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身邊都是昆蟲,在一般情況下,昆蟲們隻是不和我們爭地盤就是了。可是,倘若人類聚居的地方看不見一隻昆蟲,那是徹底地清潔衛生了,離開世界末日也隻有咫尺之遙了。
20世紀中確立的人類全球王國,控製了地球上所有的生態領域,但獨獨對比人類多出不知多少倍的昆蟲,仍然知之不多,並且憂心忡忡。實際上人們非常害怕這樣的突然襲擊:一些零散的蝗蟲不知為什麼成了數以10億計的蝗群,這一鋪天蓋地的蝗群在一瞬間吃光田野上的莊稼,然後又風卷殘雲一般聚集到大都市的上空,使陽光黯淡,人心惶惶,或者破壞了高壓線路以致一片黑暗等等。其災難性的心理破壞,專家們認為不亞於一次炸彈開花的空襲、房屋倒坍的地震。
國外的一個昆蟲學家不無僥幸地說:“阻止昆蟲占領全世界的最大因素,是昆蟲之間不斷進行的內戰,”比如食肉昆蟲,它們就吃去了不少別的昆蟲,這是大自然中的相互製約以期平衡的偉大準則的勝利。否則,假設一對蒼蠅完全自由自在地充分繁殖,而它所有的後代又都能生存下來並繼續繁殖的話,一年之後這一對蒼蠅繁殖的後代及後代的後代的後代如密密麻麻地排列,就是一個直徑為15400萬千米的圓球,這一直徑長度是什麼概念呢?天哪!它比地球和太陽之間的距離還要長!人不可能滅絕蒼蠅。
隻有別的昆蟲才能大量地撲殺蒼蠅。
我們其實都曾有過這樣的經驗:穿過一片森林或在田野上散步時,那些盤旋打轉的會飛的昆蟲,那些蟄伏著突然跳將出來的昆蟲,那些永遠忙忙碌碌的螞蟻們,它們在幹什麼?它們不是在表演各自身懷的絕技,而隻是以自己的一技之長為生死存亡而搏鬥。陽光下疾飛猛進的蜻蜓肯定是在進行戰鬥,它把捕獲的小蟲裝進用足造成的袋子裏,它不會馬上享用,袋子裏的食物還太少。草蜻蜓的幼蟲是貪吃的小肥蟲,它在草莖花葉上的來回巡遊是要把蚜蟲的汁液吸幹;七星瓢蟲也專愛捕食蚜蟲,如果一次吃飽,那不是三五十隻蚜蟲的問題,小瓢蟲胃口出奇的好;螳螂似乎有點計謀,它不慌不忙穩如泰山地等候在竹籬笆的牽牛花下,當一隻小蟲經過,它便伸出長長的前腿把獵物抓住,然後像可以折合的瑞士軍刀一樣把它挾在懷裏,……昆蟲的各種口器就是昆蟲的生存搏殺之道,如蚊子的刺和吸,蚱蜢的咬與嚼,蝴蝶有吸管,蜜蜂則既嚼又舐等等。
有追殺就有各種各樣的逃竄和躲避。
跳躍法是常見的,蟋蟀,蚱蜢和跳蚤的靈巧無比的跳躍,使捕捉它們的昆蟲無計可施。叩頭蟲不僅能跳還會發出“哢嗒”之聲,它先跳繼而裝死,當小鳥啣起它時卻突然發出類似板機扣擊時的聲音,小鳥便扔下叩頭蟲疾飛而去。
一隻蚱蜢的一次跳躍,是它身體長度的30倍。
如果人學得了蚱蜢的本事,汽車與火車都可以鑄鐵為犁了,因為你隻需跳3下就可以跳過一個足球場;高層樓房的電梯也用不著了,往上一蹦就能蹦5層樓高,如果你住20層也就是蹦而已。
仔細觀察一隻蚱蜢,它的後足特別長也特別粗,在蹦跳時兩條後足不像其它昆蟲一先一後行走,而是同時發動,它的股節與脛之間的角度很小,就在這個角度突然增大時,蚱蜢被發射出去了。蚱蜢後足的肌肉能產生8倍於蚱蜢本身體重的發射衝力,為此那些纖細的肌肉所產生的驚人的衝力之大,要超過肌肉本身的重量約二萬倍!更加精密的實驗還得知:蚱蜢為了完成一個跳得很遠的連續動作,必須發動後足裏的大約3500根肌肉纖維,而整個行動又隻在1/30秒裏完成。
魯迅先生在《百草園和三味書屋》裏寫到過幾種動植物,那優美的文字,清淡而逼直的描寫,使讀過的人難以忘懷。
不必說碧綠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欄,高大的皂莢樹,紫紅的桑椹;也不必說鳴蟬在樹葉裏長吟,肥胖的黃蜂伏在菜花上,輕捷的叫天子(雲雀)忽然從草間直竄向雲霄裏去了。單是周圍的短短的泥牆根一帶,就有無限趣味。油蛉在這裏低唱。蟋蟀們在這裏彈琴。翻開斷磚來,有時會遇見蜈蚣;還有斑蝥,倘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會拍的一聲,從後竅噴出一陣煙霧。何首烏藤和木蓮藤纏絡著,木連有蓮房一般的果實,何首烏有臃腫的根。有人說,何首烏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於是常常拔它起來,牽連不斷地攏起來,也曾因此弄壞了泥牆,卻從來沒有見過有一塊根像人樣。如果不怕刺,還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攢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好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