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創作(1 / 3)

激情創作

繪畫越像雕刻,映在我眼裏越覺得它是出色的作品,雕刻越像繪畫,我就越覺得它是拙劣的作品;雕刻是繪畫的火把,它們就如太陽與月亮的光,有天壤之別。——米開朗基羅

甘願為藝術冒險

這個時候,與米開朗基羅一起學藝的還有很多人,米開朗基羅經常同洛倫佐·迪·克雷蒂、布賈爾迪尼、格拉納奇及托裏賈諾·德·托裏賈尼一起前往卡爾米尼教堂去臨摹馬薩喬的壁畫。

在這個時候,米開朗基羅的藝術才華一天天地得到了嶄露,不過年輕氣傲的他對不如他靈巧的同伴,常常譏諷嘲笑,當然這對於10多歲的年輕人來說,那是常有的事。

有一天,米開朗基羅很不客氣地嘲笑虛榮心很強的托裏賈尼,他對托裏賈尼說你實在太沒有藝術細胞了,你的作品隻能讓人發笑,還沒等米開朗基羅說完,托裏賈尼就一拳打破了米開朗基羅的臉。

後來米開朗基羅出名以後,那個賈托裏尼經常向別人吹噓自己和米開朗基羅打架的事。他曾經對貝韋努托·切利尼講述道:“我握緊拳頭,猛力地向他的鼻子打去,隻覺得他的鼻梁骨全都被擊碎了,軟塌塌的。就這樣,我給他終生留下了一個印記。”

人們把米開朗基羅抬到家裏,以為他必死無疑。傷好後,米開朗基羅在鏡子裏發現自己破相了。從發生這件事情以後,他就開始學會明哲保身,不再輕易地嘲笑別人了。

正在這個時候,老美迪奇親王的大兒子掌握了家族的大權,他的次子喬萬尼也如願以償當上了紅衣主教。雕刻園裏顯得空蕩蕩的,從此再也沒有歡樂和生氣了。

米開朗基羅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搬出了美迪奇宮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宮裏的幾年生活,在米開朗基羅的心目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總覺得家裏太暗、太擁擠。重新和弟弟擠在一張床上,翻個身都會把床弄得“嘎叭嘎叭”作響。

兄弟們都長高了,米開朗基羅的嘴唇上似乎也有了淡黑的胡子痕跡,膀子也變粗了。

不久宮裏傳來了壞消息,老美迪奇親王病情惡化,使用最好最新的藥物都無效。

米開朗基羅騎上馬,飛快地趕去,宮中籠罩在悲哀的氣氛中,鳥籠裏的金絲鳥卻仍然“啾啾”地鳴個不停。米開朗基羅正想推開門看看躺在床上的親王,這時背後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神色凝重的神甫跟在侍童後麵進了臥室,他是來聆聽親王臨終前的懺悔的。米開朗基羅悄悄地退到庭園裏,聽到的隻是鳥籠裏金絲鳥的叫聲。他惆悵地看著天空,幾朵白雲正慢慢地靠近太陽。

終於臥室裏傳出了痛哭聲,親王心髒停止了跳動。意大利政治平衡儀開始失效了,大動蕩的火藥導火線已被點燃,“吱吱”地作響。

米開朗基羅的身後仿佛轟然倒下一座山,幾年的庇護在瞬間化為烏有。小美迪奇親王無法繼承父親的智慧和膽魄,在他看來,藝術隻是一件昂貴的漂亮外套罷了。他的傲慢和偏見,米開朗基羅早已領教過了。

周圍人們向米開朗基羅投來的是更加鄙視、冷漠的目光,甚至是一陣陣幸災樂禍的笑聲,因為米開朗基羅從王宮的寵兒一下子跌落到貧窮的底層。

米開朗基羅憎恨這些虛偽、狡詐的市儈小人,他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憐憫,但是他心中原有的巨大十字架陰影在加重、在擴大。他有時甚至開始變得厭惡周圍的一切,他將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冰冷的大理石雕刻上,希望用工作來拯救自己的靈魂。

現在的米開朗基羅最關心的還是他的藝術,他不斷地進行思索,感覺自己好像一直停留在貝托爾多教導的那些層麵上,他感覺到自己的藝術還需要創新,可那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情。

米開朗基羅翻開素描本,想根據記憶,再勾畫幾筆人物形象,但腦子裏的印象總是被一件件寬大的袍子嚴嚴實實地遮蓋著。討厭!他把畫筆一扔。

骨骼的輪廓,肌肉的纖維,關節的造型等,這些書上的圖解和知識,使他感到乏味。

是什麼影響了自己的前進?米開朗基羅不止一次思考過這個問題。現在,米開朗基羅的思維越來越清晰,他知道,真正的人體不隻是表麵看到的那些,隻有深入到內部,才能真正了解人體的構造,也才能創造出真正的透視藝術。可是怎樣才能達到這一步呢?

一天傍晚,細雨靜靜地灑在鋪滿鵝卵石的小街上,米開朗基羅的眼睫毛上挑著晶瑩的細小雨珠,他想尋找合適的對象,給自己的素描裏添上一個生動的內容。

10多米遠是聖斯皮裏托教會醫院的邊門,走出來兩個人,擦身而過時,米開朗基羅模模糊糊聽見那兩個人正在談論死屍什麼的。頓時,米開朗基羅的眼前一亮,為何自己不能動手解剖死屍呢?

可是這可不是個容易的事情,特別在基督教的世界裏,這是絕對禁止的,如果被人發現,甚至會有生命危險。最主要的是,得戰勝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恐懼心理。

米開朗基羅雖然對於基督教的信仰並不那麼虔誠,但是想到要親自去解剖屍體,這個想法還是讓他嚇了一跳。不過藝術的光輝很快照亮了米開朗基羅的心,他覺得自己這樣做沒有什麼錯,自己這是在為人類的藝術而獻身。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眼前出現了聖斯皮裏托教會醫院的邊門,教會醫院院長尼古拉·比奇利尼神父待人和藹可親,米開朗基羅常常去他那裏借書。

黑洞洞的走廊裏出現了一個圓圓的亮點,時滅時亮,隱隱約約地映出一個穿著鬥篷的身影。盡管來人走得很慢,但半夜裏寂靜的走廊裏仍然響起窸窣的聲音。突然一個小黑影從牆角裏竄出,嚇得來人驚叫起來。

老鼠溜走了,搖晃不停的燭光映亮了米開朗基羅的半邊臉。剛才的一場虛驚,使他臉上還留著驚慌不安的痕跡。他在挎包裏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把銅鑰匙,這是尼古拉·比奇利尼神父似乎無意中留在桌子上的。

粗粗的蠟燭已湊近了半圓拱形的神秘小門,可是他手中的銅鑰匙卻像著了魔似的,不聽使喚。他低聲罵了幾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使手中的蠟燭保持平穩。

小門打開了,一股冷森森的濕氣撲麵而來。房間很小,蠟燭照亮了像一截木料一樣的屍體,雪白的牆上出現了慢慢蹲下去的米開朗基羅的上半身。

“主啊,他的靈魂已升天了,他生前的罪惡,已求得寬恕。”

米開朗基羅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念了幾句禱文,猶豫了一下,他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最終還是解開了屍體的壽衣。

這是他第一次單獨解剖屍體。他手中鋒利的刀停留在半空中,似乎凝固了。他在回味著有關人體生理知識的圖解。

大腿的皮層切開了,剝開肌肉,挑起幹癟的血管,露出白慘慘的骨頭。一股腐肉的腥臭味越來越濃,久久地停留在鼻腔裏。

他拿起蠟燭,靠近屍體,細心地觀察。有時還擺弄著死屍的大腿,做出各種彎曲、交叉的姿勢。他時而自言自語,時而搖搖頭,時而死死盯住某個部位,陷入沉思。

在他麵前的屍體仿佛是一塊正在雕刻的大理石。蠟燭已耗盡了最後的生命,火苗跳了幾下,發出了輕微燃燒的聲音。

米開朗基羅並未察覺,仍然想進一步弄清肢體彎曲時股骨、脛骨的走向,以及肌肉伸縮的緊張狀況。燭光掙紮了幾下,熄滅了,小屋子裏一片漆黑。

就這樣,為了完善對人體雕塑的透視方法,年僅17歲的米開朗基羅用大約兩年的時間,在停屍房裏探索了人體的奧秘。

米開朗基羅的這種舉動即使放在現在也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做的,而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這更需要極大的勇氣和堅強的藝術信念,而且這種信念要足夠大到戰勝自己信仰的地步,或者說,米開朗基羅正是以一種藝術的信仰,戰勝了自己所有的恐懼,戰勝了宗教對自己心理的巨大影響,這在一個宗教的世界裏,是多麼難得啊!

可怕的宗教陰影

這個時候,米開朗基羅也開始了自己的信仰危機。他原來非常信奉異教,甚至敢於親自解剖屍體。但是,他還沒有達到壓滅基督教信仰的地步,這兩個敵對的世界在爭奪他的靈魂。

1490年,教士薩伏那洛拉開始狂熱地在佛羅倫薩宣傳《啟示錄》。薩伏那洛拉是意大利宗教改革家,原為多明我會會士。他早在多年前就被派到佛羅倫薩聖馬可修道院任牧師,後來由於不滿當時的宗教黑暗,在講道時大力抨擊教皇和教會的腐敗,揭露佛羅倫薩美迪奇家族的殘暴統治,反對富人驕奢淫逸,主張重整社會道德,提倡虔誠修行生活,他的言行受到了當時平民的熱烈擁護。

這個薩伏那洛拉教士已經35歲了,而當時米開朗基羅才15歲,他看到這位矮小瘦弱的布道者被上帝的精神啃齧著。

薩伏那洛拉教士在他的布道台上對教皇發出猛烈抨擊,開朗基羅被嚇得渾身冰涼,因為薩伏那洛拉把上帝的那把鮮血淋淋的利劍高懸在意大利上方。

佛羅倫薩在顫抖,人們紛紛奔上街頭,像瘋子似的又哭又喊的。最富有的公民,如魯切拉伊、薩爾維亞蒂、阿爾比齊、斯特羅齊等,紛紛要求加入教派。

博學者、哲學家,如比克·德·米朗多爾、波利齊亞諾等,也不再堅持自己的道理。米開朗基羅的哥哥利奧那多也加入了多明我派,成為薩伏那洛拉的忠實信徒。年幼的米開朗基羅當然絲毫未能逃過這樣恐懼的傳染,這對他的心靈影響很大,他對於薩伏那洛拉的宗教宣傳也非常相信。

1491年,薩伏那洛拉開始出任聖馬可修道院院長,更加大力鼓吹宗教改革,為了得到更多群眾的相信,他曾經大膽預言新的神之劍塞努斯就要來臨,事實證明,他的大膽預言真的應驗了,當然這不是真的上帝之劍,而是戰爭。

1493年,法王查理八世與阿拉貢王國國王斐迪南二世簽署巴塞羅那條約,將魯西永和塞爾達涅兩地割讓給西班牙。查理八世表現出空前的野心。他企圖控製意大利,結果使法國卷入了長達半個世紀的意大利戰爭。1494年,查理八世以王位繼承人資格進入意大利,1495年即攻占那不勒斯並加冕為那不勒斯王國國王。

那個法王查理八世就要臨近時,米開朗基羅嚇壞了,他甚至做了噩夢,簡直快要嚇瘋了。

米開朗基羅的一位朋友,詩人兼音樂家卡爾迪耶雷,在一天夜裏,夢見洛朗·德·美迪奇的影子出現在自己眼前,他衣衫襤褸,半裸著身子。死者命令他告訴他的兒子彼得,說他馬上就會遭到驅逐,永遠也回不了祖國了。

卡爾迪耶雷把自己的夢幻告訴了米開朗基羅,後者鼓勵他把這事如實地講給親王聽,但卡爾迪耶雷害怕彼得,不敢去說。

隨後的某天早上,卡爾迪耶雷又跑來找米開朗基羅,驚魂未定地對他說,死者又出現了,而且穿著同樣的衣服,並像卡爾迪耶雷一樣,而且躺下來,一聲不響地盯著他,輕輕地吹他的臉頰,以懲罰他沒有服從命令。

卡爾迪耶雷被米開朗基羅臭罵了一頓,並被迫使立即徒步前往位於佛羅倫薩附近卡爾奇的美迪奇的別墅。在半路上,卡爾迪耶雷遇到了美迪奇的兒子彼得,他叫住彼得,把自己的夢幻講給他聽。

彼得聽了哈哈大笑,並讓自己的侍從們把他趕開了。親王的秘書比別納對他說:“你是個瘋子。你認為洛朗最喜歡的是誰?是他兒子還是你?就算他要顯現的話,那也是向他而不是向你!”

卡爾迪耶雷遭此辱罵和嘲諷之後,回到佛羅倫薩,他把他此行的遭遇告訴了米開朗基羅,並且說服了後者,說佛羅倫薩馬上便要大難臨頭了,嚇得米開朗基羅兩天之後便倉皇出逃了。

這是他第一次被迷信嚇得發神經,後來,在他的一生中,還發過不止一次,盡管他對此頗覺羞慚,但卻無法克製自己,基督的靈魂在當時的社會飄蕩,同當時的許多人一樣,年輕的米開朗基羅深深地受到了影響,成為他一生不可克服的心理陰影,也給他的生命帶來了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痛苦是無止境的,痛苦的形式是多種多樣的。它時而由事物的瘋狂殘暴所引發,諸如貧窮、疾病、命運之不公、人心之險惡等,時而又是源自人的自身,這時,它同樣是可憐的,是命中注定的,因為人們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是既不企求像現在這種樣子生活,也沒有要求成為現在這副德性的。

米開朗基羅的苦痛是後一種苦痛。這就如同哈姆雷特式的悲劇!真是英雄的天才與不是英雄的意誌之間、專橫的激情與不願這樣的意誌之間的尖銳的矛盾!他有幸生來就是為了奮鬥的,為了征服的,而且他也征服了。他用力量征服的是他不需要的勝利,那不是他所盼望的。

就算是偉大的人物,如果缺乏了人與物之間的、生命與其原則之間的協調就不稱其為偉大而是弱點,精神的憂慮就是這種弱點的表現之一。沒有必要去隱瞞這一弱點,最軟弱的人恰恰是值得去愛的,之所以值得去愛,是因為他更需要愛。

英雄撒謊也是一種懦弱的現象。世上的英雄主義有很多種,但是隻有一種英雄主義最值得尊敬,那就是看出世界的本來麵目,並且去愛它。

當人們缺乏對人生的信心,對未來的信心,對勇氣與歡樂的信心時,人們就會想到上帝啊、永生啊這些今生今世無法得到的東西,把這些作為精神的庇護所!

在懦弱者的時代,讓歡樂受到讚頌,讓痛苦也受到頌揚!歡樂與痛苦是兩姐妹,它們都是神聖的。它們造就世界,並培育偉大的心靈。它們是力量,它們是生命,它們是神明。誰如果不一起愛它倆,那就是既不愛歡樂又不愛痛苦。凡是體驗過它們的人,就知道人生的價值和離開人生的溫馨。

麵對法國人的入侵,美迪奇家族很快就投降了。對侵略者奴顏婢膝,小美迪奇被佛羅倫薩召集起來的市民的憤怒鍾聲簡直嚇破了膽,他的華麗馬車隻能恐慌地駛出了城。憤怒的市民衝出了家門,大街小巷上閃過一張張怒不可遏的臉,彙成一股勢不可當的潮流,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薩伏那洛拉成為這次市民起義的首領。信仰他說教的人們,尊稱他為上帝的大先知。

美迪奇宮的大門歪歪斜斜地被撞開了,這裏成了市民們發泄仇恨的祭台。熊熊的火燃燒起來,焚燒著奢侈的小玩意。這裏主人往日的高貴和驕橫氣勢,都在這炙人的火光中被埋葬。

多納泰羅大師雕刻的青銅群像,即朱迪思和被她殺死的霍洛芬斯的銅像群,從美迪奇宮藝術收藏所裏搬出來,第一次放置在沸騰廣場的陽光下。這閃閃發亮的銅像象征著正義最終要戰勝邪惡,即使付出了巨大的犧牲。

這樣,薩伏那洛拉成為城市平民起義的精神領袖。特別是當查理八世率領的法國軍隊兵臨佛羅倫薩城下時,在薩伏那洛拉的斡旋下,法國人退兵了。

薩伏那洛拉以其個人的突出影響成為新政府的實際統治者。在他的敦促下,通過了新憲法,建立了共和製。他在追求道德純潔和社會公義中簡直毫不妥協退讓。薩伏那洛拉兩次號召公民們將他們的財產投入“虛榮的營火”之中,這些他所認為是褻瀆的財產包括首飾、書籍和繪畫作品。

薩伏那洛拉告訴大家佛羅倫薩城的黃金時代已經到來,他領導平民趕走美迪奇家族,建立佛羅倫薩共和國,他希望在佛羅倫薩建成一個倡導虔敬儉樸生活,信仰神權的社會。

而這時的米開朗基羅一直處在極度的驚恐心理中,他不是不愛自己的家鄉,可是他始終戰勝不了自己的恐懼心理。在這種情況下,米開朗基羅一直逃到了威尼斯。

激情的藝術創作

他就在逃出佛羅倫薩的那一刻,心裏便馬上踏實,安定下來。因為藝術的光輝很快把他吸引了,他很快忘記了宗教的恐懼。

那一年冬天,米開朗基羅來到博洛尼亞。博洛尼亞是意大利北部的曆史文化名城,是意大利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博羅尼亞城市規模不大,老城因擁有兩座建於中世紀的姐妹塔樓聞名遐邇。這時的米開朗基羅已經完全忘了那位預言者及其預言。世界之美又使他振奮起來。他又開始讀彼特拉克、薄伽丘和但丁的作品。

米開朗基羅首先就注意到他們三位都與佛羅倫薩有著密切的關係。但丁誕生於佛羅倫薩教皇派的一個沒落貴族家庭,曾在佛羅倫薩著名作家布魯奈托·拉蒂尼門下學習修辭學;彼特拉克的父親是佛羅倫薩的一位公證人,與但丁同時被流放,彼特拉克幼年時曾在佛羅倫薩附近的小城居住;薄伽丘是佛羅倫薩一個商人的私生子,並曾經參與過佛羅倫薩的政治鬥爭,還在佛羅倫薩結識了彼特拉克,兩人感情十分融洽,結成了終生的友誼,成為意大利文壇上的佳話。

引起米開朗基羅感情上共鳴的是他們三人都有著坎坷的一生,這更加深了他對他們作品的進一步理解。米開朗基羅充滿了對於詩人們的崇敬,特別對於但丁,他更是表示了自己的欽敬,他曾經專門寫過一首《獻給但丁》的抒情詩,詩中這樣寫道:

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對他的評議,

在瞎子麵前,他顯得過分光輝燦爛;

對誹謗他的人責備一番並不難,

要真心實意讚揚他又談何容易!

他為了探索苦難才來到人世,

為我們造福,然後飛向天邊。

天國之門不肯為他顯現,

國家對他的正義要求不睬不理。

我說國家無情無義,他時運不濟,

結果國家也遭受不幸,

它的致命傷,是對最高尚的人不屑一問。

千百條理由中,隻有一條是實,

他的放逐雖然極不公平,

卻從未出現與他相當或更偉大的。

不過,米開朗基羅沒有在博洛尼亞待多久,因為這個時候,法王查理八世的行動遭到教皇西克斯特四世、威尼斯、米蘭及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馬克西米連一世和阿拉貢的斐迪南的聯合反對,法國和意大利在泰羅發生了大規模的戰役。

米開朗基羅不能再允許自己漂泊他鄉了,於是他在1495年春的狂歡節宗教慶典和黨派鬥爭激烈之際,再次回到久違的佛羅倫薩。他此刻已擺脫了自己周圍的那份你撕我咬的狂熱,所以,因為要向薩伏那洛拉派的瘋狂表示一種懷疑,他便雕刻了他那被其同代人視為一件古代作品著名的《睡著的愛神》。

不久,法軍在泰羅戰役中戰敗,查理八世被迫在1495年底退出意大利。雖然他後來又製訂了征服意大利的計劃,但卻因為早逝未得成行。

不過,米開朗基羅在佛羅倫薩隻待了幾個月,然後,他去了羅馬,而且直至薩伏那洛拉死之前,他一直是藝術家中最具異教精神的一個。

為什麼米開朗基羅才回到自己的佛羅倫薩,就又去了羅馬呢?原來,就在米開朗基羅四處漂泊的這幾年,他的藝術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甚至他的一些作品已經流傳到當時的羅馬。

一次偶然的機會,羅馬紅衣主教利阿裏奧看到了米開朗基羅的作品,感到非常滿意,因此盛情邀請米開朗基羅來到羅馬。不過羅馬輝煌的光環裏卻是教皇亞曆山大六世的奢望、貪心和肉欲,殘暴的恐怖陰影成為羅馬市民議論的話題:清晨起來會不會在門口被屍體絆倒。

不久,米開朗基羅就失去了剛來到羅馬時的新鮮感,最主要的是他感覺自己的心情糟透了。一切並不像他原來想象的那樣,這裏沒有什麼人理會他,也沒有什麼可以信任的朋友。包圍著他的隻能是住在底層房間裏的沉悶空氣。

米開朗基羅現在已看到了羅馬的第二個春天,但是紅衣主教利阿裏奧好像忘了他,也從不提起讓他雕刻的事。他隻好硬著頭皮向羅馬的銀行家去借錢,購買大理石,出賣自己的雕刻技藝,艱難地生活。

這時由於亞曆山大六世將薩沃納羅拉驅逐出教會,導致了一件流血暴力事件在羅馬的佛羅倫薩居民區爆發了。接著亞曆山大六世的兒子甘底亞大公的屍體就被人發現在台伯河中漂浮著,有人說是亞曆山大六世被迫默許愷撒·波幾亞刺殺兄弟,也有人說是佛羅倫薩居民區流血事件的直接後果。但是因為這件事,居民們一片人心惶惶的景象,當時的羅馬被認為是一個不太平的地方。

米開朗基羅憂心忡忡地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他的畫稿上出現的正是巴庫斯酒神雕像的構思。

正在這個時候,一封信從家裏傳來,打開信後,米開朗基羅忍不住傷心地哭了。原來就在他外出的這一段時間裏,繼母的身體越來越差,並最終去世了,父親洛多維科悲哀地在來信中哭訴。

平時,米開朗基羅一想起在家裏度過的難忘日子,就會浮現出盧克麗婭的疲憊臉龐。他知道自己的這個繼母太累了,太累了。現在米開朗基羅又失去了一位善良的媽媽,如果說親生母親的去世的時候,米開朗基羅還不知道悲傷,現在他已經深深理解了失去母親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