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鉤
——[美國]亞曆山大
同往常一樣,詹卡西先生洗漱完畢就坐在餐桌旁,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著當天的晨報。
“親愛的,有什麼驚人的報道嗎?”詹卡西太太正忙著往麵包上塗果醬。她總是嫌女仆露茜塗得不好。為了讓丈夫感覺到妻子的愛,她每次都要自己動手。
“拉斯維加斯又發生了一起驚人搶劫案,事主被劫十七萬美元。歹徒如何得手,原因尚不明了……”
“先生,太太,有個陌生客人要見你們。”露茜走進餐廳,打斷了詹卡西先生的念報聲。
詹卡西太太嚷著:“怎麼這個時候來拜訪人,真是沒教養。別讓他進來,誰擔保他不是劫匪?”說著幹脆把一團果醬塞到嘴裏去。
露茜說:“我讓他在外麵等,他問我們有沒有丟錢。”
“請他進來吧。”詹卡西擦擦嘴說。然後,站起來往客廳走去。
詹卡西太太瞪大了雙眼:“你居然不告訴我你丟了錢,你這天殺的!”
當氣憤的詹卡西太太來到客廳時,一個陌生人正把一捆鈔票遞給她丈夫。陌生人說:“我揣摩著就是你們遺失的,這麼一大筆錢隻有像你們這樣住得起闊氣房子的人才有。”
下麵的對話詹卡西太太沒有仔細聽,她對丈夫的不忠誠感到害怕。她在費勁地猜想:丈夫哪裏來的這筆錢。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陌生人居然會把這麼大一筆錢送回來,按照報紙的說法,他可以當選為今年拉斯維加斯頭號傻瓜……
陌生人的告別打斷了她的沉思,送走了客人,她一言不發,看丈夫如何解釋此事。
詹卡西先生賠著笑臉道:“對不起,親愛的。昨天公司給了我一筆獎金,可是我丟了,所以我不敢告訴你。現在錢被送回來了,這難道不是上帝的旨意嗎?”
聽了丈夫的解釋,詹卡西太太這才高興地把錢點了一遍,鎖進了保險櫃。可是,喝下午茶的時候,她心裏又嘀咕起來:“有哪個公司會發這麼一大筆獎金?足足一萬元啊!”一貫馬大哈的詹卡西太太這次卻出人意料地細心起來,她決定請私家偵探社幫她弄個明白。
過了一個星期,報告送到了詹卡西太太手中:詹卡西先生循規蹈矩,沒有外遇,隻是找了幾次一個在警局謀生的老同學鮑勃先生喝酒。巨額獎金不是公司所發。
這真是一個斯芬克斯一樣的謎!詹卡西太太考慮再三,決定今晚和丈夫攤牌。她可不願意有一個對妻子保守秘密的丈夫。
晚飯後,夫妻二人來到客廳,詹卡西太太發難了:“親愛的,那一萬元……”
“先生,太太,那個人又來了。”露茜打斷了她的話。
詹卡西太太一下沒有回過神來:“誰?那個人是誰?”
露茜說:“他說肯定是先生丟了錢。”
“什麼?又丟錢了?他又撿到了?”詹卡西太太吃驚地大叫。
陌生人來到客廳,滿臉笑容地說:“詹卡西先生,我回家經過您家門口,見到了這皮包,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您瞧,事情真是太巧了!”
詹卡西接過皮包,掏出一疊厚厚的鈔票。詹卡西太太正在吃驚,卻聽陌生人說:“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我有一件禮物送給二位。”
剛剛抬起頭的夫妻二人看到,陌生人手裏拿著一枝精巧的小手槍對準了他們:“最好別動,先生,太太,我不想開槍傷人。”
陌生人微笑著把一根繩子扔給呆若木雞的詹卡西太太,命令道:“太太,請您把您丈夫捆起來,快點!”
就這樣,詹卡西夫婦和露茜都被捆起來了。陌生人一邊往俘虜嘴裏塞著布條,一邊說:“對於一個沒有丟錢而又問心無愧地認領失款的人來說,這就是頭等的報酬。我在拉斯維加斯幹了十幾回了,還沒有一個人對一萬元錢不感興趣的。”
看著陌生人向臥室的保險櫃走去,詹卡西太太又氣又急:原來這人就是拉斯維加斯的頭號竊賊,他先拿出一萬元引誘那些昧良心的人;同時乘機摸清情況,甚至與事主交上朋友。所以,當他劫走財物後,事主懼於名譽,隻好用“歹徒如何得手,原因尚不明了”的解釋語!
陌生人走出臥室,腋下夾了一個小包,朝他的俘虜打了個手勢:“再見了,上鉤的魚兒。”
“您好,上鉤的魚兒。”鎖著的門突然開了,一個拿槍的人帶著好幾個人走了進來。陌生人聽了拿槍人的話,呆住了。
那個拿槍人就是詹卡西先生的老同學——鮑勃。
爸爸最值錢
——[美國]布赫瓦爾德
一天,我從兒子房間的門口經過,門開著,兒子正在聚精會神地打字。
“兒子,寫什麼呢?”我問他。
“正在寫回憶錄,描述做你兒子的感受。”
他的話讓我心裏甜絲絲的:“寫吧,但願在書中我的形象不壞。”
“放心吧,錯不了!”他說,我正要離開,“爸爸,您先別走,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你把我關進牛棚,用你的皮帶抽我,像這樣的事,在我的書中出現幾次為好?”
這使我愕然:“我從未把你關進牛棚,也沒有用皮帶抽你啊!再說,我們家也沒有牛棚啊!”
“我的編輯說,要想使書有銷路,我應該描述諸如此類的事:當我做錯事的時候,你狠狠地揍我,繼而又把我關進洗手間或者什麼地方。”
“可我從來沒那麼做過。”
“那是事實。但編輯指望我的故事能使讀者大開眼界,就像加裏·克羅斯比和克裏斯蒂娜·克勞索德寫的關於他們父母的故事那樣。他認為讀者對你的私生活感興趣——想看到你的真實一麵。現在,前輩們都在寫這方麵的書,而且都很暢銷。假如我也把你描述成一個墮落的父親,您不會有意見吧?”
“你一定要這樣做嗎?”
“是的,必須如此。我已經預支了一萬美元,他們的條件是我必須揭露你的隱私。我已經寫完了前兩章,你可以先讀一讀。內容嘛,是你在一次演講會上鬧出了大笑話,會後你酩酊大醉地回到家中,逼迫家裏的所有人在深夜刷地板。”
“這都是你編造的,我可從來沒有這樣幹過。”
“哎呀,我的爸爸!這隻不過是一本書。我的編輯喜歡這樣的書。第三章最中他的意了——你對母親拳打腳踢,大耍威風。”
“什麼?我對你母親施行暴力?”
“我並不是說你真的傷害了母親。不過,我還寫了我們幾個小孩慣於藏在毛毯底下,這樣母親挨打時那種聲嘶力竭的叫聲就聽不見了。”
“天哪,我什麼時候幹過這種事!”
“可我不能照搬事實。編輯說過,成年人是不會花十五六美元去買《桑尼布魯克農場的麗貝卡耶》的。”
“好吧,就算我用皮帶抽了你,打了你母親!還有什麼?”
“對了,你拈花惹草的事呢,我把它安排在第四章。假如我寫你常在淩晨三點鍾領舞女回家過夜,你說人們會不會相信?”
“會的,我敢肯定,人們會一百倍地相信你的謊言。但即使這是一本暢銷書,難道你不認為這太離譜了嗎?”
“這是我的編輯的主意。由於您平時沒有粗暴待人的惡名聲,所以這樣一寫,讀者才會真正感到驚奇、刺激,而且會對你另眼相看。”
“是的,對你是無所謂,但對我可如同下地獄了!”我再也按捺不住,衝他吼叫起來,“那我做沒做過一件好事?”
“做過,其中有一章我特別寫到你為我買了第一輛自行車,接著我又寫了過聖誕節時我讓你生氣了,於是你就把一碗土豆泥統統扣在我的腦門上。但編輯把這兩件事刪去了,他說讀者會看得一頭霧水。”
“那你為什麼不寫由於你數學考試得了‘良好’,我就用冷水把你從頭淋到腳?”
“哦,對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那我就這樣寫:一次我得肺炎住進了醫院,你這位當爸爸的甚至連一眼都不看我。”
“看來你是想把你的父親以一萬美元出賣了?”
“不僅是為了錢。編輯說如果我揭露一切隱私,那就連巴巴拉·瓦爾德斯都會在他主持的電視節目裏采訪我,那時我就可以真正地獨立了,您也不用再為我操心了。”
“好吧,如果這本書真會帶給你那麼多的好處,你就幹下去吧。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太好了,那你能不能給我買一台文字加工機?如果我能提高打字的速度,這本書就能在聖誕節前脫稿。一旦我的代理人把這本書的版權賣給電影製片商,我會在還錢的同時多給您點小費。”
醫院需要病人
——[美國]阿·巴徹沃爾德
以前,醫院的住院部常常人滿為患,可是近來,病人住院根本無須久等,因為醫院的床位過剩。為了經營下去,醫院就得盡力避免病床空閑。出現此種情況,院方也很為難。
前些天,我的朋友住院了,我去醫院探望他。我先到了問訊處,那裏兼辦入院手續。沒等我開口問及我朋友的病房號,值班小姐便拿出一份表格,記下了我的姓名、年齡、職業,按了電鈴。我還沒來得及說明來意,早有兩個護理員推著一輛輪椅來到我跟前。他們把我按到輪椅上,二話不說,就把我往病房推。
“我沒病!”我嚷了起來,“我是來看望朋友的。”
“等他來了,”一個護理員說,“我們就帶他去你的房間。”
“他早就來了。”
“那好,等你在床上躺好,他就可以來看你了。”
我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個寫著“私人病房未經護士許可不得入內”字樣的小房間。護理員扒光了我身上的衣服,然後替我穿上古怪的、背後係帶的短睡衣,還給了我一個水罐,然後打開了懸吊在天花板上的電視機,對我說:“需要什麼就按一下電鈴。”
“我要我的衣服!”
“哦,您別擔心。”護理員說,“哪怕發生最不幸的事情,我們也會把您的東西都交給您那可能成為寡婦的妻子的。”
我正想辦法逃出這個鬼地方時,威德大夫帶領他的幾個學生進來了。
“天啊!你們可來了!”我說。
“你疼得很厲害嗎?”他問我。
“我身體健康,我一點都不疼。”
威德大夫顯得十分憂慮:“看來情況嚴重了,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嚴重。起初是哪裏疼?”
“不,我沒病,我哪兒也不疼。”
威德大夫同情地點了點頭,轉身對他的學生們說:“這是最難對付的一種病人,因為他拒絕向醫生敘述他的感受,還說自己沒病。在他打消自己根本沒病的錯覺之前,他是不會痊愈的。既然他不肯告訴我們什麼部位有病,我們就隻好做個外科檢查性手術來找到他的病變部位。”
“我可不想動手術。”
威德大夫搖了搖頭:“沒人願意動手術,但治病還是宜早不宜遲呀!”
“我是來看望朋友的,我沒病!我一切都正常!”
“如果你一切正常,”威德大夫邊填病曆卡邊說,“就不會到這兒來了。”
次日早晨,他們剃光了我的胸毛,並且剝奪了我吃早飯的權利。
過了一會兒,兩個護理員把我挪到一輛擔架式推車上,護士長在車旁隨行,一個牧師殿後。我環顧四周,想尋求救援,但是完全絕望了。
最後,他們把我推到了手術室。
“等一等!”我開口說,“我有話要說。我是病得很重,但是我還沒有加入醫療保險!交不起麻醉費。”
話未說完,麻醉師已關掉了麻醉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