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與你們的孩子越是親密,他們越是要甩開你們,在社會上去尋找他們自己的位置。
有的說得更令我傷心。曾經與她女兒度過一個困難時期,而現在她們十分親密的一個朋友對我說,你的女兒會說:“我不知道。”有時我特別生氣時,我真想走過去搖搖阿麗。我想說:“告訴我,否則你這是在折磨自己!”
我甚至想說出所有母親最感到恐怖的一句話:“想想我為你所做的一切。”後來的一天夜裏,當我準備睡覺時,她來到浴室門口看我刷牙。我想我一定是在用她不讚成的方式刷牙。但過了一會兒她卻說:“我想讓你看樣東西。”那是她學校裏發的一本小冊子。“它是給父母看的。”
我看著她的臉,她大聲讀起來:“‘不要問你的孩子是否想家,’上麵說,‘她可能感覺前幾周挺糟,但你不要擔憂。這是一個自然過渡期。給她寫信,給她掛電話,並且給她寄些包裹。’”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走過來,把她的頭深深埋在我的肩上。我輕輕地撫摩著她的頭發,靜靜地什麼也沒說,生怕我一說話,她就會逃走似的。就這樣,我們在那兒彼此依靠站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重又粘到了一起。
我知道還會有困難。很可能還會因什麼事吵架。但是,我驚喜地在半夜站在這兒,我們倆都傷心地哭了,牙膏還粘在我嘴唇上,緊緊擁著,我沒有時間擦,該走的時候,女兒會說再見的。
你願意與誰一起長壽
曉曉
大學畢業後,我嫁給了現在的老公,那時初到這個城市,工作與生活均無著落。幸虧有他,陪我找工作,偷偷地將每個月的工資悉數裝進我的口袋。那時候,真不知道他喜歡我什麼。站在他麵前的我,寒酸而自卑,偶爾對這個社會還充滿了抱怨。
我終於找到工作,迫不及待地裝點自己,不僅自己成為了“月光族”,還將他偷偷塞進我口袋裏的工資也揮霍一空。每到月末,我們拿著一大把連分錢都有的紙幣去吃兩塊錢一碗的拉麵時,他總是說:“全大連市就屬他家的拉麵最好吃。幾天不吃,食不甘味。”他是在我們第N次吃拉麵的時候向我求婚的,我想不出拒絕他的理由,他笑著說:“我都不挑不撿,你還猶豫什麼?再考慮一會兒,不怕我反悔嗎?”
我成了他的妻子,掌握著家裏的財政大權,開始抱怨他工資太少,房子太小,小區太吵,衣櫥裏的衣服永遠也不新潮。他總是笑著看我,然後慢條斯理地說:“喜歡看你小市民的樣子,永遠心懷夢想。”他的話漸漸讓我惱怒。
終於,我遇見了工資很高,房子很大的他,我們曖昧了很久才有了一次約會。幾杯紅酒過後,他在柔柔的燈光下提到他看手相很準。我笑他老套的同時,卻已經伸出了右手。他佯裝仔細地看過,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恭喜你,你會很長壽,活到80歲一點沒有問題。”他的話音剛落,我脫口而出:“關鍵是我老公是否長壽,否則我活那麼大歲數有什麼意義?”那天的晚飯沒有吃完我便離開了,因為想家了,想家裏那個希望與我一起長壽的人。
你在傘裏嗎?
揚子
雨漸漸大起來。後座上的女兒,小臉緊貼著我的後背,右手穿過我的胳肢窩,擎著她那把橘紅的小傘。雨砸在傘頂上,嘭嘭直響。有風,車子騎得有些發緊,那小傘也忽嗒忽嗒不甚聽話,但女兒努力地擎著它,我能感覺到她的小手在我的腋窩下一次又一次用力。
“你在傘裏嗎?”“在!”
女兒的回答響亮而幹脆,那語氣裏的陽光,穿過這晦暗的雨幕感染著我的心。女兒今天是太高興了期中會考,她語文、數學得了兩個一百分,按照考前的承諾,我要請她吃一頓肯德基。
女兒左手攥著的紙袋裏,此刻就裝著她小小的願望,熱乎乎的,與她熱乎乎的小臉一起緊貼著我的後背。每當車子一顛一顛,女兒的小臉和那紙袋就與我的背脊若即若離,那溫暖也就一陣一陣可就是這一陣一陣的溫暖,讓我寒雨裏的心一陣陣顫栗!
肯德基的店鋪在這個城市裏隨處可見,但我的女兒對肯德基卻一直保持著向往與好奇。去年她九歲生日那天,我第一次帶她去麥當勞,她用薯條蘸著番茄醬,放進嘴裏小心翼翼地嚼,那滿足的眼神讓我幾乎不敢麵對……為了自己的夢想,我辭職來到這座城市快兩年了,我不得不節儉血汗換來的每一分錢,以應付房租、夥食以及女兒不菲的借讀費。小小的女兒,便也常常受我所累,一些小小的願望有時都難以實現……
雨沒停,風也沒停,而我們離租住的小屋還很遠。我把胳肢窩裏的女兒的小手夾得緊一些,想讓她省些力氣。
“你在傘裏嗎?”“在!”
到家了,我用腿撐著車,騰出左手抓住傘柄,好讓女兒抽出手來。當我轉臉的刹那,我呆住了女兒幾乎全身濕透,但她微笑著,把那個紙袋緊緊地抱在胸前:“它沒濕,還熱著呢!”
淚水和著雨水,一瞬間打濕了我的臉……
便當裏的頭發
在貧困的地方,很多同學往往連個像樣的便當都沒有,我鄰座的同學就是如此。而且這個同學,每次都會先從便當裏揀出頭發後,再若無其事地吃他的便當。這個令人渾身不舒服的發現一直持續著。
“可見他媽媽有多邋遢,竟然每天飯裏都有頭發。”同學們私底下議論著。為了顧及同學自尊,又不能表現出來,但對這同學的印象,也開始大打折扣。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來到這個同學的家,他媽媽走出來給我開門,我看到她用手摸著房門外的梁柱,慢慢走出來——原來她是個盲人。我想著她每天摸索著幫兒子裝便當的樣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愛情沒走遠
朱砂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自從不知是誰給婚姻與愛情的關係下了這一定義之後,許多人便把它當成了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認為在婚姻裏談論愛情是一種奢望,是一種癡人說夢般的幻覺。這也難怪,在婚姻的世界裏,當浪漫再也經不起生活的嘲笑,當現實已將激情壓縮得無可察覺,當平淡的日子讓人麻木甚至產生莫名的厭倦,這個時候,還有多少愛情能經得起日複一日的磨損與擠壓?
去北京出差,順便看了一下多年不見的老同學王鳳梅。盛情之下,我沒住酒店而是住在了她的家裏。鳳梅請了兩天假,專門來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