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葛建平和驢臉老宋坐上曹清波的車前往北和縣,從地圖上來看,北和縣是當地政府幾年前大力支持開辦的一片工業區,叫“北和工業園區”。
由高速公路上望下去遠遠近近,大大小小,十幾家工廠。
因為人生地不熟在進了北和縣後時不時要停下來詢問“齊發油廠”怎麼走。可這兒的人很不友善,眼神中帶著警惕和攻擊性,葛建平問他們“齊發油廠”怎麼走,對方卻反問:“你們從哪來的?”
曹清波南京口音,老宋安徽口音,唯有葛建平是河北人,於是對方又接著問“去油廠幹什麼?”
在如此情況下有著多年記者經驗的曹清波覺得他們“被盯上”了。
在縣裏繞著圈也不知道“齊發油廠”在哪條路,更奇怪的是這碩大的工業園區仿佛集體停工了。每家每戶都靜悄悄的,猶如一座鬼縣,工廠裏的工人集體蒸發。可明明是日升當空,最好的生產時間。
他們將車停在路邊,曹清波給馬老板打電話。
人在天津的馬老板得知情況後馬上派人去他們所在地方接人。
掛了電話曹清波下車再次觀察這奇怪的園區,葛建平和老宋則在一邊蹲著抽煙。看著看著前後走來六個人,來者不善似的將他們堵住,盤問他們“來這幹什麼。”
老宋是個怯懦的塵肺病人,一時不知所措還以為碰上劫道的了。
可劫道的怎麼會問你“來這幹什麼?”
幾人圍上來。
“這吉普車你們的?”
“哎這包裏是什麼?”
“打開,打開看看。”
六人語氣凶狠,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曹清波沉著臉,他大概能猜到這些人的來路。車裏的包裝的是資料與素材,以及相應的偷拍設備,絕不能被搜到。
要先動手。他暗暗意識到這些人不是為錢來的。
“兄弟我們是馬老板介紹來的,去齊發油廠做投資的。”葛建平以河北話說。
“哪個馬老板?沒聽過,看你們這樣子就是來找事的。”
“到底誰是找事的?”曹清波上前說,“不就仗著人多嘛,老子可告訴你,保定市局局長是我鐵哥們,今天不管你們是動我的人,還是動我的車,你們信不信明天就拉一兩百公安和武警來滅了你們。”
“喂喂喂,唬誰呢?唬誰呢?老子嚇大的不成?今天就連人帶車把你們推太平湖去信不信?在這橫,也不瞧瞧是誰的地。”
帶頭的剛踹了一腳車,路邊響起喇叭聲,車上一個戴眼鏡的禿瓢急急忙忙跑過來,禿瓢擋在中間用當地話和幾人解釋。
那六個人漸漸被勸開,惡狠狠的目光卻始終在盯著曹清波。
“曹老板是吧。”禿瓢回過來說,“行了沒事了,上車吧。”
“這幫人是幹什麼的?”曹清波問。
“廠管。”
“廠管是什麼?”
“就是防著來路不明的人到園區裏來搞事。”
“來路不明的人?”
“記者,衛生環保局的那些人。”
曹清波點點頭,果然和他猜的一樣。
“曹老板別介意啊,不過放心之後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進了園區和剛才在外麵望的情況一樣,各家各戶都停屍似的悄無聲息,朝工廠內看去,偶爾瞧見幾個保安在閑聊打牌賭錢。
“朱廠長,這裏怎麼都不生產?”停了車曹清波頗為不滿的說,“馬老板告訴我的可不是這樣。”
朱廠長手指扣進鏡片後麵揉眼睛,打趣道:“咱現在走的是美國時間。”言下之意是白天休息,晚上生產。
“白天這煙升的高,氣味重,容易引人注意,兩位先去休息,晚上再來瞧瞧行不?”
朱廣田將他們安排進離廠不遠的園區賓館,賓館大廳裏睡到中午的洗頭妹在剝花生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