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教師(2 / 3)

廣袤的天穹上卷起烏雲的時候,預報著氣候的突變,提醒我風雨即將來臨。小心美麗的草坪下麵還藏著許多泥潭,雖然不是惡魔,也不會帶來厄運,但會使行進中的馬車受阻,甚至帶來更多的不必要的麻煩。我吸取了往日的諸多教訓,涉過了無數的沼淖,在又一次朝陽升起的時刻,我終於看到了路旁幾簇含露的鮮花。我俯身深深聞一陣花的醇香,吸心間幾縷芬芳,繼續了我的征程。前方的路還很長,還沒有賞花的逸興。

走過草原,不知綠洲又在哪方,朔風又送給我一片茫茫雪原。我站在雪川的隘口,凝思著前方的路,一任寒流梳理著我的思緒:人生之路漫漫遠兮。迷蒙的天空中大團的雪絮依然飄落,我裹好冬裝,給過去的日子打上一個結,重新在馬套上係好環扣,換上了滑行的雪橇。

在又一個山口碰到了你,我很驚詫。你素裝著身,頭係紅紗,送給我一個長長的微笑。你說,你在這裏等了三百六十五天,終於帶來了奇跡。如果你是誠懇地向我祝願,我對你衷心的致謝。如果你願意與我風雪同行,請上雪橇的一端。

我頭也不回地繼續我的征程。

當我將要走出雪原時,忽然發現,你果真站在我身後,仍在微笑。

秋思(外一篇)

金風送爽,碩果累累,意味著收獲,象征著富有。秋天是詩人的季節,多少文朋詩友才思傾動,激情盎然,紛紛筆耕作吟。見諸報端的,滿是秋景、碩果、情思。說的比寫得美,寫得比真的絕。秋天被寫盡了。

我卻偏偏厚愛那深秋的寒霜。

一場濃霜降下,我興奮得跳起來,稚童般歡涉山道野徑,駐足蔥林花叢。我不是去欣賞那“霜葉紅於二月花”的美景,更沒有“停車坐愛楓林晚”的逸興,而是去觀那或粗或細、或高或矮的株株生命。眼前是一片淨化了的樹林;殘葉枝頭抖動,或碧,或綠,或蔫、或落。縷縷思緒湧滿頭腦。

凝重的寒霜,透著逼人的嚴峻,校正著人們的世俗偏見。

這真是一場革命。真的,實的,虛的,假的不都裸露麵前了嗎?昔日嬌豔的花朵,少了幾多芳姿,不再受世人所寵;然而那一向不受遊客青睞的古柏依然鬱鬱蔥蔥,這時人們才記起了蒼鬆翠柏的錚錚鐵骨。紅極一時的豔花消匿了,高風亮節者將得到永遠的承認。因春風而得意,憑投機而僥幸生存的無香無色的枯枝敗葉呢,終於被這場濃霜打萎了頭,淒慘慘飄下,落了威風,隨作塵土。

是秋霜澄清了是與非。

感雪

不知何時,我與玉屑似的雪片有了緣分。

早上推門,鵝毛般大的雪還在紛紛飄舞,極目望去,玉樹銀花,天地一色。在這粉妝玉砌的世界裏,有了孩子們的嬉語,添了莊稼人的笑顏。

雪住天晴,走出門去,加入孩子們的行列,顯得多餘。於是就任著性子踱至村外,到曠野裏去看潔白的世界。一幅偌大的瑞雪圖上,又抹上了一個好雪者。

雪片純淨無暇,也是最勇敢的獻身者,她在茫茫浩宇中,經過高寒把自己鍛鑄成這晶瑩的東西,給人間點綴了一個純潔的天地。空氣被過濾,肮髒的東西被覆蓋了,大地得到了淨化。

但願大雪永不消融,世界永遠潔白純淨。這隻是美好的願望,自然界有它的變化規律。

隻希望,大雪融化後,那肮髒的東西被徹底洗滌,蕩然無存。

這能做到,隻要大雪能融進每個人的腦液細胞裏。

給人一個不如意

————《長河悠悠》中的人物得失談

一年前我讀過磊子一篇“新寫實主義放談”文章,覺得他對文學有了新的徹悟,那時候我曾臆想,這家夥以後要有出息,近讀《長河悠悠》,我不禁驚歎:他居然來得這麼快。

磊子的靈性和勤奮使他終於成功,磊子給鷹城的文壇帶來了轟動,當我讀完這部書的時候,報紙上已鬧得沸沸揚揚了。把寫書的和讀書的折騰到這一步,也算磊子的能耐。

《長河悠悠》采用史詩性的敘述手法,與現代小說意識巧妙地交織起來,作者在有心營造氛圍中嫻熟地駕馭恬美靈動的語言,構築成一曲扣人心弦的故事,把讀者引入悠悠的曆史長河中,去深思一個民族的艱辛和悲愴。

讀完這部書,我覺得磊子給人留下一個不如意。我想談談書中的人物。“我奶奶存妮”是書中的主線人物,她命運多舛,一世滄桑,載著人生的沉重負荷,步履維難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幼小時的災難、少女萌動的戀情、畸形突發的婚變、戰爭的慘酷、運動的橫禍……作者把一個民族的多災多難濃縮到主人公身上,讓她在人生的長河中拖起掙不斷的纖繩,走到生命的盡頭。在自然中生存,與命運抗衡,這是人的本性。但存妮像一隻被馴服的駱駝,帶著曆史的枷鎖,在荒漠中默默地跋涉,沒有憧憬,沒有激情,沒有拚搏,任命運把她推到任何溝壑,她都接受擺弄。讓我們看到這樣一個麻木、順受、懦弱的人物形象,不能不說是作者的敗筆,故而也削減了整部書的恢宏和厚重。

郭明章也是書中的主人公,按照作者鋪展的情節,他的“戲”最多,和存妮的戀情、罰治大地主楊萬、鬧土改等一係列重大事件,本應該使他們形象豐滿起來,但我們沒有看到一個覺醒青年到領導幹部的大起大落,轟轟烈烈,他優柔寡斷、膽怯脆弱,一切都按作者編排現成的故事步入情節,他在細微及宏觀的場景中,本應凸現的性情與壯舉,讓作者人為地抑製著不能複原、迸發,使他多元的性格落入庸俗,形象也“麵黃肌瘦”了。

楊萬在書中算個人物。他在故事本身中,本應推動情節,烘托存妮、郭明璋的形象,可他卻在讀者中占了顯赫的位置,使人難以忘掉。他敢愛敢恨,敢作敢為的性格,在情節中顯得合情合理,連死都死得豪壯,讓人可敬可信。他對存妮愛情火辣誠摯,又不擇手段。他行俠仗義,又奸詐心狠。他滿身匪氣,又顧及故土人情。眾人憎恨他地痞惡習,又敬重他嚴懲外侮。他對眾人犯有不可饒恕的罪行,又有痛殺日本人的壯舉。作者在細節上分寸把握入體,把人物刻畫得栩栩如生,使一個“完整的楊萬”形象站在我們麵前。

還值得一提的是“我妹妹超美”,她在書中不起眼又不可忽視。作者利用閃回的敘述手法,把她不時地切入到故事中,看似沒有多大用場,平淡無奇,卻對深化主題起到了作用。超美現代人的生存方式和生存意識,和奶奶陳腐的傳統形成鮮明的反差,戀愛、婚姻、生活、做事,通過兩代人的視角,充分體現出世事的美好與複雜,讓讀者從中受到啟悟:曆史在向前,社會在更新,我們應重新認識生命的意義和生存價值。

人以誠為貴文以曲為雅

做人以坦誠為寶貴,作文以曲幽為雅致。魯山作家袁占才的為人為文達到了這兩種境界,我十分敬佩。

我比占才稍長,算是同齡人。我倆同為農家出身,又一起寫作,最初我寫小說,他寫詩歌,後來我仍寫小說,他改寫散文。現在他是縣文聯主席,我是縣作協主席。二人私交甚密,感情甚篤。很早就想為占才寫點東西,惜我筆拙,又因彼此過於熟悉,不知從何說起,遲遲不敢冒昧下筆,惟恐貽笑大方。

占才是個外樸內秀的作家,為人謙和坦誠,人緣頗好,在他周圍有著很寬闊的氣場。他的凝聚力源自他樸實真誠的人格魅力,正是因為他的影響,魯山文學藝術界才有了寬鬆愉悅的創作氣氛,和碩果累累的豐收景象。占才政治上的弄權欲望不大,當個文聯主席,更多的是為大家服務,辦一份《堯神》文學雜誌,弄得轟轟烈烈,聲名遠揚,在他心裏其實就是為了那份社會責任,無論如何不能愧對領導的期望和文學朋友的深情厚誼。

占才終日很忙,配合全縣中心工作,組織有關活動,審稿編稿,接待文友,忙得不亦說乎。在百忙中,無論親朋好友,不管身份高低,凡找他辦事的人,他都會竭盡全力,熱心辦理,即便辦不成,至少會當麵說明白,或隨後打個電話說明緣由。細微處吐真情,小節中見真誠,這就是他的為人原則。

占才的另一個性格特點就是寬容與大度。他從不背後說人的不好,針對有些文友浮躁的心態和不良的思想傾向,他會麵對麵指出來,甚至在“不可自誇”一文中好言相勸。他總看別人的長處,對初學寫作的文學青年,或取得成就的老作者多是支持和鼓勵。對一些閑言碎語,或隨意中傷他人的言辭,他會毫不客氣地及時糾正和製止。凡涉及對他本人的誤會和譏諷,他會一笑了之,以寬容的姿態麵對,往往還要檢討和自責自己。占才的人格魅力和為人處事的坦誠,已成為魯山文學藝術界的典範,教化和影響著許多人,過濾和淨化自我,感悟人生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