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施臨死前思念吳王夫差(2 / 3)

可是範蠢對她講了句踐在吳國所受到的漬辱,特別是無奈“嚐菐”的那一段。範蠢的男中音本來對姑娘就有一種魅力,加上他十分真摯的情感。他是陪著句踐在石屋中共同熬過三年囚徒歲月的,所以講起來投入了報濃的感情。這就撥動了西施那顆極富同情心的少女情弦。

她本來就生活在越國那種被掀起來的複仇狂熱中,那種同仇敵愾的氛圍早已影響著她的愛憎,現在,範蠢的點撥便如火上澆油。她接受了越國君臣的安排。

“越王教習美女三年,技態盡善,飾以珠幌,坐以寶車,所過街衢,香風聞於遠近。”

三年,多麼枯燥乏味的訓練,每天聽到的都是這樣的聲音:“表情還不對,停!你笑得過了一點,要像西施那樣,微展黛眉,稍啟朱唇……對!這才叫微笑,不能使眼睛變小,更不能眯縫起來,要傳情,顯出嬌媚的樣子來,又不能過了頭……”

這種枯燥,猶可忍受。難以忍受的是,範蠢導致她們:女人的肉體隻是一種複仇的工具,姿色來博取吳王夫差的歡心,隻是為了越國他複仇。記住:“要千方百計地征服他的感情,讓他不顧一切地迷戀上你們那妙不可言的玉體,但你們卻絕對不能愛上他。愛與恨,在你們身上是扭了的,他越愛你,你越恨他。這種恨卻恰恰是通過千嬌百媚表現出來的,勾引得他越愛越深,魂魄俱碎,才算為了越王報了仇!”

就這樣,三年已成。在周敬王三十一年(公元前489年)她被盛妝打扮起來,跟其他美女一起被送到了吳國,立即受到了吳王夫差的寵愛。

“妖豔善媚,更推西施為首,於是西施獨奪歌舞之魁,居姑蘇之台,擅專房之寵,出入儀製,擬於妃後。”

西施在夫差身邊一呆就是十年。

十年,多麼漫長的歲月,西施要把一個女人的玉體呈獻在仇人身下,最初,她還是有著一種複仇意識,感到那是放人在蹂躪自己,盡管痛苦,但卻可以忍受;可是漸漸的這種複仇意識模糊起來了,這個“敵人”畢竟不失溫柔,而且是她平生接觸的唯一一個異性。她覺得再堅持“同床異夢”十分困難了,每每天黑,她就陷入了一種難以名狀的自我折磨中。有種期待,不再是那種完成使命的期待,裏麵滲進了若幹追求的成分,因而令她恐懼。她覺得自己對這個“敵人”多了許多思念的溫馨。

特別是搬到句曲新宮之後,夫差出征齊軍去了。她思念夫差十分厲害,深感離開夫差的日子過得十分寂寥。夫差凱旋歸來,立即來見她,熱烈地說:“寡人使美人居此者,取相見之速耳!”感動得她一頭撲進了夫差的懷抱,覺得夫差寬廣的胸膛應當是自己的歸宿。

她心中升騰起一種莫名其妙的火焰,熬煎著自己的情感。這時,她就拚命地回憶範蠢的話語,那話語就想冰冷的水澆得那火焰漸漸熄滅下去;然而,夫差的柔情卻如春風,使烈焰又驟地升溫,那漸次熄滅的火又騰騰地燃燒起來,幾乎燒焦了自己。這種難以忍受的自我精神折磨使她常常作惡夢,夢中她和夫差相親相愛,總被範蠢的怒吼嚇醒;而醒來之後,卻覺得範蠢的怒吼實在是遙遠的事,很似夢幻;而身邊夫差甜蜜的鼾聲卻是那麼現實,令她激動。她覺得自己的精神眼看著就要崩潰了。如果夫差再有一次遠別之後的親昵,她可能把一切都坦白出來,求她饒恕。

甘心把自己的肉體當作人家的工具已經夠痛苦的了;強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去帶著麵具當男人的玩具,那種痛苦更是刻苦銘心的。明明是以淚洗麵的日子,卻要強顏歡笑。人世間女人的痛苦都教她這個弱女子獨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