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12歲的我還不懂詞牌名,但是從字裏行間明白老師對我的期望很高,這一首詩對於我是鼓勵,更是鞭策。一張大紅的紙,工工正正的小楷,我保存至今。我曾經兩次去看過老師。我的散文集出版後,一直想送老師指教,卻因各種原因一拖再拖。待我在前年親自給他奉送時,老師卻已在一個月前離開了人世。人生的遺憾裏,這也是一樁大不敬。
張家台,六隊。緊靠葉家灣,比葉家灣地勢要高,我的小夥伴桃香的姐姐桃三嫁在那個村子裏,男方是一當兵的,桃三長得很漂亮,她是大隊文藝隊的,她演阿慶嫂,演小常寶,演柯香,演李鐵梅,凡是八大革命現代京劇裏的女主角非她莫屬,她在台上一舉手一投足都引來一片掌聲,她還會唱天門花鼓戲,一曲《站花牆》傾倒老少男女。桃三的父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居然養出一個多才多藝的女兒來,真是奇跡。我的小夥伴櫻桃的姐姐華子也嫁到了張家台,華子姐是一個十分能幹的女子,黃家灣這兩位天仙般的人兒都花落張家台,是張家台的福緣。我們學校請貧下中農講憶苦思甜的故事時我在張家台住過一夜。
鄢家灣,五隊。好小好小的一個村子,我有兩個同班同學小舫和群香是那個村子裏的,鄢家灣在葉家灣的北麵,從鄢家灣沿一條狹窄的小路向西行不到一裏,就到了大隊部幺屋台,小路實際是一條用於灌溉農田的渠道邊的路,兩邊是綠油油的莊稼,路邊長滿了月季花,我的印象裏那是一條開滿鮮花的路。
荷花池。分成兩個隊,三隊四隊,村子連在一起,顯得很大,在幺屋台的北麵,在東風之渠的東麵。荷花大隊共接收了兩戶從盧市下放來的城鎮居民,除了我家,另一家就在荷花池。荷花池一村的人都姓蔣,隻那一家姓黃;黃家灣一村的人半數姓黃,隻我家一家姓蔣。那姓黃的一家有一個小女兒叫黃友枝,是我在學校文藝宣傳隊的好夥伴。我讀一年級時最初帶我的數學老師叫蔣正華,她有一個妹妹與我同級,我上學不久就與她爭鋒,身為班長的我按她哥哥的要求要班上的同學背5以內的乘法口訣,點到她背時,她不但不背,反而要我先背給她聽,我們在班上爭論起來,後來他哥來了,把她狠狠地批評了一頓,她可不服氣了,說我自己都不會背還要別人背。為了讓她服氣,我主動站起來背,我從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直背到九九八十一,一句也沒錯,這下她才服輸了。荷花池還有蔣貞厚和蔣慶華老師,他們都教過我,荷花小學的文藝宣傳隊是他們兩人帶著的。學期結束後,語文老師給我的評語中有一條“成績優異,能力強,個性也強。”
荷花池東北麵是江家灣,一隊。我們的教導主任江正新是那個村子的,她的妹妹江小美也是文藝宣傳隊的,宣傳隊還有一位叫江想新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的舞跳得最好,人也長得水靈,是文藝隊的主角,我們那時做過一套演出服,是一條大花的背帶裙,老師給她做的是淨麵的,質地更好一些,但想新不驕傲,她很有修養。後來她嫁給了我們當時校長的公子誌方,是很般配的一對。江家灣還有一位數學老師叫江正坤,他的數學講得很好,那時我的數學總打百分,老師常叫我上台演算,有一次我演算題目時黑板下麵沒有地方寫了,便畫一個箭頭拉到黑板上方去寫,江老師在一旁象孩子一樣笑起來。
荷花池的西北麵是睦家都子和羅家都子,兩村都不大,但隔開著,睦家都子是十一隊,羅家都子是十二隊,它們與大隊部相對遠一些。我的同學中有個叫小鬆的,天氣不大好的時候中午都不回家,要麼早晨自己帶飯來,要麼他家裏的人送飯來。要是冬天,沒到放學,他的爹就來了,守在教室外等著下課的鈴聲。一放學他的父親就進了進了教室,用一個竹籃提著,飯盒用剪開的棉襖包得緊緊的,那飯菜的香味在打開飯盒的時候一下子彌漫開來,惹得我們恨不能一步奔到家。
李家台,十隊。在幺屋台的西南麵,那村裏出幹部,大隊的黨支部書記李青鬆就是那村子裏的,李書記是一位和藹善良而有威信的幹部,我們家下放在黃家灣的那幾年裏曾得到過他的關心,我家回遷盧市鎮時老支書親自駕船歡送。她有三個女兒,其中一位與我同班,叫石香,一點也不因父親是幹部而沾染一些壞脾氣。李家台也有一位叫聖華的同學是文藝宣傳隊的,他個子高高的,聲音也不錯,從離開荷花我是再沒看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