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愛藝術(3 / 3)

雖然吉蘭達約一再告誡米開朗基羅,必須多畫穿上衣服的人像,這樣才能得到上流社會的認可,但是米開朗基羅不滿足整天去臨摹穿著寬大衣服的人物形象。

對於一切有益的事情,吉蘭達約的畫室都采取一種相對開明的態度,他非常主張博采眾長,鼓勵學生的求知欲。在跟隨吉蘭達約學藝的這段時間裏,米開朗基羅學習了許多繪畫藝術知識,為後來的發展打下了牢固的根基。

然而,米開朗基羅的繪畫藝術之路並沒有走太遠,因為米開朗基羅發現繪畫並不能使自己得到完全滿足,他渴望一種更了不起的藝術,他需要新的藝術激情,他感到繪畫已經不能再使他的心靈得到安慰,不能再讓他悸動不安的心平靜下來。他希望得到一些更有質感的東西,那樣感覺更加實在一些。

可是那是什麼呢?雕刻,對就是雕刻。

有一天,米開朗基羅終於認識到,自己真正喜歡的是雕刻,而不是現在所學習的繪畫。

那是在一次雕刻創作之後,他欣賞著自己利用業餘時間創作的作品,感到從沒有過的感覺,這不是自己在作畫之後的興奮,這是一種創作帶來的激情,他感到自己的整個生命都燃燒了,這正是他一直渴望得到的。相比繪畫而言,他更喜歡立體空間的雕刻藝術,那比這平麵的繪畫更過癮,更富有自由的造型想象力。

當米開朗基羅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他現在找到了自己要終身從事的事業,他一定要成為一個偉大的雕刻家,他要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要創作世界上最偉大的作品,他要成為博納羅蒂家族的驕傲,而不是像父親說的那樣,隻會給家族的臉上抹黑。

現在米開朗基羅的心裏,已經有一個偉大的名字,那就是有名的多納泰羅。多納泰羅是15世紀最傑出的雕塑家,也是意大利早期文藝複興第一代美術家,文藝複興時期意大利美術家的共同特點是推崇和借鑒古典美術,多納泰羅自然也不例外,多納泰羅一生創作了大量生氣盎然、莊重從容的雕塑作品。

多納泰羅運用古希臘人創立的對應構圖方式,向人們展現一位形體比例和結構都十分準確的少年形象。這位聖經人物不再是概念性的象征,而是一個活靈活現、有血有肉的生命。他的代表作品有《聖喬治像》、《加塔梅拉達騎馬像》等。

米開朗基羅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一個和多納泰羅一樣偉大的文藝複興藝術家,這就是他現在最高的理想,他要為自己的理想而奮鬥。當打定了主意以後,米開朗基羅找到了自己的老師吉蘭達約,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吉蘭達約聽了自己學生的想法,知道這是要離開自己了,不過他心裏也非常讚同,因為他也發現了自己學生身上的這種藝術潛質。於是爽快地答應了,就這樣,他們一年多的師徒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有人說,米開朗基羅之所以離開自己的老師吉蘭達約,是因為他最初的幾件作品獲得極大的成功,他的老師因此忌妒起他這個學生來,並因此直接導致他們的師生關係破裂。也有人說是吉蘭達約首先發現了米開朗基羅的雕刻才能,主動指導學生另投師門的。

這其中的真正原因,恐怕誰也說不清了。不過米開朗基羅的確跟隨吉蘭達約學過藝,並從中得到了許多有益的教誨,這應該是真實無誤的,這從米開朗基羅後來的藝術作品也能夠看得出來。

就這樣,米開朗基羅開始了新的藝術之路,盡管這離繪畫藝術並不是很遠,但畢竟是一個不同的領域,自己並沒有多少這方麵的經驗,也沒有真正地專心學習過,所以他想盡快找一個新的老師,最好是能夠像多納泰羅那樣的偉大人物。

新的藝術愛好

經過選擇,米開朗基羅很快轉入洛朗·德·美迪奇在聖馬可花園開辦的雕塑學校,在這裏的老師是貝托爾多,他是多納泰羅的弟子。米開朗基羅敬佩的多納泰羅早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經不在了,現在能夠跟他的弟子學藝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貝托爾多個子不高,頭發已經花白,頭上還戴著一個頭巾,褲腿上沾滿了大理石的石粉。在他的眼裏,每塊大理石都是美味佳肴,所以這也導致了他喜歡烹調。

第一次見麵,貝托爾多問米開朗基羅是否想學雕刻,而這個問題在米開朗基羅看來分明是在懷疑自己的能力和決心。米開朗基羅覺得自己的自尊心頓時受到了傷害,於是,他漲紅著臉,咬咬嘴唇,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非常想學雕刻。

“多納泰羅的雕刻技藝,可不僅僅體現在鑿子和錘子上,你來這裏首先要做的和原來一樣,還是繪畫。懂嗎?沒有這個基礎,雕刻是不可能的。”貝托爾多好像並沒有感覺到米開朗基羅的窘迫,繼續在向米開朗基羅說著。

“這裏可不是吉蘭達約的畫室,美迪奇庭園隻歡迎有教養、彬彬有禮的來訪者。”米開朗基羅這才體會到以前在吉蘭達約畫室的溫暖,哪怕是師兄們惡作劇的笑聲,也是發自內心的。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還不錯。雖然在這裏的老師總是讓他繪畫,不讓他進行雕刻,但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老師總算答應他進行雕塑了。當然不是用大理石,而是用泥土和蠟,那個貝托爾多一再強調,當初自己的老師教自己的時候,就是這樣教導的,這是一個必經階段,哪怕已經開始在大理石上進行創作了,也要用泥土做出一個樣本來,這樣才能做出更完美的藝術品。

不過這也不錯了,米開朗基羅感覺自己的手離大理石越來越近了,他希望自己早一天拿起錘子和鑿子,在大理石塊上進行敲打。

當米開朗基羅的學藝生涯進行到第六個月的時候,終於得到貝托爾多的應允,讓他雕刻一個老年人的頭像。

那天真的很巧,美迪奇親王剛好來這裏視察工作,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專心致誌進行雕刻的年輕人。當然米開朗基羅不是因為親王才這麼專心,他一直都是這樣。而且這可是他在這裏的第一件雕刻作品,他當然是非常認真了。

看來,美迪奇親王對米開朗基羅的作品很感興趣,他圍著看了好久,最後說:“年輕人,雕刻得不錯,不過還有一個缺點,老年人的牙齒一般都不會太好,缺一兩個看起來更真實一些。”

米開朗基羅聽到親王這樣說,不禁靈機一動,於是回答說:“親王陛下,你說得太對了,不過我還沒有完成呢!”

一邊說,米開朗基羅一邊動手,一會兒,那個老人雕像的嘴裏就少了一顆牙。“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好多了,親王陛下!”

美迪奇看到米開朗基羅這麼機靈,非常高興地說:“是的,現在的確是好多了。今天你可以到我的莊園裏和我的孩子們一起吃個飯嗎!”

當天晚上,米開朗基羅就來到了美迪奇的宮殿裏,在這裏,美迪奇對他大加誇獎,他說:“貝托爾多早就發現了你的天才,你會成為多納泰羅的出色繼承人,甚至超過。”

說著,美迪奇還拿起一個蠟製樣品說:“這上麵有你的語言,你的歌聲,還有你的堅強意誌,我說的對嗎?”

米開朗基羅的心底湧起一股熱流,猛然衝散了他長期以來積壓的屈辱、憂慮和孤獨感。

從此,米開朗基羅不僅得到親王允許經常和他的兒子們同桌共餐,而且還可以住在宮殿裏,每個月得到5個金幣的薪水。這對於一個沒有任何職位的年輕人來說,無異是一種恩賜,但是米開朗基羅並不以此為榮耀,他似乎很少關注自己的生活,而是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自己的藝術夢想中。

現在,少年米開朗基羅身處意大利文藝複興的中心,在洛朗·德·美迪奇在聖馬可花園開辦的雕塑學校,有著名的瑪西爾·菲辛、伯尼維埃尼和昂吉·波利齊亞諾,在他的宮殿裏,彙集著不計其數的藝術品。米開朗基羅在這裏真是大開眼界,見到了許多古希臘羅馬的雕刻藝術作品。

米開朗基羅陶醉於古代藝術家們的思想之中,由於沉湎於古代生活中,他的心靈充滿了古代精神,他貪婪地吸收著古代收藏品之中的藝術養料,沐浴在柏拉圖門徒們的博學的和詩意的氛圍之中,慢慢地,他變成了一位古希臘雕塑家。

每天,當米開朗基羅拿起鑿子和錘子,仿佛又回到了兒童時代,耳邊響起了母親低聲的祈禱,眼前呈現出奶媽家門口的情景。米開朗基羅與大理石息息相通。當他不耐煩,甚至發怒的時候,大理石就會呲牙咧嘴地報複,好端端的石料會突然出現一塊結疤,一個醜陋的空心窟窿。

米開朗基羅同情這些被遺棄的大理石邊角料,也知道它們各自的不同顏色在顯示著自己的脾性,渴望成為藝術長廊中的精品。他憑著自己的天賦感覺,揮起錘子,手中的鑿子有規律地移動,“當當”的韻律響起,大理石表麵便出現了點、橫、豎、交叉各種形狀。

就這樣,在貝托爾多的指導下,米開朗基羅完成了他少年時期的第一件雕刻藝術《階梯旁的聖母》。這部作品以聖母懷抱嬰孩耶穌側身坐於梯旁的姿勢,表現了當時雕刻中罕見的粗樸壯實的形象,尤以姿態的沉靜莊重深得古典風格的精髓。

米開朗基羅在這件浮雕上已開始采用“過度琢磨”的技法,先用銼刀銼去粗糙表麵,然後用細砂紙精心細磨,最後讓石塊磨出鮮亮的大理石晶粒,凸顯高光部位,整體作品具有濃厚堅實的質感,這高超技法的秘訣正是貝托爾多悉心傳授的。

當時美迪奇親王曾專門請了許多當時有名的學者觀看,書房的厚實大門開了,從出來的學者臉上的神色和相互交談的舉止上已看出,米開朗基羅的浮雕作品獲得了成功。米開朗基羅鬆開了貝托爾多粗糙的手,激動地看著對方的眼睛,幾秒鍾後,師徒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不久,米開朗基羅又創作出了著名的《半人半馬怪與拉庇泰人之戰》。半人半馬怪是希臘神話中的角色,是貼撒裏國王伊克西翁和雲的產物。半人半馬怪有很多分類,有的擁有人的身體和四肢,但從腰部向後卻延伸出馬的軀幹和後腿,有的擁有一雙翅膀,有的還長有一對馬的耳朵。

半人半馬的主要武器是弓箭,它們常像獵人一樣裝束,近東地區的人們把半人馬當作自己的守護神。中世紀時期藝術品中人馬怪成為常客,例如著名的貝葉掛毯裏就繪有它的形象。

米開朗基羅的雕刻作品反映的是一場半人半馬怪物的逼真混戰,人妖混雜,戰況空前激烈,開始顯示了米開朗基羅集中一切注意於人體表現,特別是強力運動的人體表現的個人風格。

同時,《半人半馬怪與拉庇泰人之戰》充滿希臘裸體的勻稱美,是一則遠古神話在文藝複興世界中的再生。這座隻有不屈不撓的力與美占主導的威嚴的淺浮雕,反映出少年米開朗基羅的勇敢心靈及其粗獷的雕刻人物的手法。

多納泰羅大師的作品以含蓄、細膩的典雅風格,表現新時代的英雄主義。而米開朗基羅則大膽地撕下溫情脈脈的紗巾,赤裸裸地呈露出瘋狂廝殺的場麵。

仇恨的目光,扭曲的軀體,吼叫的鬥士,痛苦掙紮的傷者,都淋漓盡致地表現在每個人的緊張肌肉上。這是生與死、黑暗與光明的殊死較量,這是不屈服命運而終於衝出苦悶陰影的理想英雄象征,這是吹響人文主義勝利號角的時代旋律,米開朗基羅在這段時期中的生活十分愜意,可是短暫的幸運之後,一次悲慘的遭遇卻對他的肉體和精神帶來嚴重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