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怒喝令她啞然了,是的,北國的多變氣候令她不堪忍受,喚仆使婢的日子徒然結束,她也耐不住貧寒的日子。她不得不靜靜地聽丈夫的安排。
“現在我們是一無所有了。”丈夫見她平靜下來,就和顏悅色地勸說道,“能夠改變我倆處境的,隻有你。你別看是半老徐娘,卻有一種少婦的特殊風韻,那是令男人振心動魄的魅力。隻要上了床,你就更有本事讓男人忘不了你了。親親,改變我的命運就全靠你了。”
這個男人竟有這樣的甜言蜜語,令她聽來都滿臉羞紅。但她卻誤解了自己的丈夫,以為他隻不過想用自己叼一個貴人,來索取一點錢財,殊不知這卻是一場巨大的政治交易的序幕,是秦檜蓄謀已久的安排:
他分析了金國的最高統治集團。矛盾重重,並非人人都欲滅宋,金兀術與其叔闥懶想法就不一樣。金國要滅宋也並不那麼容易,所以,兩國之間就是一種打打停停,“且戰且和”的局麵。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搶“首倡議和”之功,可在兩國之間縱橫捭闔,謀取最大的政治利益,而他這個“降臣”卻無法將這個倡議上達金國的決策者。他物色了闥懶是進攻對象,要攻下闥懶最好就是“肉彈”,能在絕境中為他充當“肉彈”的就是發妻王氏。
王氏對自己的丈夫惟命是從,因為她要當“賢妻”,丈夫可憐巴巴地求自己去辦那件事,即使羞愧萬分,也無法推辭,誰讓丈夫是自己的“天”了呢?
闥懶是在早晨遛馬的時候與提著水罐打水的王氏“邂逅”的,也許王氏養尊處優慣了,所以一罐水就令她嬌喘籲籲,累聲嗲嗲,令那闥懶不得不向王氏掃去一眼,可就這一掃視,那馬鞭就被震落在地:王氏把千種柔情,萬種風流都蓄滿在這個眼皮裏,向著闥懶射了過去。指著賣弄風情的回頭一眸,成就了秦檜畢生的賣國事業。
當即,闥懶尾追著半老徐娘而去,發現這個風騷少婦不過是俘虜營中的一個降官的婆娘而已,甭說她還有心引他入馬,就是貞潔烈女又有何不可占有的?
王氏被赤裸裸地壓在闥懶的身下,少不了被秦檜發現,於是有了“權力與肉體”的交換,有了通過“獻身”而帶來的官場身價。
闥懶當然不是“色令智昏”之徒,他的占有王氏最初當然是因為好色,可是後來卻發現這是“歪打正著”。他要物色的代理人必須是絕頂的無恥之徒,秦檜能夠賣妻求榮布政使最理想的人選嗎?能夠賣妻求榮並不難賣國求榮,闥懶的興奮不下於見到一絲不掛的王氏。
於是,《宋史》上記載“蓋檜在金庭首唱和議,故闥懶縱之使歸也”》。
“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十月甲辰,檜與妻王氏及婢仆一家、自軍中取漣水軍水砦航海歸行在。”
“檜之歸也,自言殺金人監己者奔舟而來。朝士多謂檜與(何)、(孫)傅、(司馬)樸同拘,而檜獨歸;又自燕之楚二千八百裏,踰河越海,豈無譏訶之者,安得殺監而來?”
朝野議論紛紛,自然用得著王氏出來講金國遭南記、海灘履險記,藉以博得人們的同情,於是,宋高宗身邊的大臣就不會知道秦檜身邊有個顯得的發妻王氏,與丈夫一起說服了金主“如欲天下無事,南自南,北自北”。如此以來又剛好投含了宋高宗的政治需要,就讚賞地說:“秦檜樸實忠誠果仁,朕得之喜而不寐。不僅聽到了徽、欽二帝和太後的消息,而且又得到了一個佳士。”
秦檜得到了重用,紹興元年(公元1132年)二月被任為參知政事。
王氏的好日子也就宣告結束。
自從“風波亭”上秦檜用“莫須有”的罪名殺害了嶽飛父子之後,他稱了果仁無不唾罵的國賊,人人恨不能得而誅之。義士俠客頻頻“光顧”,令他成為驚弓之鳥,真正是寢室不得安寧。國賊盡管有了天下第一的榮華富貴,可也有了天下第一的憂慮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