅長操持家務的女人是笨女人。現代生活需要各種各樣的用具,笨女人永遠不知道如何安頓這些物件,總是要找這找那。聰明女人就不同了,她們會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會給人一種美的享受,無疑島木幸的第二任妻子就屬於這一種聰明人。

可是,從婚後第二個月開始,島木幸發現家裏的東西在不斷地增加,她給島木幸買了一件高級羊毛大衣,又給自己買了一件皮衣,島木幸雖然高興,但也開始擔心當月的家計了。

島木幸哪裏知道,這隻是個開始。從那以後,佐登美就開始瘋狂購物,不管是有用的、沒用的,隻要相中了她就買。她買的各種食品兩個人根本就吃不了,腐爛後隻好扔掉。“東西隻要夠用就行了!”島木幸不高興地說。“萬一發生地震什麼的,不多儲備一點怎麼能行?”佐登美振振有辭。島木幸這才發現,佐登美對錢根本就沒有概念,她從小生活在有錢的父親的庇護下,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從來不加節製。他勸她:“我們的財力有限,你總要照我們的購買力購物。”“怕什麼,沒錢朝我家要。”她自豪地回答。

沒想到結婚剛一年,佐登美的娘家就破產了,這其中佐登美也有責任,因為她的揮霍加快了破產的速度。

如今佐登美要滿足購買欲隻有靠島木幸了,可島木幸隻是一個普通職員,他無法滿足她的購買欲。無奈之下,島木幸隻好又一次提出離婚,沒想到佐登美居然很幹脆地同意了。也許她也覺得島木幸的經濟實力滿足不了她才如此爽快吧!

與佐登美離婚以後,島木幸又過了兩年多獨身生活,一直到他上司給他又介紹一個對象,島木幸本不想去,但是由於不願掃上司的麵子,島木幸才硬著頭皮去了。

哪知剛一見麵,島本幸就被對方的美貌打動了,這位叫則子的小姐貌美如花,是一位銀行職員。想必對數字很有概念,不會亂花錢吧。島木幸猜測道。女方似乎也很中意,才第三次約會,則子就答應了島木幸的求婚。於是島本幸與則子攜手走進結婚禮堂。

銀行職員果然對花錢很有計劃,則子說:“你的薪水支付家用,我的工資存起來以備將來。”尚未走出佐登美揮霍陰影的島木幸,聽了這話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在他們共同生活了第三個月時,則子突然向島木幸提出一個很令島木幸不解的要求,那就是要求島木幸與她同床一次,要付她一萬元。“夫妻間也要付錢?”島木幸吃驚地問。“這是為了保持雙方熱情呀!這些錢都可以存起來,同房越多存錢越多,而且又不損及我們夫妻間的情義,這是一個多麼妙的主意!”則子說。

島木幸想,妻子的美麗在街上經常會吸引陌生男子的目光,光一萬元買妻子的一夜春宵,也夠幸福的,何況錢也沒有流出家庭。但則子又要求把錢劃入她的私人名下,島木幸聽了心裏不太高興。因為平時的家用都是島木幸出錢,她自己的薪水全存起來了,更不能忍受的是,就連她的社交活動和買化妝品也要島木幸出錢。

島木幸很清楚,結婚前則子就不是一個處女了。他想,如果她背著自己和以前的男友來往,說不定連她幽會的費用也讓自己出。她和老公同床都要收費,莫非以前和男友睡覺也收錢?想著想著,島木幸不由得心中一緊:難道則子本來就是風塵女郎?難怪她……

沒多久,則子又要求提高同床費。島木幸對和這樣的女人共度一生已不存在任何奢望了。“要離婚可以,得給我一筆夠我用的贍養費。”則子說。正在島木幸孤苦無助的時候,一個朋友幫了他一個忙,這個朋友告訴他,則子和一個陌生男人從旅館出來,島木幸及時趕去。

配偶不忠是最好的離婚理由。島木幸得以從第三次婚姻中全身而退。

島木幸現在對婚姻已徹底失去信心,他堅信自己與婚姻無緣,近來日本不婚女性越來越多,不結婚的男人也增加了。相對那些一次婚也結不了的人來說,島木幸認為自己還不錯,畢竟有過三次親身感受嘛。

丫島美人魚

——[日本]名木田惠子

宜紀疲憊極了,從丫島返回十多天了,仍不想做任何事,他起身來到電視機前把電視打開,“中午新聞”節目播音員的麵貌展現在眼前。

瞧著播音員那身筆挺的西服,不由人越發覺得熱得難受,宜紀正要按鍵,打算換個頻道。

“在丫島,已有人稱目擊過美人魚。”播音員的聲音使宜紀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這是真的?”

丫島美人魚的新聞使島上哄然騷動,迄今仍不太為人知曉的丫島現在成了旅遊的熱點,各地遊客蜂擁而來。在這涼爽的海島上,美人魚成了遊人們的話題。旅店的業主們也因此賺取了可觀的效益。

新聞已經終了,連信號都已消失,可宜紀緊握著筷子,仍呆呆地盯著屏幕。

這麼說我所見的真是美人魚?那麼自己就是第四目擊者了。總不會全都是錯覺吧!

宜紀不顧媽媽的驚慌,一麵飛跑回自己的房間一麵大聲喊著:“拿背包!給我錢!我要再去一次丫島!”

當宜紀到達丫島時,發現丫島較上次熱鬧了許多倍,這無疑是電視等各種媒體宣傳的結果。

所有的旅館裏都住滿了遊人和采訪的記者。“海濱之家”也不例外。滿懷歉意的店主大叔一邊鞠躬一邊說:“真不好意思,九月底以前的床位都預約出去了。”

是啊,十幾天前這很平靜的小旅館,現在卻是一片喧嘩和笑聲了。

“先生,你可以住我的房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爸爸,這位是老顧客,回絕了不好的。”不知在什麼地方聽著的百合突然出現在宜紀麵前,“我搬去與母親同住。”

“謝謝百合小姐。”當宜紀高興地向她道謝時,雙頰飛紅的百合小姐卻低著頭從走廊跑了出去。

“既然這樣,那就跟我來吧,先生!”

店主大叔滿臉含笑將宜紀引到了百合的房間。

這是一個最小但異常整潔的好房間,牆壁上裝飾著像是女子畫的畫,同時嗅到一股好聞的香味。說不清什麼原因,宜紀總感到有些拘束。他怎麼總有一種闖入了那女子心裏的感覺呢?

吃飯時的話題全是美人魚:“昨天我潛到水中時,就覺得恍然如在眼前,可細一看,原來是礁石。”

“行了吧!你是不是想美人魚想瘋了?”

客人們一邊熱鬧地閑扯,一邊吃著飯。宜紀一邊吃著燒魚,一邊聽著大家的議論。而百合似乎對美人魚的傳聞沒什麼興趣,隻是在一角忙著手中的活。宜紀總想找機會和百合講點什麼,可總找不到機會。

“但是,美人魚是真有的,就在這個島的附近,我也看到了。”有一個人說。

宜紀這時突然插嘴說:“我作證,美人魚我見過,我拍了照片的!”

店主大叔立刻顯出大吃一驚的樣子:“照片?先生,是真的嗎?”

“上次我來的時候,剛好我在水中拿著照相機。”叭的一聲,驚慌失措的百合打了碗,兩眼直盯著宜紀。

“哇!真的!那你可發大財了,趕快把它賣給報館!”一個年輕男子興奮地拍打著宜紀的肩頭。

“可那照片,模糊不清,給誰看都不肯相信。”

“那可太遺憾了。”

圍觀的人都遺憾地搖了搖頭,惟獨店主大叔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這時,一個人對宜紀說:“再拍一次吧,這回你要把眼睛睜得大大的。”

“對,再潛水時我也帶著照相機。”由於那年輕男子再三表示遺憾,宜紀也覺得很神氣,如果有幸再次碰到美人魚,並拍下照片,還真說不準會成為名噪一時的名人呢。

猛然之間,宜紀感到背後似乎有人一直在盯著他,他轉過身,百合那雙黑黑的大眼正一動不動地凝視著自己,那雙美麗的黑眼裏似乎有什麼要訴說,又似乎在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感。

海鳥拍打著翅膀,呼啦呼啦地成群從岩石上飛進海裏,就在這一帶,那天,宜紀發現了美人魚。這一次,宜紀遊入這寧靜的晨海裏,如同在自由地散步,而這突然的入侵者卻使悠閑的魚兒們四散奔逃。雖然他終日潛水遊泳並不感到困難,可迄今已經五天了,連美人魚的尾巴都沒瞧見過。

實際上牽動宜紀心的並不是那傳說中的美人魚,而是百合小姐那雙充滿深情的大眼睛。“雖然她把她的房間讓給了自己,但她為什麼對自己敬而遠之?唉,借給我房間也許是為了賺錢吧!可那雙黑黑的大眼睛又那麼深情,她想要幹什麼?”

宜紀決定今天就離開丫島,這是他最後一次入海,他準備好好暢遊一下。他把相機放在礁石中間,帶上鴨蹼和潛水鏡一直向海裏潛去。大海裏色彩斑斕,宜紀在海中遊啊遊啊,時而浮出海麵換換氣。他似乎覺得自己也變成了一條人魚,多麼暢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