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黛玉含恨而死
元妃得了暴病而亡,賈府的人得知後都十分悲痛,而寶玉自從丟失了玉以後,整日茶飯不思,說話迷糊,整個人像傻了一樣。賈母叫襲人將寶玉日常用的東西搬到她那去,讓寶玉和她同住,定定心神。
二月,皇上念賈政勤儉謹慎,便封他為江西的督糧道,當日起程赴任。臨行之時,賈母對賈政說,已請人給寶玉算了命,說他是性命難保,隻有娶一個金命的人來衝衝喜才好,賈政說:“一切都由您做主吧。”
賈政走後,襲人跪在王夫人麵前哭訴,把寶玉與黛玉的事一一說了,又說要是寶玉知道娶的是寶姑娘,不但不是衝喜,反而是催命了,她請求王夫人告訴賈母,想個萬全的主意。
賈母聽了,也覺事情難辦,於是鳳姐獻上掉包之計,說:“我們告訴寶玉娶的是黛玉,實際把寶釵嫁給他。在這之前外頭一概不許提起,有誰會知道呢”?賈母和王夫人聽了,都同意這麼做。
一天,黛玉吃過早飯後,想到賈母那去請安,當走到她同寶玉葬花的地方,看見傻大姐兒在哭,便過去問她為什麼傷心,傻大姐兒說:“我說了寶二爺娶寶姑娘的事情,姐姐就打了我一頓。”黛玉聽了,頓覺五雷轟頂。
黛玉略定了定神,又問:“寶二爺娶寶姑娘,你姐姐為什麼打你呢?”傻大姐兒就把賈政要赴任,趕著把寶姑娘娶過來,還要給林姑娘說婆家等事說了一遍。黛玉聽完,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轉身往瀟湘館走去。紫鵑見了,忙問她去哪裏。
黛玉說:“我問寶玉去。”紫鵑便扶起她來到怡紅院,襲人將黛玉請進屋,寶玉見了黛玉,對著她傻笑,黛玉問:“寶玉,你為什麼病了?”寶玉說:“我為林妹妹病了。”襲人、紫鵑等人聽了,嚇得臉色都變了。
紫鵑忙催黛玉回去,黛玉說:“可不是,該是我回去的時候了。”說著,轉身笑了笑,她不用丫環攙扶,走得比往常都快。快到瀟湘館門口時,黛玉往前一栽,“哇”的一聲,一口血直吐出來,幾乎暈倒。
賈母聽到稟告,忙與王夫人、鳳姐等過來看望,見黛玉麵色蒼白、神態昏沉,痰盒中的痰都帶著血,大家都慌了。黛玉微睜開眼,見了賈母,喘籲籲地說:“外祖母你白疼我了!”賈母急忙叫人找來大夫。
賈母見黛玉病得不輕,便告訴鳳姐:“這孩子的病恐怕是難好了,你們替她準備一下後事吧。”又說,“她若不是得了這種病,我花多少錢都可以,但這種病是治不好的,我也沒主意了。”
黛玉雖然喝了藥,但病情卻一天比一天重。賈母等人忙著寶玉迎親之事,沒時間照顧黛玉。黛玉見身邊隻有紫鵑一人,自知活不久了,便掙紮著坐起,叫紫鵑取來詩稿和那塊寫了詩的絹子,全都丟進火盆裏燒了。
第二天,黛玉又咳又吐,紫鵑忙去找賈母,誰知賈母等都不在,便去請李紈。李紈見狀,忙命紫鵑替黛玉換衣服,準備後事。這時,平兒來叫紫鵑過去使喚,紫鵑不肯。黛玉的貼身丫環雪雁隻好去了。
晚上,黛玉醒來,見隻有紫鵑、奶媽及幾個丫頭在房內,就握住紫鵑的手說:“我這裏沒有親人,我的身子是幹淨的,你叫他們送我回去。”不一會兒,手便涼了,隻聽她大叫一聲:“寶玉,你好……”話沒說完便斷氣了。
紫鵑見狀,遂大哭起來,李紈和探春覺得黛玉可憐,也哭了起來。此時,寶玉正與寶釵成親,因瀟湘館離新房較遠,所以沒聽見。大家痛哭一場,隻聽到隱隱傳來一陣音樂聲,李紈、探春出到院外,隻見竹梢風動、風影移牆,一片淒涼
景象。
寶玉在拜天地時,見雪雁扶著新人,就好像見到黛玉一樣。待入洞房揭開蓋頭後,發現新人竟是寶釵,寶玉頓時呆住了。到了回門的日子,寶玉的病卻越來越重,連人也不認識了。
寶玉連日茶飯不進,身子也動彈不了,他哭著說:“我要是死了,隻求與林妹妹死在一起。”襲人隻哭不答。這時,寶釵過來把黛玉已死的事告訴他,寶玉聽了,不禁放聲大哭起來。
過了幾天,寶玉的身體稍微好了點兒,他總是對黛玉念念不忘,吵著要去哭黛玉,賈母隻好叫人抬寶玉到瀟湘館。寶玉一到靈堂,觸景生情,便嚎啕大哭。大家見寶玉病剛好,怕他身體支撐不住,都來勸他。
寶玉問紫鵑:“黛玉死前留下什麼話沒有?”紫鵑本來深恨寶玉,但見如此情景,便消了氣。於是,她就把黛玉焚絹化詩,以及臨終囑咐要把她的靈柩帶回故鄉的話都說了。寶玉聽了,哭得死去活來。
查抄榮國府
這天賈政回京探親,正在那裏設宴請酒,隻見錦衣府趙堂官怒容滿麵,並不說什麼,徑直走進廳來,後麵跟著五六位司官,有認得的,也有不認得的,但卻不說話,都板著臉。
賈政等心裏不得主意,隻得跟了上來讓坐。眾人見來頭不好,都不敢吭聲。
賈政正要說話,隻見家人慌裏慌張來報:“西平王爺到了。”
賈政又忙去接時,已見王爺進來。趙堂官搶上去請了安,便說:“王爺已到,隨來各位老爺就該帶領府役把守前後門。”
眾官應了,就出去忙開了。
賈政等知道事情不好,連忙跪下。西平郡王用兩手扶起他,笑嘻嘻地說:“無事不敢輕造,奉旨交辦事件,要赦老爺接旨。”
眾人這才知道賈府犯了事,恨不能立刻脫身。隻聽王爺笑道:“眾位隻管請便。”
那些親友聽了,一溜煙地都跑出去了,獨有賈政、賈赦一幹人等嚇得麵無人色、渾身發抖。
不多久,隻見進來無數差役,各門把守,把宅上宅下圍個水泄不通。趙堂官便轉過一副臉來回王爺道:“請王爺宣旨,奴才們才好動手。”
西平王慢慢地說:“小王奉旨帶領錦衣府趙全來查抄賈赦家產。”
賈赦聽了,立即就伏在了地上。王爺便站在上頭說:“賈赦交通外官,倚勢淩弱,辜負朕恩,革去世職,欽此。”
他的話還未說完,隻見那趙堂官一聲令下:“拿下賈赦,其餘皆看守。”
一句話未了,趙堂官的家奴惡役已經拉著本宅家人領路,分頭查抄去了。
王爺素知這些人屢屢借抄家之時,私分他人財產,就喝道:“不要你們動,待本王爺自行查看。”
說著,他站起來便要走,又吩咐道:“跟我的人一個都不許動,都給我在這裏等著!”
這時,一些早動手的錦衣司官上來稟道:“東跨院抄出的兩箱房地契又一箱借票,都是違例取利的。”
趙堂官便說:“好個重利盤剝!應該全抄!請王爺就此坐下,奴才去全抄來再候定奪!”
他正要借機發作,不料,與賈政交好的北靜王來了,他遵旨把趙堂官換了下去,與西平王一起查辦賈府。
趙堂官知道又無法撈到好處了,他好不生氣,隻得垂頭喪氣地押著賈赦回去了。
賈政見了兩位王爺,不覺含淚乞恩。北靜王便起身,說:“政老爺放心。”且說明隻是查抄賈赦家,與賈政無關。
賈政感激涕零,望北又謝了恩,仍舊上來候著。王爺說:“政老爺,方才趙老爺在這裏的時候,查出一些借券、高利貸的條子,我們也瞞不住。如今你將赦老爺的家產呈出,也就了事了,切不可再有隱匿。”
賈政答應道:“犯官不敢了,犯官定將赦老爺那邊所有的東西交出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