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葉等四個俏婢緊跟其後。
阿槿好容易跑到中庭大門前,累得她氣喘籲籲,隻是還不等她平緩紊亂的氣息,才發現,庭中哪裏還有崔八郎君的人影?!
“郎、郎君!”
阿槿懷裏的包袱掉落在地上,滾出烤得酥黃的胡餅……
崔八出了院門,跟劉晗彙合後,一行人出了家門,三四輛牛車緩緩駛出崔曲。
原本崔八想騎馬前往,畢竟參加考試的舉子很多,道路極有可能出現堵塞的情況。
不過,崔彥伯和崔叔伯都把自己的經驗分享給了崔八,“……一場要考一天,待出來了,渾身凍得發抖……牛車裏多備些木炭和被褥,也讓小廝們提前煎好薑茶,以免得了風寒。”
蕭南也這麼說。
所以,崔八隻好和劉晗一起窩在牛車裏,抱著白瓷瓷盅,小口小口喝著溫熱的防風粥。
碧綠的防風葉切絲、嫩白的蔥白切末兒,再配上晶瑩的粳米,最後加入幾位驅寒的草藥汁,盡心熬成濃濃的粥,在寒風凜冽的冬日,最是暖胃不過。
進士科的考試在尚書省的都堂舉行,時間是卯正。
此刻已過寅末,牛車剛好來到皇城外。
皇城並不是皇帝住的地方,而是中央官署集中地,比如尚書省。
而皇帝及其後妃子女則住在皇城後的宮城。
此刻,皇城外正聚集著幾百上千的麻衣舉子,以及送考的小廝、侍從。
“就停這兒吧,再往裏牛車就進不去了。”
崔八放下車窗簾子,對趕車的阿武喊道。
“是,郎君!”
阿武應了一聲,將牛車停靠在路邊。
崔八和劉晗下了車,抬步走到城門外,幾個小廝忙挑著兩人的考試用品跟了上來。
順著擁擠的人群擠到大門前,驗了戶部開具的臨時門禁,崔八等人便入了皇城。
進入皇城後,有司派了專門的官差負責給舉子們引路。
幾百號人跟著官差,浩浩蕩蕩的來到都堂,身穿甲胄的兵士正肅穆守著,房舍四周則圍著許多木柵欄,隻留了正門的入口以供出入。
此刻還不到考試的正點兒,所以考生隻能等在門外,有相識的聚在一起聊天,有臨時抱佛腳的還在抱著書卷嘟嘟囔囔的背誦著,更有些佩飾華麗的人悄悄的捧著幾卷書頁拚命的記著。
等了好一會兒,人群中不知誰喊了句‘時辰到了,開考啦’的話,原本菜市場一樣喧鬧的現場頓時安靜下來,門口的兵士按照吏部給的名單,扯著嗓子大聲唱名,叫到誰,門胥便會索要舉子的文書,核實無誤後,才把人放進去。
當然,每位進場的人,還需要接受兵士們的檢查,比如搜身、搜攜帶的物品。
這是舉子們最不能忍受的,大唐雖尚武,可他們都是自持身份貴重的舉子,哪能任一群大老粗對他們呼來喝去,甚至還要搜檢衣裳?!
但,這是規矩,是他日飛黃騰達必須付出的代價,不能忍也要忍下。
崔八被擁簇著進了門,他平舉雙臂,展開寬敞的袍服,這袍子做得還真是簡單,那兵士掃了一眼,隻象征性的拍了拍崔八的衣袖和衣襟,便大手一揮的放了行。
文竹和阿山把考箱和瓷罐送到了門內,被門口的兵士們叫罵著趕了出去。
劉晗也擠了進來。
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的聳聳肩,然後親自抱著考試用品,緩步進了正堂。
順便加一句,劉晗雖沒有老夫人賞的考箱,但崔八很仗義,硬是找匠人照著考箱仿造了一隻。
進了正堂,崔八打量了下四周,發現這裏果然如父兄提到的那般,是個極為寬敞的廳堂。
正堂內階設有香案,主位上擺著一張書案,書案後是張單人方榻。主位將正堂分為東西兩廊,每一邊兒都整齊的擺著一排排的書案和單席。
這時,考功員外郎到了,與眾考生相對行禮後,考功員外郎坐在主位上,而舉子們則分坐在書案後。
崔八剛跪坐下,就敏感的發現,這、這單席還真名副其實,確實有夠單薄。
看來,還真是要用娘子交給他的法子了。
打開考箱,崔八並不急著取文房四寶,而是取出三足平盤火盆和木炭,將單席挪到一邊,把火盆挪到這裏,用火石將木炭點著,然後又取出一個小巧的銅釜,把青釉四係罐裏的泉水倒進釜裏,然後把銅釜放在火盆上。
炭火很旺,不一會兒,銅釜裏便冒出嫋嫋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