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穀
1密碼信
線人皮爾洛克給福爾摩斯寄來了一封古怪的密碼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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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和福爾摩斯正為如何破譯這封密碼信而大傷腦筋的時候,皮爾洛克的另外一封信又到了。他在後麵這封信裏不僅沒有提醒我們破譯密碼的方法,反而讓我們把密碼信給燒了,他說,即使破譯了也無濟於事,何況大惡魔莫裏亞蒂已經懷疑他背叛了組織。
福爾摩斯並沒有立即把密碼信給毀了,我們繼續想方設法破譯起來,終於,我們把它破譯出來了,密碼信寫的是:伯爾斯通村伯爾斯通城堡的富紳道格拉斯有生命危險,十萬火急。
“糟了!”我驚叫道,“皮爾洛克說即使我們破譯出來了也無濟於事,難道道格拉斯已經——”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的話。
聽差畢利拉開門後,倫敦警察廳的麥多納警官走了進來。麥多納是倫敦大名鼎鼎的警官,以前,他曾請福爾摩斯幫忙偵探過幾個案子,麥多納對福爾摩斯非常尊重,福爾摩斯也喜歡這位能幹而又謙虛的警官。
福爾摩斯把桌上的密碼信譯稿拿起來遞給麥多納說:“你是為這個事來的吧?”
“天啊!”麥多納吃了一驚,“你是從哪兒得到消息的?!我剛得到消息斯說道格拉今天淩晨被人暗殺了。我正想請你和我一起去伯爾斯通呢!”
“麥多納先生,”福爾摩斯說,“還是先請你告訴我們你知道的消息吧。”
“好的,”麥多納說,“蘇塞克斯的地方警官梅森在報告裏說,道格拉斯是午夜時分被火槍擊中頭部致死的,他說案子的性質是謀殺案,身份不明的凶犯殺人後潛逃了。他還說這個案子非常複雜和離奇,他希望我把你也請到他管轄的伯爾斯通去。”
“麥多納先生,”福爾摩斯說,“目前我能肯定一件事——道格拉斯的死和倫敦黑社會頭子莫裏亞蒂有關。我們要做的,就是去伯爾斯通查清事實經過。”
2伯爾斯通的悲劇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這個案子的一些背景材料吧,隻有這樣,讀者們才能對此案涉及到的一些人物有更深的了解。
伯爾斯通原來是蘇塞克斯郡北部的一個邊遠村落,有一片古老的半磚半木的房屋,由於風景優美,這個寂靜了一百多年的小村莊從外地遷來了不少有錢人,他們蓋了不少別墅,由於人口激增,村裏又出現了不少小店鋪,繁華熱鬧的伯爾斯通已經初具大城鎮的雛形了。
伯爾斯通莊園在鎮外半英裏左右,莊園裏山毛櫸樹林立,莊園的中心是伯爾斯通城堡。城堡初建於十字軍東征的時候,當時,戰功赫赫的坎普司在英王賞賜給他的這片土地的中央建起了他的城堡。1543年,城堡毀於火災,17世紀初,城堡重新建了起來。
城堡的山牆和菱形格窗依稀可見17世紀的影子,城堡外圍繞著兩條極富尚武精神的護城河。外河已經幹涸斷流,被辟作了菜地。內河雖然隻幾英尺深,但還有四十英尺寬的水麵。它環繞城堡一周後,流進了不遠處的小河,因為它常年流動,所以水質還不錯。城堡最下麵那層的窗戶離水麵還不到一英尺高。
那座吊橋是進入城堡的惟一的路。吊橋的鐵鏈和絞盤原本鏽壞了,不過,城堡的新主人奇跡般把它修複好了,從此,吊橋每天天亮放下,天黑吊起,就跟中世紀一樣。天黑之後,這座城堡就成了一座孤島了——這與後來發生的震驚英倫的這個大案有直接關係。
道格拉斯先生買下這座城堡時,它已荒蕪多年,快要坍塌了。道格拉斯和他太太作為主人住了進去。道格拉斯不管在性格上還是在人品上都很不一般。他年齡在五十歲上下,下巴碩大,麵容粗獷,胡子灰白,目光銳利。修長結實的體形,其健壯機敏絲毫不減當年。他總是喜氣洋洋,平易近人。他的不拘禮儀常常令人覺得他也許經曆過那些有錢的鄰居從未體驗過的下層社會生活。
盡管那些目空一切的鄰居經常拿好奇而警惕的眼光來看他,但由於他對慈善事業的慷慨解囊,對社區活動的熱情,再加上他那副受人歡迎的男高音歌喉,他很快便在當地樹立起名望了。他看起來很有錢,據他本人說,他以前在美國加利福尼亞淘過金。
道格拉斯的慷慨大方和平易近人使他人緣很好,他的臨危不懼的精神更是讓人欽佩——盡管他騎術不高,但所有的狩獵活動他都積極參加,而且還敢跟高手較勁;有一次,教區牧師家不慎著火了,當時連消防隊都束手無策,他卻勇敢地衝進火海,救出了不少財物。道格拉斯搬到老城堡五年時間不到,在伯爾斯通卻已是深得眾望了。
在英國,外地人一般是很難融入當地人的生活的,但道格拉斯太太卻例外,經常有人去拜訪她,人們對她讚不絕口。但她生性不愛社交,她更多的時間是呆在城堡裏料理家務,照顧丈夫的起居。據說她是英國人,她是在倫敦邂逅當時剛剛失去妻子的道格拉斯先生的。她容貌美麗,身段苗條,膚色較深,她比她丈夫小二十歲,但年齡的差距並不影響他們恩愛的夫妻生活。
案發時現場還有一個人也很重要。他是道格拉斯家的常客,名叫巴克。
巴克長得高高大大,身手敏捷,伯爾斯通好多人都認識他,但他跟道格拉斯的關係最好。據巴克自己說,他在美國就與道格拉斯認識了,他們的關係相當密切,他可能是惟一知道道格拉斯底細的人。巴克看起來很有錢,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還是光棍一條。
巴克比道格拉斯年輕些,頂多四十五歲。他虎背熊腰,臉刮得淨淨的,眉毛濃密,眼神咄咄逼人,讓人望而生畏。他那拳擊手般粗壯的雙臂更讓人不敢輕視。巴克對騎馬狩獵沒什麼興趣,他喜歡叼著煙鬥,在這個古老城鎮的大街小巷到處閑逛。有時候,他或者和道格拉斯一起,或者和道格拉斯太太一起,駕著馬車遊覽美麗的鄉村風光。
盡管巴克是個性情隨和的紳士,但管家艾姆說:“盡管這樣,可我們誰也不敢冒犯他。”
巴克和道格拉斯親如手足,與道格拉斯太太也有很深的友情,但這種友情經常引起道格拉斯發火——這點,仆人們都察覺到了。巴克是這個案子中很有幹係的人物。
城堡裏頭的其他人隻提艾姆和艾倫太太就足夠了。管家艾姆生性拘謹、古板,但非常能幹。領班艾倫太太是個健康、快樂的人,她幫女主人管理家務。其餘的六個仆人和一月六日晚上的案子毫無幹係,所以略去不提。
那天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巴克氣喘籲籲地跑到伯爾斯通的警察所門前,拉響了警鍾。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告說,城堡裏出命案了,道格拉斯被人謀殺了。然後,他又匆忙趕回了城堡。幾分鍾後,警官威爾遜也趕到了城堡。威爾遜是伯爾斯通警察所的主管,他向上級蘇塞克斯郡警局通報完後,急急忙忙往城堡趕,他到的時候才十二點剛過。
威爾遜趕到城堡時,吊橋早已放下了,城堡內外燈火通明,人們神情緊張地彼此緊挨著站在大廳裏,驚恐不已的管家神經質般站在門口不停揉搓著雙手。隻有巴克還沉得住氣,他打開門,把警官領了進來。一起進來的還有伍德先生,他是伯爾斯通非常有名的醫生。他們三人一同走進了死了人的房間,嚇壞了的管家也跟著進來了,他進來後把門關上了,他怕女仆們看到案發現場慘不忍睹的情景。
死者四腳朝天地倒在房間中央。他穿著睡衣睡褲,還披了件桃紅色睡袍,一雙軟氈拖鞋在他腳上套著。醫生舉起油燈在死者旁邊蹲下身看了一眼,便斷定死者死於槍擊。一支造型奇特的雙管火槍在死者胸部橫放著,火槍的槍管被鋸短了很多,兩個扳機用鐵絲絞到了一起——這樣,火槍便可以雙彈齊發,殺傷力更大了。從死者的頭部幾乎被炸成碎片這點來看,射擊距離是非常近的。
從未經曆過這種大事的警官不敢隨便行事。他心慌意亂地看著那顆可怕的腦袋,輕聲說:“我們都別亂動,一切等我長官來了再說。”
“到目前為止,”巴克說,“我們把現場保護得很好,我敢保證,你們現在看到的和我當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案子是什麼時間發生的。”警官掏出筆記本問。
“十一點半,當時我還沒上床睡覺,正坐在臥室的壁爐前烤火,忽然聽見槍響——響聲不大——像是被什麼捂住了。我趕到他這間書房時,桌上的蠟燭還燃著,一分鍾後,我把油燈點亮了。”
“你看到什麼人沒有?”
“沒有。當我聽到道格拉斯太太在下樓便趕緊跑了過去,把她擋在門外,不讓她看到這副可怕的景象。艾倫太太趕來後,我讓她把道格拉斯太太扶走了。艾姆先生趕來後,我和他一起進了這個書房。”
“城堡的吊橋是整夜都吊著的嗎?”
“是的,吊橋是我拉上的。”
“那凶手根本逃不出去!道格拉斯先生或許是自殺。”
“當初我們也這樣認為。不過,你看看這裏吧!”巴克把窗簾撩起,讓警官看那大開著的玻璃窗,“你再看看這兒!”他又把燈放低,照著木質窗台上的一攤血跡,血跡上有一個長統靴的靴底印痕,“他是從這裏逃走的。”
“你認為凶手跳出窗後又遊過了護城河?”
“對。”
“那麼,你在槍響之後沒半分鍾就趕到現場了,而那時凶手剛跳到河裏不久。”
“確實這樣。唉,要是我當時跑到窗前看一下就好了!可惜,當時窗簾是閉著的,我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後來我聽到道格拉斯太太的腳步聲,我不敢讓她進來,這裏的一切太恐怖了!”
“實在很恐怖!”醫生看著被炸碎的死者頭部和周圍的血跡說,“自從那次伯爾斯通火車相撞事故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血肉橫飛的場麵。”
警官威爾遜沒見過什麼世麵,腦筋有些遲鈍,他還在關注那個打開著的窗戶:“你說得對,他確實是跳窗從河裏逃走的,不過,奇怪的是,既然吊橋沒放下,他是怎樣走進城堡的呢?”
巴克:“這的確讓人想不通。”
“吊橋是什麼時候吊起來的?”
管家艾姆:“傍晚六點鍾。”
警官:“聽說你們的吊橋通常是太陽一落山便吊了起來。現在這個季節太陽是四點半左右落山的,吊橋怎麼到六點鍾才吊起來呢?”
管家艾姆:“當時太太還在和來訪的客人喝茶,客人沒走我不能吊起吊橋。後來,橋是我親手吊起來的。”
警官:“你是說,要真有外人進入城堡,他們必定是六點鍾前進來的,他們一直潛伏到十一點鍾,而那時道格拉斯先生走進了這個書房。”
管家艾姆:“我的意思正是這樣。先生上床睡覺前總怕有起火的隱患藏著,所以他每晚都要親自在城堡四周巡視一番。他來到這裏時,凶手早就等著了。凶手開槍殺人,然後扔下凶器,跳窗逃跑了。我想,事實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