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中衛(2 / 3)

於是,我對他們說:“我們應該先調查清楚這封電報是發給誰的。”

福爾摩斯說:“是應該這樣做,親愛的華生,你的方法不錯,但是你知道,做這件事可不容易。到郵局去翻找別人的電報稿存根,郵局裏的人可不願意這麼做。因為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是否能找到一些好的方法呢?歐沃頓先生,我能看一下桌子上高夫利的文件嗎?”

福爾摩斯在歐沃頓的允許下,開始快速而又極認真地翻閱起來,但沒有發現有用的東西。

不久,他抬起頭來說:“這些東西沒有能幫上忙的。對了,我順便問一下,你的朋友高夫利的身體狀況怎麼樣,頭腦不會有問題吧?”

“身體一向很健康,頭腦也沒什麼問題。”

“那他生過病嗎?”

“從來沒有,不過他曾在比賽中脛骨被踢傷過,還有一次因滑倒膝蓋受了一點傷,不知這些算不算病呢?”

“你真的了解他嗎?或許他有什麼難言的病。我想把這兩份材料帶回去研究一下,以便將來能用得著。行嗎?歐沃頓先生。”

“等一下,等一下!”門口傳來了焦急而嚴厲的聲音。我們同時抬起頭向門口望去,隻見一個古裏古怪的小老頭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的黑色上衣已經洗得發白了,係了一條白色的領帶,戴著寬邊的禮帽。這身打扮看上去非常土氣,就像一位殯儀館的工人。雖然他衣服破舊,打扮得也有點滑稽,但他說話卻非常有力。他看到我們都在看他,便焦急地說道:“先生,你是幹什麼的,你可沒有權力動這些文件。”

這時,福爾摩斯對他說:“我是一個私人偵探,我翻閱這些文件是想調查一下高夫利失蹤的原因。”

“你是私人偵探,是誰請的你?”

“是這位先生,”福爾摩斯指著歐沃頓說,“他是高夫利的朋友,球隊的領隊。”

小老頭又問歐沃頓:“先生,你是高夫利的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西銳利·歐沃頓。”

“西銳利·歐沃頓,是不是你給我發的電報?我就是蒙特·詹姆士爵士,我收到電報後就急忙乘倍斯瓦特公共汽車趕來了。是你請的這個偵探尋找高夫利的?”

“是的,先生。”

“但你準備好費用了嗎?”

“我想如果找到高夫利,他一定會付錢的。”

“那隻是如果,你可知道另一種如果,找不到怎麼辦?”

“如果真的找不到,我想他的家人會付……”

“你錯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你們休想從我這裏拿走一個便士——半個便士也不行。”那老頭急促而生硬地說道,“偵探先生,你弄清楚,我是高夫利的惟一親人,但我是不會付錢的,我從來不會為這種事而浪費一分錢。他也許能繼承我的財產,但至少現在他不會得到的。偵探先生,你不能隨便翻他的那些資料,如果那兒有值錢的東西,丟了或不見了,這個責任你能負得起嗎?”

我的朋友歇洛克·福爾摩斯有點氣憤,但他仍然平靜地對那老頭說:“先生,你既然說了這種話,那好吧。我想問你一下,對於高夫利的失蹤,你有責任嗎?”

“一點沒有。先生,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應該對自己負責。現在他失蹤了,‘找到他’這個責任已完全與我無關了。”

福爾摩斯氣極了,他諷刺道:“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但是我們的意思你卻不明白。其實人們一直把高夫利當作一個窮人。現在他失蹤了,也許被劫持,那絕不是因為他自己有錢的原因。蒙特·詹姆士爵士,我清楚地告訴你,如果真是強盜綁架了你的侄子,那是因為你的財產,你的富有,全英國沒人不知道。”

福爾摩斯的一番話使這個讓人討厭的小老頭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但他除了羞愧,更感到害怕:“真的嗎?那太可怕了,真不可思議世界上竟有這樣的壞蛋!高夫利不會出賣我吧?他可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從來不向我要錢,他是個堅強的孩子。不過,我還得防備著,我今晚就要把錢存進銀行。尊敬的偵探先生,我還是求求你一定把高夫利找回來,不然我心裏會不安的。至於錢嗎?您盡管向我要,五英鎊、十英鎊都可以。”

這個葛朗台似的吝嗇鬼,站在這裏除了讓人討厭之外毫無用處,因為他除了知道高夫利是他侄子之外,其餘的一無所知。我們巧妙地把蒙特·詹姆士爵士勸走了。不得已,我們隻好回到那惟一的線索——電報上,福爾摩斯拿起那份殘文和我一起出了旅館。歐沃頓也去和他的隊員解決有關比賽的問題了。

我們找到離那個旅館最近的郵局,到郵局門口時,福爾摩斯說:“華生,別緊張,我們可以盡力試一下。唉,如果有證明,那就好辦多了。但是現在沒證明,我想郵局所要麵對的人很多,不會留意我們的相貌的,我們賭一次。”

我們走進郵局,他對格柵後一名正在寫東西的年輕婦女平靜地說:“小姐,打擾您一下,昨天我發了一封電報,現在還沒收到回電,我想起來了,可能是有點錯誤,好像忘了在後麵寫名字了。能幫我查一下嗎?”

她問:“您什麼時候發的?”

“大約六點多一點。”

“發給誰的?”

我剛要說話,福爾摩斯用手勢製止了我,然後,他用肯定的口氣小聲地說:“電報上的最後一句話是‘請看在上帝的份上支持我們!’拜托您給我找一下,因為我急需回電。”

很快,這個婦女從下麵抽出一張存根,說:“就是這一張,上麵沒有名字。”隨後,她把存根遞給我們看。

福爾摩斯也裝作後悔的樣子說:“我說我怎麼沒有收到回電,原來我真的沒有寫名字。謝謝你,小姐,祝你早安。”

等我們來到大街上,福爾摩斯得意地笑了。

我問他:“事情有進展嗎?”

“是的,我們太幸運了。華生,你知道嗎?在進郵局的大門之前,我想到了七種能看到存根的辦法,沒想到第一個方法就成功了。”

“你得到的內容有用嗎?”

“當然,它讓我知道了該從哪兒調查此事。”

隨後,他叫了一輛出租馬車,我們到了帝國十字街火車站。

我問:“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不錯,我們去劍橋,因為這個電報是發到劍橋的。”

在路上,我問我的朋友:“對這個案子,你是怎麼想的?由我們解決的案子還從來沒有一個像這個案子似的,出事的原因竟這樣不明了。是因為蒙特·詹姆士爵士的遺產嗎?”

“親愛的華生,我不否認,但也不這麼認為,當時我說那番話,是因為我實在不能忍受那個小氣的小老頭。”

“的確讓人討厭。但這件事你是怎麼考慮的呢?”

“我們可以談談。你要清楚地知道,這件事偏偏發生在比賽前一天,而且失蹤的是一個能決定輸贏的球員。當然,這也許是一個巧合。據我所知,業餘比賽是不準許設賭的,但有些社會上的人也許不聽,就像那些賽馬場的人在馬上下賭注一樣。這是我的第一個看法。第二種看法意思更明顯,高夫利現在雖然很窮,但他畢竟是富翁的繼承人,劫持他為了得到贖金,這也並不是不可能。”

“但是這兩種解釋都和電報沒有關係呀。”

“不錯,所以電報還是我們目前最重要的線索。因此我們現在要到劍橋去了解關於這封電報的情況。我希望在天黑之前有個結果,至少要有一定的進展。”

當我們到達劍橋的時候,天快黑了。福爾摩斯和我下了火車就租了一輛馬車,然後直接到了一個叫萊斯利·阿姆斯昌的大夫家。萊斯利·阿姆斯昌就是那封電報上的名字。沒多久,我們就在一棟豪華的樓房前停了下來。我們下了馬車,看到這條街道非常熱鬧繁華。我們顧不得欣賞,急忙走到這座房門口,一個仆人把我們領了進去,過了好長時間,我和我的朋友才被允許走進這個醫生的診室。

“萊斯利·阿姆斯昌”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很陌生,盡管他是著名的劍橋大學的負責人之一,而且還是歐洲大名鼎鼎的學者,在很多科學領域中都有很高的造詣。我不了解是因為我和醫學界之間的接觸太少了。但不管怎樣,此刻我麵前的這位大夫倒是給了我很深的印象,一張方方正正的胖臉,眉很濃,眼睛大但很憂鬱,下巴生硬,像是大理石做成的。看來這是個性格倔強、冷酷無情,頭腦聰明不容易對付的人。我的朋友遞上他的名片,然後,我們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萊斯利·阿姆斯昌大夫很隨便地看了一眼,然後抬起他那沒有表情的臉,說:

“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我聽說過你的名字,對你的職業也了解一點,但是我卻不喜歡這種職業,甚至有些反對。”

我的朋友平靜地說:“社會上的罪犯是要有人來調查的。”

“是的,您的職業是有人支持。但是,這些事情警方都能做得到。像你這種私人偵探,經常調查別人的私事,本是別人的隱私,你卻把它調查出來,我覺得這樣是不道德的。最重要的是還經常打擾非常忙的人,就像現在,我的時間是用來寫論文的。”

“大夫,你的話有些是對的,不過,最後你會明白的,這次談話是有價值的。我還順便解釋一下,我的職業並不像你說的那樣,我是根據別人的需要來調查別人的秘聞和家庭生活,但我不會把別人的隱私宣揚出去。這種事情如果落入警方的手裏,那就不一樣了。今天來,我是向你了解高夫利·斯道頓先生的一些情況的。”

“高夫利·斯道頓?他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認識他嗎?”

“認識啊,我們是好朋友。”

“他失蹤了,你不知道嗎?”

“失蹤?真的嗎?”這個胖大夫平靜地說著,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他是昨天離開的,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消息。”

“他不是小孩子,他會回來的。”

“可是,明天他們就要比賽了。”

“我最討厭這種孩子似的比賽,我關心他,是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我喜歡他這個人。對於什麼比賽,那與我無關。”

“現在我想知道關於高夫利的一些情況,你知道他現在哪兒嗎?”

“不知道。”

“他昨天來過這兒嗎?”

“沒有。”

“高夫利沒有生病吧?”

“他身體十分健康。”

“他生過病嗎?”

“從來沒有。”

“那好,你能解釋這張單子是怎麼一回事嗎?”說著,福爾摩斯從包裏拿出一張收費單據遞給大夫。原來這是上個月高夫利付給阿姆斯昌大夫的一些醫藥費。是福爾摩斯從高夫利的資料中找到的。

此時,阿姆斯昌生氣極了,說道:“福爾摩斯先生,對於這件事,我不想作過多的解釋。”

福爾摩斯重新把單據放回筆記本裏。然後他說:“好吧,你現在不想解釋,有一天你會解釋的,也許是當著眾人的麵。我剛才已經說了,別的警探可能會傳出去,但是我絕對不會。我想你是個聰明人。如果你仔細考慮一下,你就應該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

大夫氣得大叫起來:“我說過,我什麼都不知道。”

“高夫利在倫敦給你寫過信嗎?“

“沒有。”

福爾摩斯故意歎了一口氣說:“唉,現在郵局太不負責任了!昨天下午六點高夫利從倫敦發的緊急電報給你,但是你沒收到,我得向有關部門反映一下,這郵局應該好好地整治一下。可真讓人著急,我想那封電報肯定和他的失蹤有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