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根發一見杜月笙就顯得格外親切,畢竟顏家的家業和自己的這份差使都是仰仗杜月笙在戴笠麵前美言得來的,再次父親顏根發又是青幫“學”字輩的弟子,“祖師爺,您老人家可好?”
“噢!是根發啊,還行吧。”杜月笙招手示意他們三位坐下,讓傭人上茶。
“祖師爺,‘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三支隊的參謀長、現任上海保安司令部一師師長王智向您報到。”王智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地向杜月笙立正、敬禮。
“哦!昨天是你們在西站迎接我的?你們不怕政府怪罪?”
“怪罪?”王智、顏根發與青幫有關係,他倆絲毫沒有膽怯之意,“我們可是您的徒孫啊!”
“是啊!八年抗戰,‘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沒有給我杜某人丟臉,我的徒子徒孫又有多少人戰死沙場?”杜月笙說到此老淚縱橫,他拿出手帕擦拭了眼淚,起立走到王智麵前,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肩膀,同時又瞧了眼顏根發,“當然,根發也是萬不得已,你爹顏土根給謝晉元團、給難民送過糧食,你大伯包金慷慨就義,你將日軍給養倉庫的武器提供給別動隊……你們顏家也為抗日作出過貢獻。”
“祖師爺過獎了!”王智又是一個立正。
“祖師爺,我……我……誠惶誠恐,受之有愧。”顏根發一直不敢抬頭注視杜月笙的眼光。
“我們特派員因為有一個重要會議要開,不能前來,深表歉意。”孫懿波與青幫沒有什麼瓜葛,見他們在敘述他們幫內的事務,他趕緊說明來意,“改天,特派員一定專程前來拜訪您老人家。”
“改天?”杜月笙一臉的鄙夷,“恐怕不是沒有時間,而是不敢來吧?”
“祖師爺,您千萬不要誤會,真的有一個會議要開。”孫懿波一聽杜月笙冷嘲熱諷的口吻,連忙朝王智、顏根發使了使眼色,要他們幫忙美言幾句,王、顏兩人也上前,一個替杜月笙捶捶背,一個將茶杯遞給杜月笙,好說歹說勸解了許久。
“說吧!有什麼事?我不和你們小輩一般見識。”杜月笙終於說了句客套話。
“特派員想請您幫助他一起維護上海的治安,治理好這座城市。”孫懿波將真實的意圖說了出來。
“你們高抬我的,我老了,不中用啦。蔣委員長也不需要我啦。”杜月笙經曆了火車站的待遇,早已心灰意冷,他一口回絕了彭潔寰的好意。
見杜月笙不願出麵,彭潔寰隻好派人另做打算。這時,從另外一個渠道得來的消息稱,杜月笙與其三太太孫佩豪之子杜維屏對此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他畢業於麻省理工大學的紡織工程係,眼下的身份是中彙銀行經理,同時他也是交易所的貴賓,又是永安紗廠股東;在杜公館的管家、上海米業大王萬墨林的米行裏也有他的股份……這樣一個懂行的人,自然是彭潔寰想要爭取的對象,可惜去杜公館的那天,並沒有遇到他,經手下探報,在上海跑馬廳能找到杜維屏。
上海跑馬總會曾三易其地。道光三十年(1850年)英國商人霍格(W.HOGG)、吉勃(T.D.GIBB).蘭雷(LANGLEY)、派金(W.W.PAKIN)、韋勃(E.WEBB)5人組織跑馬總會,自任董事,在現南京東路、河南中路交界,以每畝不足10兩銀子的價格“永租”土地81畝,開辟了第一個跑馬場,俗稱老公園,跑道直徑800碼(731.52米)。由於場地太小,騎手經常把馬騎到外邊的泥石路上,人們把這些路稱作馬路,即現在稱城市街道為馬路的緣由。1851年開始第一次賽馬,前後共賽了7次。因地價飛漲,於1854年將把南京路、河南路口的老公園分10塊每畝超過200兩銀子的價格賣出。又從浙江中路南京路兩側以9700兩銀子的代價圈地170畝建造了第二個跑馬場稱新公園。湖北路、浙江路、芝罘路、西藏路、北海路,形成一個環路,即當年第二個跑馬場的原址。鹹豐十一年(1861年),跑馬總會成員已達25人。又以100036兩銀子的價格高價出售新公園。翌年以低價購進泥城橋以西土地,辟築第三個跑馬場。當時霍格與英國駐滬領事一同向上海道台提出,要求劃出西藏路以西地段,建一條長1.25英裏(2012.25米)、寬60尺(6.096米)的跑馬道。在清政府同意下霍格用低價強征了西藏中路、南京西路、黃陂南路、武勝路圍起的農田466畝,每畝折價僅25兩銀子。當時場地中間還有一個70餘座房子的村莊,霍格等人強行以30兩1畝地,100兩1座房的低價買下,在清政府和英國人的重壓之下廣大農戶根本無力抗爭。最終用這塊土地建成了號稱遠東第一的上海跑馬廳。
二、三十年代,是跑馬總會的全盛時代,1936年作為萬國體育會的債務擔保人,收買了萬國體育會5/8的股票,
1938年全部接收了萬國體育會的財產,跑馬總會成了整個跑馬廳所有場地的真正主人。
1932年,跑馬總會拆除了舊屋,花費200萬兩白銀,由英資馬海洋行設計,重建成一座鋼筋混凝土結構,100多米長,4層高的新樓,建築麵積21000平方米。外觀屬於古典主義造型,外牆是紅褐色麵磚與石塊交砌,有塔什幹式柱廊。前麵設有看台,西北轉角處有一座8層高的鍾樓,高達53米。底層是售票處和領獎處,二樓是會員俱樂部,三樓是會員包廂,四樓是職員宿舍。內部裝飾富麗堂皇。跑馬廳內還有上海地區第一個遊泳池。跑馬廳當時稱為遠東最好的跑馬場。
1941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進占租界,跑馬總會也被日軍占領。直到1945年10月,日本戰敗,英國董事才返回跑馬廳,重新恢複活動。上海市政府為收回跑馬廳,曾與跑馬廳總會進行了數次商洽,跑馬總會為了有利於談判,於第二年4月9日,向香港政府按公司登記法登記成
3個公司。上海跑馬總會有限公司(會所與看台);上海跑馬總會馬廄有限公司(馬廄和宿舍);上海跑馬總會場地有限公司(草地跑道)。此外,中間的430畝公共體育場,仍用萬國體育會的名義向外聯係。
彭潔寰等人穿著便服驅車來到跑馬廳時,被門口的門僮攔住,孫懿波剛想發作,被彭潔寰製止了,因為他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身份,他讓孫懿波去買賽馬的籌碼,然後正規地進入跑馬廳,徑直來到三樓杜維屏的包廂,說明來意後,彭潔寰進入了包廂裏。孫懿波和顏根發在門口侍衛著。
“小四,你趕緊到財務中心去一趟,給大哥也辦個會員證,記得要有包廂的那種,我在這裏守衛。”孫懿波雖說眼下隻是個中校,但畢竟是顏根發的學長,而且還是特派員的貼身副官,給顏根發指派任務也就理所應當了。
“好的!”顏根發接受了任務,他剛轉身想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折回到孫懿波身邊,悄悄地問:“三哥,要多少錢?誰付?”
“錢?我也不清楚,你先墊著吧!怎麼可能問大哥要?”孫懿波上上下下瞧了顏根發一眼,仿佛這位四弟才認識一般,“對了,你問他們要張**吧。”
“**?”顏根發就是不明白,是私人消費還要**幹什麼用?
“傻瓜!有**就可以報銷啊!”孫懿波不知道對方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他開始不厭其煩地解釋。
“怎麼寫?”顏根發頭一回做這樣的事,自然要問問清楚再行動了。
“單位寫‘敵偽機關及資產接收委員會’,內容寫‘辦公用品’吧!”要不是麵前的是自己的學弟,換了其他人,孫懿波早就劈頭蓋臉罵過去了。
顏根發總算立正轉身去財務中心去了,但心裏頭在想彭潔寰個人消費的東西,為什麼可以報銷,且內容與實際不符?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孫懿波感慨萬端,真覺得人不能跟人比,一樣是同窗三年的同學,自己慶幸在重慶能與彭潔寰在一起,成長得很快,而顏根發雖說去過日本,但回國後卻一直窩在家鄉,沒長什麼見識,如此看來跟對人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