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足跡踏遍華山、廬山、嵩山、蜀山、巫峽、陽朔、長江、黃河、珠江、洞庭這些名山大川之後,自然界那些形狀奇偉、境界蹊怪的石山,給齊白石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成為他日後構搭自己山水圖式的至高典範。
痛失恩師傷心欲絕
齊白石自從回到家鄉之後,就不再打算遠遊了,他決定在這寧靜優美的山村長期隱居下來,直至終老。
這一時期,隨著清末政治的腐敗,外國列強的侵入,齊白石的心境也悲涼到了極點。他深感自己一介布衣,無力給多災多難的祖國什麼幫助。他隻有一管筆、彩色的筆,隻能用它抒發自己對故土、對家鄉父老、對祖國壯麗山河的眷戀之情,寄托他的全部愛與恨。
齊白石回家後,重新對茹家衝新宅進行了布置,他覺得自己奔波和辛勞了大半輩子,如今需要一個比較舒適的棲身之所,以安慰自己疲憊的靈魂了。
這時候,他的父母年紀已經很大了,大兒子成家了,其他的兒子也都大了,女兒也結婚了。他們居住的地方很安靜,此時的齊白石也快50歲了,他在這裏過著鄉下文人的生活。
他每天早上起得很早,除了在院子裏種樹養魚,在花園裏種菜種花以外,有時候看看唐、宋詩詞,有時候刻圖章、畫畫。不過,當他工作起來,常常會連吃飯、睡覺都忘了。
這個時期,齊白石最重要的作品就是他在1910年替朋友胡廉石畫了24張石門的風景畫,也就是有名的《石門二十四景圖》。
據說,齊白石花了3個多月的時間才畫完,這是他五出五歸之後,第一次大規模地連續作畫。比起10多年前的《南嶽全景圖》,他的繪畫功夫又不知提高了多少倍。為了畫好這24幅畫,朋友胡廉石專門約上齊白石和其他幾個好友去石門一遊。
齊白石的《石門二十四景圖》每一景圖,在意境、技法上,各不相同,可謂各有追求,各有新意。有的以南朝梁張僧繇的“沒骨圖”技法,不用墨線勾勒,直接以青、綠、朱、赭等顏色,染畫丘壑樹石;有的則不著一色,純用筆墨,焦、濃、重、淡、清並用,恣肆揮灑,淋漓畢現;有的則或點苔、或渲染、或烘托,把一個石門的壯麗河山,收入了咫尺之中。
此畫畫好後,胡廉石又專門請湘潭著名語言文字學家黎錦熙先生在畫上題詩。
過了幾年,胡廉石又找到齊白石,把《石門二十四景圖》拿出來,請齊白石題詩。因為《石門二十四景圖》不但是齊白石畫的,又有他寫的字和他題的詩,後來成了研究齊白石的重要資料。據說,這些畫後來到了東北,被政府高價收購,已經不是私人的收藏品了。
齊白石心境最好的時候是他旅行剛回來的頭三年,但是好景不長,以後幾年,不痛快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
1914年4月,齊白石年僅27歲的六弟去世了。
齊白石沉浸在悲痛之中,在得到消息的當天晚上,他就在素箋上寫了兩首詩,寄托對六弟的哀念之情,詩文如下:
偶開生麵戊中時, 此日傷心事豈知?
君正少年堂上老, 乃見毛發雪垂垂。
堂堂玉貌舊遺民, 今日真殊往歲春,
除卻爺娘誰認得,天涯淪落可憐人。
意外地失去親人,使齊白石消瘦了很多。春君很著急,請中醫為他診脈。服了幾服中藥,幾天後,他的身體總算緩和了過來。
不久,齊白石的恩師胡沁園先生也溘然而世。
一個月前,齊白石還專程去探望了胡沁園先生。當時,胡沁園雖然有點病,不住地咳嗽,但精神很好,見白石來了,他很高興。
齊白石把自己新近創作的山水、花鳥畫送給胡沁園看。在這些畫中,他一改過去的畫風,先勾勒外輪廓,再分石紋,然後用皴染的筆法,隻用墨和顏色點染而成。因而畫中的山石自然成趣,形神兼備。
胡沁園很仔細地看著齊白石在技法上的新探索,連連叫好。他對齊白石說:“你這些年把筆用活了。由於基本功紮實,極盡變化,這順筆、逆筆,有快慢,有輕重;轉折回旋,表現出了頓挫與飛舞的節奏。色澤也明快、恰當。”
胡沁園為齊白石指點、解釋著,拉愛徒在自己身邊坐下,並提議愛徒應該把民間勞苦大眾在困厄之中那種歡樂、堅忍不拔、蓬勃向上的精神風貌,融彙進自己的畫之中,形成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
臨走時,他又取出一卷曆代評畫的書——《畫品》交給了齊白石,他告訴愛徒:“這是前人關於畫的許多看法,有一定的道理,有時間翻翻。懂得古人是怎樣品畫,包括技法、墨法、構圖、設色,不會沒有好處的。”
《畫品》是南朝謝赫寫的繪畫理論著作。謝赫,南朝齊、梁人,事跡不可考,善畫,尤善人物肖像,“寫貌人物,不俟對看,所須一覽,便歸操筆”。
謝赫有很強的默畫能力,也有一定的創造精神。他撰著了《畫品》,使他作為繪畫理論家而享名後世。
因《畫品》中收有卒於梁武帝蕭衍中大通四年(532)的畫家陸杲的作品,故推斷該書約成書於梁武帝之時。
《畫品》是中國現存最早的一部完整的評論畫家藝術的論著,它與鍾嶸的《詩品》、庾肩吾的《書品》一樣,同是齊梁時期文藝評論和文藝鑒定盛行一時的產物。
《宋史·藝文誌》中稱此書為《古今畫品》,明刊本則標名為《古畫品錄》。
《畫品》在序中首先闡明“夫畫品者,蓋眾畫之優劣也”,即本書係品評畫家藝術高下之著作,又提出繪畫的社會功能為“明勸誡,著升沉,千古寂寥,披圖可鑒”。
齊白石手捧此本,很感激老師給自己的提議和幫助。可誰知這竟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見麵。
接二連三的打擊,使齊白石蒼老了許多。
六弟是他的手足親人,胡沁園是他的恩師,也是他生平的第一知己,齊白石之所以有現在的成就,是和胡沁園的傾力栽培分不開的。如今兩人一別千古,齊白石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滿腔悲痛。
齊白石認真地畫了幾幅他們生前最喜歡的畫,親自動手裱好,裝在親自糊紮的紙箱內,分別在他們的靈前焚化。
同時,齊白石又作了七言絕句14首,以及一篇祭文,一副挽聯紀念自己的老師。
其中,他的七言絕句14首中,有以下幾首:
榴花飲欲荷花發, 聞道乘鴛擁旅旌。
我正多憂複多病, 暗風吹雨撲孤檠。
此生遺恨獨心知, 小住兼句耐舊時,
書問尚呈初五日, 轉交猶魯石門詩。
忌世疏狂死不規, 素輕餘子豈相關,
韶塘以外無遊地, 此後人誰念借山。
他在挽聯上這樣寫道:
衣缽信真傳,三絕不愁知己少;
功名應無分,一生長笑折腰卑。
齊白石把對胡沁園的深深思念、感恩之情,一一傾訴於紙上。對於先師高尚的人品,給予應有的評價。這副聯語,雖說是齊白石悼念老師的,其實也是寫他自己的。它表達了自己對人生、對藝術的理解與追求。
1915年冬天,又傳來一個不幸的消息,長沙的王湘綺老師故去了,享年85歲。
早在1911年清明節的第二天,王湘綺就曾借友人程子政家的超攬樓,召集友人飲宴,看櫻花海棠,並寫信請齊白石前去,他在信中說:
借盟協揆樓,約文人二三同集,請翩然一到。
齊白石接信後,立即趕了去。同去的,除了程氏父子,還有嘉興的金甸臣、茶陵的譚祖同等。
翟子玖,當過協辦大學士,軍機大臣,現隱居在家。他的小兒子直穎,20來歲,號兌之,也是王湘綺的門生。
在飲宴間,翟子玖作了一首櫻花歌七古,王湘綺作了四首七律,金甸臣和譚祖同二人也都作了詩。 但在此次的宴席上,齊白石沒有作詩,雖然王湘綺再三催促,他還是沒有拿出來。
經曆了這10多年的藝術實踐,齊白石深深感到詩易學、難工,沒有新意,他是不輕易拿出來的。更何況,當時的宴席,雖然氣氛活躍、歡樂,但他卻是另一番的心境。
就在他赴宴的前一天晚上,一位朋友私下告訴他,幾天前革命黨在廣州起義,失敗後,有72人被殺害於黃花崗。這個消息使他十分震驚。
齊白石想起了朋友羅醒吾,想起了自己在廣州為革命黨秘密傳遞文件的那些日子,心情非常難過。
盡管王湘綺是他的老師,他欽佩老師的才華、學識,但對於老師的政治主張,他們從未一起討論過,他有自己的看法。翟子玖不當軍機大臣了,告老還鄉,在這亂世之中,隱居不仕,也是他這樣身份的人的一種退身之計。齊白石認為,這種不仕與他的終生不做官,是大同小異的。
因此,這次的飲宴,客人們各人帶著怎樣的一種心境,齊白石自己不很清楚。反正他已被前晚的消息弄得沒有心思做任何事。
根據老師的要求,齊白石於第二天下午,補寫了一首詩,帶給了王湘綺。詩中寫道:
往事平泉夢一場, 恩師深處最難忘,
三公樓上文人酒, 帶醉扶欄看海棠。
齊白石在詩中寫出了對恩師的崇敬,也寫出了他對當今社會的無奈。本來,那次宴會上,王湘綺還要求齊白石作一幅畫,但礙於當時的情緒,齊白石終於沒有作,沒想到這竟是最後一次與恩師的會見。
恩師王湘綺的死對齊白石又是一個意外的刺激!4年中,親人、恩師一個接一個地離他而去,這叫他如何不悲痛欲絕呢?想著王湘綺對自己的幫助,他專程跑到恩師的墓前去哭奠了一場。
淡泊名利一心向學
1917年,由於連年兵亂,齊白石的家鄉,常有南北軍隊互相混戰,槍炮聲不絕於耳,嚇得百姓連大門也不敢邁出。聚集在附近的土匪也乘亂搶錢搶糧,地方官員們不但不消滅土匪,而且還要強征稅收,百姓稍有違抗,大禍就會降臨,麵對這樣的世道,齊白石隻能唉聲歎氣,一籌莫展。
就在他愁眉苦臉的時候,在京城做官的樊樊山來信,勸他北上京城居住,以賣畫為生。齊白石看看眼前的亂世,隻好無奈地辭別了父母和妻子,攜著簡單的行李獨自動身北上。
齊白石到達北京之後,先住在好友郭葆生家中,後來又搬到西磚胡同法源寺內居住。
安頓好了以後,齊白石就在琉璃廠附近的南紙鋪,掛了賣畫刻印的生意,開始了他在京城的賣畫生涯。就在這個時候,他藝術曆程中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出現了,這就是當時在教育部任編審員的大名鼎鼎的大畫家陳師曾。
陳師曾,也叫陳衡恪,是我國近代美術史上一位傑出的畫家,是吳昌碩之後新文人畫的重要代表人物。他的大寫意花鳥畫,筆致矯健,氣魄雄偉,頗負盛名。
陳師曾兼得傳統文化遺風及新式學堂教育,對中西文化有著全麵的了解。同時,他還是一位著名的社會活動家,擔任著多所大學的教授,他對促進北京美術界的繁榮發揮了重要作用,被時人譽為 “位居北京畫壇之首”的傳奇人物。
這天,陳師曾在琉璃廠見到了齊白石刻的印章,大為讚賞,他特意找到齊白石住的法源寺,前去拜訪。
陳師曾仔細看了齊白石屋內掛在牆上的幾幅畫,這些是齊白石的新作。陳師曾讚賞地說:“先生的印,雄偉剛勁,有高深的造詣。俗話說‘寬能走馬,密不通氣’,構想不一般。”
他若有所思地問齊白石:“先生治印有多少年了?”
齊白石沉吟了一下,說:“說來也有二三十年了,但總不如意,請先生多指教。”
陳師曾又關切地問:“您的畫,我見過,功夫不淺,在京城賣得好嗎?”
齊白石一聽,笑容為之一斂,低沉地說:“京城買我的畫的人不多。對我的畫,說法也不一樣。不知先生有什麼高見。”
陳師曾說:“老實說,我很欣賞您的畫,創作大膽,筆墨高超。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出這其中的奧妙的。您初來京城,很少人認識你,以後慢慢應該好了。”他歎了一口氣說,“能不能給賢弟我欣賞欣賞您的畫,一飽眼福?”
齊白石高興地說:“好好好,還請先生多多指教!”說完,他拿出自己畫的《借山圖卷》請陳師曾點評。
陳師曾看完畫冊後說:“齊先生的畫格是高的,但還有不夠精湛的地方。”
說著,他懇切地指著一處山巒的皴法和設色,說:“這地方改為幹濕相濟而遠近群山大膽刪減,畫麵就顯得更為簡練而明快。這些意見不知對否?”
齊白石一聽,高興地說:“陳先生不愧是苦鐵的高足,說得實實在在。”
他們真摯、懇切地談了很久,大有相見恨晚之感。齊白石非常興奮,就著桌上的宣紙,提筆從容揮灑,畫了一塊巨石,惟妙惟肖。
畫完,齊白石換了一支細毛筆,在嶙峋山石的右下角寫下題記:
凡作畫欲不似前人難事也。餘畫山水恐似雪個,畫花鳥恐似麗堂,畫石恐似少白。
齊白石題記中的“雪個”“麗堂”“少白”指的均是清代幾位傑出的名畫家。題記的意思是說不論是畫山水花鳥畫,還是畫石頭等類畫,齊白石都不以模仿前人為滿足,而自己要有不斷創新的藝術進取精神。
陳師曾看了他的畫和題記,不住地點頭讚許,也興奮地題了一首詩給齊白石。
在詩中,陳師曾高度讚揚了齊白石的繪畫和篆刻,同時也指出齊白石的繪畫風格恐怕難被世人所接受。他告誡齊白石不要迎合別人,要發揮個性,走自己的路。
從這以後,齊白石成了陳師曾家的座上客。每天晚上,齊白石都要帶上自己的作品,進宣武門,到西單庫資胡同陳師曾的書房“槐堂”虛心請教。兩人惺惺相惜,談畫論世,交往越來越深。
齊白石這次來京,除了新結識的朋友陳師曾之外,還認識了很多其他朋友,如江蘇泰州淩直支、廣東順德羅癭公和羅敷庵兄弟、江蘇丹徒汪藹士、江西豐城王夢白、四川三台蕭龍友、浙江紹興陳半丁、貴州息烽姚茫父、易實甫等人。
淩、汪、王、陳、姚都是畫家,羅氏兄弟是詩人兼書法家,蕭為名醫也是詩人。加上齊白石以前在京城認識的郭葆生、夏午詒、樊樊山等人,齊白石常與這些新舊朋友一起聚談,他的異鄉生活並不寂寞。
不過,在齊白石新認識的朋友中,當有人知道他是木匠出身後,就覺得齊白石比他們低下一等。其中有個科榜的名士,此人能畫能寫,不僅看不起齊白石的出身,還看不起齊白石的作品。
有一次,此人當著朋友的麵對齊白石說:“畫要有書卷氣,肚子裏沒有一點書底子,畫出來的東西俗氣熏人,怎麼能登大雅之堂呢!講到詩的一道,又豈是易事,有人說,自鳴天籟,這天籟兩字,是不讀書的人裝門麵的話,試問自古至今,究竟誰是天籟的詩家呢?”
齊白石知道此人的話是針對自己說的,但懶得與他計較,因為此人在齊白石眼中,隻是個靠科榜的名氣賣弄身份的人,與這樣的人爭一日之短長,會顯得小氣。
齊白石在那天聚會中,還作了一首《題棕樹》詩,其中有兩句這樣寫道:
任君玩厭千回剝,轉覺臨風遍體輕。
齊白石的這首詩,表現出了他淡泊名利、一心向學的處世觀,毀譽任之,走自己的路。
9月底,聽說家鄉戰事稍稍穩定,齊白石立即返回家中。可是回家後他才發現,家裏的亂事比他離開時要嚴重得多,他的家裏,一些值錢的東西都被兵匪搶劫空了。齊白石覺得,家鄉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決定帶著妻兒一起定居北京。
此時,齊白石的父親已經81歲,母親75歲,兩位老人都需要人照顧,他的妻子放不下年邁的父母,於是決定帶著兒女留守家園。
可以說,齊白石事業的成功,與他的妻子春君有著極大的關係,她的身上有著中華民族女性善良、賢惠和吃苦耐勞、默默奉獻的美德。無論生活多麼艱難,她都以驚人的毅力侍奉公婆,照顧小姑和小叔,毫無怨言。
此時,春君考慮的仍不是自己,而是齊白石的生活。她對丈夫說:“我是個女人,帶著兒女留在老家,見機行事,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等你在北京站穩了腳跟,我再來往於京城與老家之間,也能時時與你見麵,隻是你隻身在外,沒人照顧,一定很不方便,幹脆我給你找一個側室,在京安家,省得我時常為你操心。”
春君處處為他設想,體貼入微,齊白石真有說不盡的感激,他強抑著別離的痛苦,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到了北京,齊白石仍住在法源寺廟內,以賣畫刻印為生。到了中秋節時,春君給他寫信說,自己已為他找好了側室,要齊白石準備好住的地方。
齊白石托人在右安門內,陶然亭附近,龍泉寺隔壁,租到幾間房,搬了進去,這是他在北京正式租房的第一次。不久,春君來到京城,為齊白石帶來了自己選好的側室胡寶珠。
胡寶珠生於1902年,小名叫桂子,時年18歲,是四川豐都縣轉鬥橋胡家衝人,在湘潭一親屬家當婢女,出落得十分標致。在陳春君的操持下,齊白石和胡寶珠簡單地舉行了成親儀式。
春君總算為自己找到一個代替照料齊白石的人,心裏十分高興。她待胡寶珠親如同胞姐妹,精心地照料她和教導她。她還把齊白石的起居、飲食、生活、作畫、刻印等習慣,一一詳細告訴胡寶珠,胡寶珠默默領會,一一照春君教她的去做。
轉眼到了冬天,湖南戰事又起,春君掛念家園,要回家鄉,齊白石於是陪她一起回家。
當時的湖南,兵匪不分,強盜多得很,齊白石寫詩感慨:
愁似草生芟又長,盜如山密鏟難平。
1920年春,齊白石帶著三子良琨和長孫秉靈去京城上學。這年,良琨19歲,秉靈15歲。誰知他們剛去北京後不久,京城卻發生了直皖戰事,齊白石隻好又帶著家人搬了幾次家,最後才在西四牌樓迤南三道柵欄6號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