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卡斯楚先生表情緩和了許多,臉上堆滿了微笑。“強尼,我不會傻到把其中的奧秘告訴你的,連佛森都一無所知。曾經有專家用了二十五萬美元請我傳授,都被我拒絕了。”

“但在我的回憶錄裏都有詳細的記錄,”卡斯楚繼續說,“我把那本活頁筆記簿放在房間的一個上了鎖的抽屜裏。在裏麵寫著我的各種開鎖技巧,等我死了就會出版。那時,一夜之間,每一個人——包括小偷、大盜、鎖匠等等的每一個人都會知道。當然,隻要每個人都知道了,那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強尼似乎覺得有些惋惜,“唉——”他說,“你本來可以大撈一票的,為什麼不……”

“大撈一票?”卡斯楚先生插嘴說道,“沒錯,別人口袋裏的二十五萬美元更不是個小數目。可是,那得花二十年的功夫才偷得到。其中還要扣掉一半的開銷,至少一半,算起來,我每年隻能存下兩千美元。可是,我這家五金店的收入比那個多很多,去年我賺了超過三倍的錢。”

“等一下!我還有話說,”強尼·達金說,“你本來可以賺更多的錢。”

“是嗎?”卡斯楚先生坦然一笑,“噢,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其中的二十三年我是在監獄中度過的,使我的平均收入大大降低了。”

“二十三……你怎麼會被捉呢?”

“人算不如天算啊!從來就沒有不打敗仗的將軍,總有一天會出錯的。愈早犯錯就愈容易回頭。沒有人是絕頂聰明的,強尼——你不是,你的好朋友佛森也不是。”

自恃、固執的神色又爬上了強尼·達金的臉。“那是你認為的,”他說,“你不知道世上還有許多聰明的人,對他們來說,被抓根本就是個玩笑。”

卡斯楚先生很惋惜地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再見了,強尼。”他失望地說,“我要工作了。”

第二天晚上,大約深夜一點鍾左右,已經在卡斯楚先生的房裏埋伏了兩個晚上的卡爾警官手握著左輪槍,輕輕地走上前,佛森還來不及拿到那本筆記簿之前,卡爾警察就逮捕了他。

又隔了一天,下午的時候,卡斯楚先生正在看一本活頁筆記簿。剛剛放學的強尼·達金經過他的店前。

“強尼,你可以進來了,”他說,“已經沒什麼事可做了。”男孩慢慢地走近櫃台,說:“我聽說法蘭克·佛森被抓走了。”卡斯楚先生神情自若地說:“被抓進市立監獄去了。現在,這個大傻瓜終於被捕了。他破門而入就是想要這本筆記簿。”

“他大概以為這本小簿子裏有什麼大秘密吧!”卡斯楚先生接著說,“記得我好像跟你說過一個笑話,一個關於回憶錄的大笑話。其實啊!現在誰不曉得,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寫回憶錄呢?!如果寫了,便會引起人們邪惡的念頭,你說呢?強尼,那是不可思議的。可佛森這個傻瓜偏偏聽信這些話。有一天,我會找時間告訴他,我這本筆記簿裏麵全是賬單。”

強尼·達金沒說一句話,他傾聽著卡斯楚先生的述說。他敏銳的眼睛盯著卡斯楚先生的臉,在他的眼中流露一種與過去完全不同的眼神——一種崇拜、尊敬的眼神。“也許,聰明的人並不聰明,對嗎?”他輕聲地問。

雅普雅普島的金喇叭

——[美國]奎因

《雅普雅普島上部落的奇風異俗》這本書是大名鼎鼎的探險家艾麥利·霍恩斯奈格爾博士出版的,裏麵提到了一些關於言論自由的趣聞,這些趣聞是他在這個默默無聞的島上通過觀察土著居民得到的。

有一次,雅普雅普島的酋長伊吉·布姆布姆在宮裏設宴招待霍恩斯奈格爾博士。談話中,這位探險家問:“島上法律準許居民自由和公開地發表自己的意見嗎?”

“當然準許,”伊吉·布姆布姆說,“政府嚴格執行人民的意誌,島上的居民享有最充分的言論自由。”

“這在實際上是怎麼實行的呢?”霍恩斯奈格爾問道,“您對公眾的意見怎樣做出判斷呢?”

“這太簡單了,”酋長解釋道,“要決定任何重大問題的時候,我們就把全島居民召集起來。大僧正先根據羊皮紙手稿宣布要討論的問題,接著我細聽金喇叭的聲音,人民的意誌我就全部知曉了。”

“金喇叭嗎?它是什麼東西?”霍恩斯奈格爾問。

酋長說:“金喇叭是表達公眾意見、傳達公眾心聲的唯一工具。我把右手舉過頭頂,宣布說:‘凡是讚成的,請吹喇叭!’馬上,所有讚成的人就會吹金喇叭。接著我又把左手舉過頭頂,宣布:‘凡是反對的,請吹喇叭!’這時反對的人就吹金喇叭了。然後按照吹得最響亮的那一邊人的意思來決定就是最公平的了。”

“照我看來,”霍恩斯奈格爾博士說,“這種民主方式是我聽過的最完善的方式了。我很想參加這樣表達民意的盛會,並且拍幾張照片作為紀念。”

霍恩斯奈格爾博士在第二天下午就親眼看到這一切了。全島居民都被召集到宮廷前麵來解決一個重大問題。這裏聚集了近三千人。要是不把他們身上的臂布算上的話,他們全都是赤條條的。可是在隆重宣布開會之前,又有四個衣著華麗的大人物到場了,他們是乘著鑲著珠寶的轎子來的。這四個全身珠光寶氣、香氣四散的大人物在眾人的目光中,一一在絲絨椅墊上坐了下來。仆人們用孔雀羽扇替他們驅走炎熱。

“這四個人是誰?看起來與眾不同。”霍恩斯奈格爾問。

“他們是本島最最有錢的人。”酋長回答。

所有人都到場後,大僧正就開始宣讀羊皮紙手稿。隨後酋長走上前來,把右手舉過頭頂。

“凡是讚成的——請吹喇叭!”他喊道。

這時,坐在絲絨椅墊上的四個財主便使勁地吹起了喇叭。

於是酋長又把左手舉過頭頂。

“凡是反對的——請吹喇叭!”他喊道。

全場一片寂靜沒有人吹喇叭。

“決議通過了!”酋長宣布。

於是儀式宣告結束,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了。

霍恩斯奈格爾跟著就問酋長:“為什麼隻見到四個財主吹了金喇叭?”

“因為金喇叭隻有他們才買得起,”酋長解釋說,“其餘那些人全不過是些幹活的粗人罷了。”

“照這樣,這根本就談不上什麼言論自由,”霍恩斯奈格爾說,“歸根結底,隻有少數幾個闊人吹他們自己的喇叭。在我們美國,政府給人民充分的權力、充分的機會來表達自己的意誌。”

“當真?”酋長叫起來,“那麼,美國是怎麼樣做的?”

霍恩斯奈格爾說:“在我們美國根本就不用金喇叭,我們用的是各種報紙、雜誌和廣播電台。”

“這倒挺有意思,”酋長說,“可是這些報紙、雜誌和廣播電台歸誰領導呢?”

“有錢人。”霍恩斯奈格爾回答說。

“這跟我們島上沒有什麼區別,還不都是一個樣子嗎?”酋長說,“在你們那裏也淨是有錢人吹自己的喇叭,那些呼聲不也僅僅代表他們的意誌嗎?”

威脅

——[俄國]契訶夫

一天夜裏,貴族老爺家的馬被盜了。第二天,他在所有的報紙上都刊登了這樣一個聲明:“如果不把馬還給我,那麼我就要采取我父親曾經用過的非常措施來嚴懲他。”威脅生效了,小偷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嚴重後果,不過他想那種懲罰一定很可怕、很殘酷,於是偷偷地把馬送回來了。能有這樣的結局,貴族老爺很高興。他向朋友們說,他不要步父親的後塵了,因為他很幸運地重獲了失竊的馬。

“那麼,你父親是怎麼做的呢?”朋友們問他。

“你們想知道是嗎?好吧,我告訴你們……有一次他住旅店時,馬被偷走,他就把馬肚帶套在脖子上,背著馬鞍走回家了。如果小偷不是善良和客氣的話,我想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走我父親的老路了。”

一個東方的傳說

——[俄國]屠格涅夫

在巴格達,宇宙的太陽神林法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許多年以前,當林法爾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有一天,他在巴格達郊外散步。

他忽然聽見一聲聲叫喚:“救命!救命!”

在同年齡的年輕人中間,林法爾是以聰慧多智出名的,而且他懷有惻隱之心。

他向著呼救的方向飛奔而去,他看見兩個強盜將一個衰弱的老人縛在城牆上,正在掠奪他身上的東西。

林法爾抽出他的劍,向那兩個惡漢衝去。最後,他殺死一個,另一個被他趕走了。

老人得救了,他跪在恩人麵前,吻他的衣角,叫道:“英勇的年輕人,我應當報答你的慷慨行為。我外貌是一個可憐的乞丐,不過那隻是外貌而已,我不是平常的人,這一點請你相信我。你明天大清早到總商場來,我在噴水池旁邊等你,那時你就全明白了。”

林法爾想:“這個人看外貌的確是一個乞丐,可是什麼樣的事情都會有的,那就去試一次吧。”他便回答道:“很好,老伯伯,我一定去。”

老人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便走了。

第二天早晨,太陽剛剛升上樹梢,林法爾便如約來到商場。老人已經在那兒等著他了,一隻肘靠在噴水池的大理石盤上。

老人默默地牽著林法爾的手,帶他進入一個四麵圍著高牆的小花園。

花園的正中,一棵很奇特的大樹長在一塊綠色的草坪上。

這棵樹像是扁柏,隻是它的葉子是天藍色的。

樹上結了三個蘋果,都懸在朝上彎的細枝上。第一個是白的,不大不小,像牛奶一樣地白;第二個大而圓,鮮紅色;第三個是黃色的,小而有皺紋。

雖然風平浪靜,但整棵樹都在微微打顫。它發出一聲尖脆響亮的哀叫,它好像知道林法爾來了似的。

“年輕人,”老人說,“你可以在這三個蘋果中隨便選一個吃,但是我要告訴你,你要是摘白的來吃,你會成為世上最聰明的人;你要是摘紅的來吃,你會像猶太人洛齊斯爾特那樣的有錢;你要是摘黃的來吃,你會得到一般老婦人的歡心。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要遲疑了。一小時之內,蘋果就會枯萎的,連這棵樹也要沉到地底下去的!”

林法爾聽了老人的話,陷入了沉思。“我應當怎麼辦呢?”他低聲自語道,好像在同他自己辯論似的,“要是你太聰明了,也許你就不肯好好地過活了;要是你比什麼人都有錢,妒忌你的人就會越來越多;我不如摘第三個,就是能討老婦人歡心的黃蘋果吃!”

林法爾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老人張開他沒有牙齒的嘴大笑說:“啊,聰明的年輕人!你選得很好!白蘋果對你根本沒什麼用,你其實比所羅門還聰明,紅蘋果你也用不著……你就是沒有它,也會有錢的……”

“老人家,您能告訴我,”林法爾興奮地說,“上天所保護的,我們喀立甫的尊貴的母親,她住在哪兒?”

老人鞠躬到地,向這年輕人指示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