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波默默的看著，看著，他也不知道看這重複不斷的“橋段”是為什麼。但他仍舊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看著。
忽然街邊有了騷動，那些躲藏在綠化帶中的乞婦乞兒向髒兮兮的“耗子”一樣四處逃竄，她們用外人聽不懂的方言吼著——
原來是巡警來了，她們在躲避警察。
巡邏車上下來四名民警，分頭抓捕這些逃竄的乞討者。孩子們穿梭在時速三十公裏的車流中，急刹車與喇叭聲不斷。
有幾個孩子被逮住了，有幾個跑到了街邊，有幾個茫茫然的站在馬路中間不知所措。
曹清波立馬發動牧馬人沿街開去，在他前麵有一大一小兩個乞兒在奔逃，跑到一半那個小男童被偷了窨井蓋的窨井絆倒，重重摔了出去，大的女孩馬上去扶他，他又一瘸一拐的繼續跑。
他們太清楚了，被警察抓到的結果是什麼。
不是解救，不是回到家鄉，更不是進入學校進行遲到多年的九年製義務教育。
他們將麵對的是皮帶、鐵尺、有時甚至是剪子。
後麵盡職的民警快速追來。
曹清波的牧馬人刷的開到兩個孩子身邊，他一腳刹車，瀟灑的打開右側車門，大吼一句：“上來！”
兩個孩子驚恐的臉，有點發愣。
“上來啊！警察追上來了！”
小的先爬上車，大的也立即跟上。
一關車門，牧馬人急馳而去。
從後視鏡可以看到追捕的民警氣喘籲籲的用對講機通知同事。
車一路向西，上了高架後不斷加速，直到駛出市區曹清波都沒弄懂自己在幹什麼，要幹什麼，以及這車該開去哪兒。
後麵的男童摔破了膝蓋，用手抹著傷口。而身邊的女孩看來有十三四歲，已是處於青春期的女孩了。
“別用手碰，手這麼髒你摸什麼摸啊。來！”曹清波語氣凶狠的喊著，而後又扔了包抽取式紙巾到後麵，“用紙捂著。”
女孩抽了兩張捂在男童膝蓋上，而此時曹清波才猛的發現，在他車上剛被他“救下來”的那個男童，不就是上個月在趙家棚子吃方便麵的孩子嗎？
隻是他今天的衣服更髒，臉更髒才第一時間沒認出來。
有一種命中注定似的沉重感緩緩壓在曹清波心上。
車駛出市區後仍舊一路向西，照這麼開下去一個小時就能上高速公路到安徽。
他沒停車的意思，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在後麵的兩個小孩子也不鬧不叫，他們沒有正常孩子該有的天真和無邪，他們不相信任何人，隻相信皮帶和餓肚子。
誰給他們皮帶和餓肚子他們就聽誰的。
在G40滬陝高速上（南京到合肥國道），電話響了，驚得兩個孩子一陣緊張，曹清波接起電話，是蘇玲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