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維坦終生都遭受著無權的痛苦。1892年他再次被迫遷出莫斯科,盡管當時他已是譽滿全俄的著名畫家。直到後來朋友們幫他辦到取消被逐出境的證件時,他才得以結束自己在弗拉基米爾省的隱居生活。
19世紀90年代,俄國民主運動高漲,積極地影響著畫家的思想。盡管列維坦在生活中曆經磨難,但和契訶夫一樣,他在作品中卻表現出激動和喜悅的情緒以及對生活的信心。列維坦37歲時開始回母校執教,是位優秀的教授畫家。
列維坦的一生如同他的民族、他祖先的曆史那樣淒慘。盡管他在巴布金村嬉戲打鬧,迷戀於少女和色調,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從未忘記,他是一個受迫害者,是一個無權的人,是一個遭受歧視與排擠的種族之後代。
有時,這種想法完全控製了列維坦。於是,病態的憂鬱症就會突然發作。這種病症往往由於不滿意自己的作品,或由於感到自己的手無法使顏色在畫麵上表現出他那豐富的想象力早已創作出的東西而加劇起來。
列維坦覺得自己所有的作品都平庸無華。在塗到畫布上的顏色後麵,他看到了另外一些更為明淨和濃鬱的東西。他想用這些顏色,而不是用工廠裏生產的朱砂顏料、鈷青和鎘黃去描繪出俄羅斯的自然風景——象九月的空氣那樣清澈透明,象落葉時節的叢林那樣歡欣。然而在繪畫過程中,精神上的鬱悶束縛了他的雙手。列維坦久久不能、也不會創作出清澈明快的圖畫來。他的畫麵上籠罩著一種陰沉的色調,顏色也是那樣晦暗,他絞盡腦計,但卻無法使畫麵上顯露出哪怕是一絲笑意來。
在列維坦的短暫的一生中,他留下了很多優秀的作品,1888年以前作品《伏爾加河組畫》、《雨後》、《白樺叢》等,顯示了他用抒情筆調再現大自然的才華。
進入19世紀90年代,列維坦開始探索在風景畫中表現時代的氣息,代表作《弗拉基米爾卡》、《墓地上空》、《傍晚鍾聲》等,均呈現一種悲愴和淒涼的氣氛,表達了當時壓抑的社會情緒。
隨著革命運動興起,他又創作了《伏爾加河上的清風》、《三月》及《金色的秋天》等,流露出他喜悅和激動的心情。逝世前創作的《湖》運用明朗、輕快的色彩,對大自然的形象進行了高度概括,是他在藝術上不斷探索的總結。
列維坦的畫需要人們仔細去欣賞。它們不會令人驚愕,卻象契訶夫的短篇小說那樣質樸、昨確,越細細品嚐,就越能感受到沉浸在寂靜中的那些外省城郊、那些熟悉的河流和鄉間土路是多麼親切可愛。列維坦創造的作品總是有紀念碑式的構圖和樸實簡練的藝術語言。他對自然景物進行高度的概括,創造出俄羅斯大自然具有深刻思想的綜合形象。
列維坦的風景畫一般以農村的平凡景色為題材,賦予大自然以特殊的涵意。在大自然麵前,列維坦如此敏銳,而在列維坦的眼裏,大自然又是如此生動;似乎每一個普通的角落都充滿了詩情畫意。他的許多優秀的作品似乎都取材於十分平常的景色,但畫家就像點石成金的術土,一下子把它變成了美麗的畫麵。在契訶夫的啟發下,列維坦更加接近具有民主思想的人物,使自己的風景藝術更具時代意義。
1900年7月22日,39歲的列維坦與世長辭了。列維坦隻活了三十九歲,終身沒有結過婚,因而身邊十分淒涼,是一位早逝的天才。
死後,列維坦先葬在猶太人公墓,1940年遷葬到諾沃德維奇公墓,和契柯夫葬在一起。
對於列維坦的評價,契科夫最有發言權。契科夫在列維坦生前就看到了他的全部才能,在列維坦死後,契科夫如此評價他:“列維坦是個偉大的、獨樹一幟的天才。他的作品那麼清新有力,本該引起一個變革的。是的,列維坦死的太早了!太早了!”
和契科夫的評價相比,大文豪高爾基的話也許更能顯示出俄羅斯人民對列維坦的熱愛:“沙漠中沒有美,美在阿拉伯人的心裏。芬蘭陰鬱的風景也不美,是芬蘭的畫家找出了自己國家嚴峻的美。有人說:‘列維坦發現了在此之前誰也沒有看到的俄羅斯風景中的美。’正因為誰也沒有發現,所以,這種美並不存在。而列維坦不是發現他,而是這種美來自他自己,他把美作為禮物送給了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