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實就算考進去了也是混四年,玩四年,出來了除了可以對農村老鄉說“俺家也出了個大學生”之外,沒屁用。
老宋問:“曹老板兒子也不小了吧?”
“嗯在南京上大學。”
“一定是好大學。”
“大學是不錯,可現在這大學有幾個是真讀書的,一進學校就相互比來比去的,手機要最新的,電腦要最好的,從來不在學校食堂吃飯,下館子也要挑好的。前兩天還問我要了個五千多的手機。”
“是啊,小孩子攀比心重,也不曉得筆筆成績。這五千塊的手機像俺這種上哪榨錢出來。”
“可這大學還是要上啊。”曹清波摸出煙剛要抽,想到老宋這塵肺病又放回去了。
“沒事你抽吧,俺這也是例行拍片檢查,拿文化人的話講,生死早扔外麵了。來!抽上!”
兩人一塊點上,深吸一口又在這悶熱小屋中噴出。
曹清波眯著眼說,“老宋等我們這樁事做成了,我不會少了你那份,你這牽線的幫了我大忙。”
老宋歎口氣,“唉曹老板俺也不曉得說啥好,你是俺見過最實誠的老板,以後你隻要用得上俺老宋的地方,盡管開口。”
大概是一下子講的激動,老宋不住咳嗽。曹清波掐了手上煙看著這個可憐人。
他幹著斷子絕孫的勾當,過的卻豬狗不如。世上為什麼會有這種人呢?
正因為過的豬狗不如才去幹斷子絕孫的勾當的,還是幹了斷子絕孫的勾當,才豬狗不如的呢?
曹清波對這種人產生了極大的厭惡。
他們與前些天深夜在路邊瞧見的偷燈泡的人是一類,他們會砸了價值百元的漂亮燈罩,隻為了偷裏麵幾塊錢的燈泡。
他們像蛆,被排擠在社會最邊緣,可憐而惡心,隨便誰都能一腳踩死他們。
可誰都嫌他們惡心而不去招惹。
曹清波心中懷著這樣的想法,臉上卻禮貌的和老宋道別,還關心的讓他好好休息。
出了棚戶區,老宋她老婆在垃圾池和另一個女人發生爭執相互拉扯起來,曹清波快步走過,坐上牧馬人。
當社會記者多年,他見過許多陰暗的東西,可此刻他仍覺得有點惡心想吐,好像有隻蒼蠅卡在了喉嚨裏。
在回去的路上曹清波打電話回南京編輯部向主編彙報調查進展。
老譚認真聽完後忽然來一句,“小潘下個月五號結婚,你去不去?”
“下月五號我哪回得去。”
“那你人回不來錢回來嗎?”
“滾他娘的蛋,我這厚厚一疊油費差旅費還等著報銷哩。”
“我不是跟你說咱們編輯部現在支出困難,要你省省嗎?”
“再省車總要吃油吧,吃水能跑?”
老譚冷冷的說,“你那車太會吃油了,讓你賣了換台日本車你又不聽,反正這回沒辦法給你全報了。”
“操.蛋。”曹清波罵一句後掛了電話,“全他嗎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