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期間,莫紮特還完成了幾部奏鳴曲。這些作品在整體構思、音樂語言的運用,以及藝術風格上都勝過他以前所寫的作品。莫紮特的創作越加成熟了。
但盡管這樣,莫紮特留在巴黎的希望仍越來越渺茫。父親急不可耐地接二連三給他寫信,催他盡快回去。父親告訴他大主教提議利奧波德填補教廷裏另一個職務的空缺,而讓莫紮特頂替父親的副樂長職務,薪金是每年500弗羅林。利奧波德在信中說:
這樣,我們每年就可以拿到正式薪金1000弗羅林了。現在一切都取決於你相不相信我的腦子還管用,相不相信我已為你找到了最好的工作,以及你到底是想在我活著時回來還是等我死了以後再回來!
大主教說,如果你想出去寫歌劇,他將準許你請假外出。他解釋道,去年沒有同意我們請假的理由是他不願意看著我們四處求乞!回到薩爾茨堡,你的位置就在慕尼黑、維也納和意大利之間了。要是去了慕尼黑,設法簽訂一份譜寫歌劇的合同也許不難,但要找工作就不好辦了。你想想,那兒有德國作曲家嗎?有幾個呢?
這裏宮廷的上上下下,包括親王在內,都為你的阿洛西婭小姐所傾倒,大家急切地盼望聽到她的演唱。要是他們肯聽我的話,我就能使他們如願以償。這就需要你來為她講情,因為這兒演歌劇正缺一位歌唱家。
利奧波德在信中暗示兒子自己已經接受這個叫作阿洛西婭的姑娘做自己的兒媳,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兒子從異鄉帶回這個姑娘並立即為他們舉行婚禮。可以想象,利奧波德先生為了要兒子回到自己的身邊,不知做了多少努力。
麵對父親的勸說,莫紮特進退兩難,心中十分煩悶。他渴望來巴黎,可是這裏沒有他的立足之地,回到大主教那裏,未來的日子怎樣度過呢?對此,他隻好寫信給他的一個朋友述說自己的苦悶。他在信中寫道:
我的朋友,你一定了解,我是多麼懷恨薩爾茨堡,這不僅是因為我所敬愛的父親要我必須忍受許多不合理的對待,而是因為薩爾茨堡不是能讓我發揮才能的地方。
第一,音樂工作者在此根本不受尊敬;第二,這個都市毫無誘人之處,沒有歌劇院,沒有劇團,即使想上演歌劇,又有誰能歌唱呢?
5個星期過去了,心煩意亂的莫紮特還沒有離開巴黎。他住在格林家裏,為了等還在刻版的5首鋼琴奏鳴曲的報酬。
直到9月底,莫紮特還不打算馬上離開巴黎。格林耍了個花招,為他買了回薩爾茨堡的票,莫紮特不得不離開了。
不過,莫紮特卻並不急著回到故鄉,而是慢悠悠地穿過德國,去慕尼黑尋找他的愛人阿洛西婭。
在那裏,當他遭受了心上人的冷遇之後,他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呐喊:我真想和母親一起離去!她現在要比我幸福得多。
然後,莫紮特無可奈何地踏上了回家的路。新歌劇首演成功
1779年1月,莫紮特回到了薩爾茨堡。雖然父親餘怒未息,但他還是熱情地迎接了兒子,他流露出了垂老之年父親的深厚感情。當莫紮特一出現,他就疾步地走向前,在擁抱到兒子的身軀時,卻禁不住老淚縱橫了。
利奧波德想說些什麼,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不停地吞咽口水,不停地擦抹淚水,並不斷地親吻兒子。母親去世雖然已經6個月了,現在,大家看見莫紮特回來,卻少了個母親,他們痛苦萬分。
到家了,莫紮特再也無心去和家中的小動物們逗樂了,他隻是默默地坐在餐桌邊,等待著接下來的用餐。
傭人特蕾莎這次再也不像以往那樣與莫紮特打鬧,而隻是把莫紮特喜歡吃的烤醃雞等菜不斷地端出來,莫紮特則是來者不拒,他雖然大口地吞嚼,卻並不知道那味道的好壞,餐桌上除了杯盤碗碟的聲響外,大家似乎都不知說什麼好,也許無聲就是這天餐桌上的主旋律。
第二天,莫紮特在父親的陪同下來到了大主教的身邊,他現在成為薩爾茨堡宮廷的正式雇員了。
任職當天,大主教就對莫紮特宣布了兩條規定:第一,沒有主教的允許,不得擅自離開薩爾茨堡;第二,沒有主教允許,不得外出到任何地方演出。
從報到那天起,莫紮特就成了赫羅尼姆斯主教的仆人,每天清晨,莫紮特必須與仆人一起恭候在主教門前的走廊裏等待分配一天的工作。
這樣一來,他就得和他極其鄙視的那幫家夥在宮廷裏的樂師飯桌上一同吃飯了。他們之中有荒淫無度的小提琴手布魯奈蒂,有男唱女聲的歌唱演員賽卡萊利,還有不少平庸的樂師。他們都非常愚蠢、粗魯,他一見到這些人就感覺厭惡。
同桌的還有仆人、廚師和其他雜役。莫紮特從來沒有感到如此屈辱。他根本沒打算過要為赫羅尼姆斯長期幹下去,而隻想以此作為權宜之計,等待時機。要不是出於這種考慮,他早就陷入絕望的深淵裏去了。
他和慕尼黑保持著緊密的聯係,也時刻留心著其他地方招聘的消息。同時,他把該幹的事都幹了,而且還超了額。他寫了大量宗教音樂和許多交響曲,還有一些鋼琴作品。
當然,這些作品都是他自己彈奏。他也參加薩爾茨堡人通常的消遣和玩樂,但熱情不高。在這期間,一個旅行劇團來到鎮上,在劇院裏演出了幾場。莫紮特認識了這個劇團的導演埃爾·席卡奈德爾。
這個導演雖然很粗魯,但卻很有生意人的頭腦,他看到莫紮特對音樂很內行,兩人就一起嚐試著創作一部東方情調的神話歌劇。這事雖然最終沒能成功,但席卡奈德爾卻與莫紮特結識了,後來他為莫紮特寫作歌劇《魔笛》出了一份大力。
莫紮特一直渴望有機會寫歌劇,但總是因為不適應赫羅尼姆斯主教的胃口而無法實現。當他已經不再抱有多大指望時,慕尼黑劇院突然寫信邀請他為一次宮廷慶典寫作一部歌劇。
原來,他在慕尼黑的朋友一直努力為他在選帝侯宮廷裏尋找職位,這事雖然未成,但他們總是想方設法為他找一個能夠出來碰碰運氣的機會。因而,當他們聽說宮廷慶典決定要寫一部歌劇時,朋友們自然極力地推薦莫紮特。這是再好不過的主意了。
不過,莫紮特此次能否成行,還必須要大主教點頭。
這天,赫羅尼姆斯大主教傳令召見莫紮特。他身著製服、心神不安地走到他的主子跟前。
大主教居高臨下地向莫紮特說:“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到慕尼黑去!”接著,他又補充一句:“巴伐利亞選帝侯宮廷要你去寫一部歌劇,劇名好像是叫《克萊塔之王伊多曼諾》。這你先不必管,到那裏就全知道了。”
莫紮特聽了喜出望外,因為這是一次公差,走的是官方程序。這樣對莫紮特來說就不存在請假的問題了。
莫紮特剛要轉身退出,大主教就故意地咳了一聲,用命令的口吻說:“莫紮特,你可要聽清,我賜給你6周時間,你要絕對服從。記住,就6周,一天也不能多。”
對大主教這種盛氣淩人的語氣,他早已多次領教。莫紮特每天都想報複他,可為了生存,他隻好忍氣吞聲。
此時的莫紮特,為自己能得到這次美差而無比高興。他對大主教的無禮根本無暇顧及。他在心裏嘀咕著:“我什麼時候回來,可就由不得你了。”莫紮特對大主教的為人看得一清二楚。別看他對自己的下屬作威作福,可是在巴伐利亞選帝侯麵前,他卻服服帖帖。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輕易就答應了選帝侯那邊的要求。
1780年秋,莫紮特一路受盡顛簸,疲憊不堪地帶著歌劇腳本來到了慕尼黑。此時,慕尼黑有許多莫紮特最好的朋友,他們都是從曼海姆過來的。那個在歐洲首屈一指的曼海姆樂隊也來到了慕尼黑。
因為他們的主人、選帝侯卡爾·特奧多爾此時兼任巴伐利亞和慕尼黑兩地的選帝侯,莫紮特可以在這裏和他的好朋友們相聚在一起。
不過,他還是沒有忘記來此地的重要目的,當他稍作休息後,便以極大的熱情投入了歌劇的創作。
莫紮特拿到的腳本是由瓦列斯科神父撰寫的。劇本內容是講克萊塔王伊多曼諾自從特洛伊戰爭凱旋之後非常高興,然而在歸國的海上卻遇到了暴風雨。為了平息海神的憤怒,伊多曼諾發誓,如果平安登陸,他將殺死他所遇見的第一個人而獻給海神。誓言過後,海上果然平靜下來了。但是,當伊多曼諾上岸時,他遇到的第一個人卻是前來迎接他的兒子。父親當然不忍心親手殺死兒子,他就設法蒙騙海神。海神發怒了,他讓伊多曼諾成了瘋子,最後伊多曼諾在瘋狂中還是將兒子殺死了。
這一歌劇,是根據希臘傳說中關於伊菲革涅亞的故事改編的。劇本的改編者是一個眼光狹小、沒有天才的人,因而內容十分枯燥,再加上腳本是從法文改寫的,這就給莫紮特的創作增加了難度。
為了創作這部歌劇,莫紮特花費了巨大的精力,第一次顯示出了他對歌劇藝術的精湛造詣和對於戲劇技巧及風格的自信。這表明,他認為自己首先是一個歌劇作曲家的觀點是正確的。他詳詳細細地把關於總譜、宣敘調、配器、排練的一切情況都寫信告訴了利奧波德。父親仍舊不斷地指點莫紮特,讓他始終注意成名的機會。
莫紮特改編的新歌劇按意大利歌劇的習慣,以幸福圓滿來結局,他讓海神寬恕了伊多曼諾,他的兒子也成了海神的祭司。
為了讓演出取得成功,在主人的邀請下,莫紮特還親自參加了歌劇的排練。
這裏的歌唱演員大多素養不高,男唱女聲的歌手不僅唱得毫無生氣,而且有的還唱走了調。對莫紮特在歌劇中所采用的新穎手法,他們一下子很不適應,反複要求修改原作。莫紮特不厭其煩地做著這一切,以難以置信的速度一次一次對曲調不停地作出修改。
1781年1月27日,公演的日子終於到了。選帝侯宮廷劇場座無虛席。帷幕剛落,大廳裏就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觀眾們為這部新穎而獨特的歌劇熱烈歡呼。
此時,選帝侯卡爾·特奧多爾也把莫紮特喚來笑著對他說:“真是絕妙無比!誰能想到,在這樣一個看來平凡的頭腦裏,竟隱藏著如此既美妙而又宏大的東西啊!”這位貴人給歌劇以很高的評價。
歌劇正式公演的那一天,正好又是莫紮特25歲的生日。他的一些合作者和朋友們把慶祝歌劇首演成功,同祝賀他的生日結合起來,大家開懷痛飲,熱鬧非常。莫紮特也無比興奮,陶醉在勝利的歡樂之中。
《克萊塔之王伊多曼諾》是莫紮特創作生涯中一個重要的裏程碑式的作品。這部作品的成功,第一次顯示出莫紮待對歌劇藝術的高超造詣,表現出他把最歌劇化的手法用於器樂中去的藝術追求,從而實現了作為交響樂作曲家的莫紮特和作為戲劇家的莫紮特的完美融合。另外,他在音樂語言的戲劇化、音樂形象的個性化,以及對新的表現手法的探索上,都有重要的突破。對一直獨占歐洲戲劇舞台的意大利正歌劇來說,這不能不說是一次十分有意義的革新。這部歌劇創作的成功,使莫紮特增強了他在歌劇藝術領域施展自己才華的勇氣和信心。
這部作品是莫紮特創作的第一部正歌劇,也是直至今天還在上演的莫紮特最早的一部歌劇。
按理說,新歌劇首演成功,莫紮特就可以回薩爾茨堡了,但他卻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他和曼海姆樂隊的指揮、他的密友克裏斯蒂安·卡納比希在一起就有無比的欣喜,所以,莫紮特就留在了慕尼黑。
與主教徹底決裂
1781年3月16日,莫紮特抵達奧地利帝國首都維也納。
他已經有10年沒有來過這裏了,最後一次離開還是在1771年夏天,父親帶他到這裏來謀職未成。在那一次,莫紮特見到了約瑟夫·海頓,聽了他的交響曲,並從此把海頓看作他真正的導師。
一年前,莫紮特在意大利寫的最後一部歌劇《路齊奧·西拉》上演失敗了。那時正好是他形成自己特點的關鍵時刻,而後,他又受到了海頓的影響,所以,這部歌劇的失敗使莫紮特放棄了在意大利成名的念頭,轉而變為一個真正的德國作曲家,同時又帶有意大利歌曲的風格和特色。
雖然莫紮特非常熱愛意大利,在巴黎一事無成之後對意大利更加向往,但是,海頓音樂中生氣勃勃的力量和濃鬱的生活氣息使他感覺到,隻有在德國音樂裏他才能取得輝煌的成就。
莫紮特能夠來維也納是有原因的。在這之前,他的大主教專橫地發出了命令,要莫紮特立即從慕尼黑出發到這裏來參加奧地利國王約瑟夫二世的加冕大典活動。
這一次,赫羅尼姆斯大主教故意沒有帶利奧波德去,而帶著薩爾茨堡教廷樂隊的其他樂師們,並要求莫紮特必須盡快趕到。
莫紮特覺得,這個機會總比回家彈奏教堂管風琴要有趣得多,就這樣,他來到了首都維也納。他從驛站出來,徑直向駐首都的德國會館走去。
大主教和他的隨從們,已經先期到達這裏。薩爾茨堡教廷內侍青年貴族阿爾科伯爵,正在這裏盡心盡力地為大主教效勞。
這位貴族雖是莫紮特兒時的夥伴,但在教廷裏屬於當權者之列;而莫紮特則是教廷的音樂仆從。這種地位、等級上的差別,在他們之間橫著一層無形的壁障。
莫紮特到達會館後,接待他的第一個人便是阿爾科。他對莫紮特的遲到很不高興。第二天,他便居高臨下地向莫紮特傳達了大主教如下的幾條禁令:
在公開場合必須穿薩爾茨堡教廷製服;不準私自外出開音樂會;對大主教要畢恭畢敬,不準稱呼他為“大個兒穆夫提”,等等。
阿爾科說這些禁條的時候,顯得很嚴肅,莫紮特差一點沒有笑出聲來;然而聽到上述種種清規戒律,他又感到無比的氣憤。他在心裏想:“走著瞧!我一定要給主教大人一點顏色看看。”
安頓下來的莫紮特還沒有忘記給父親寫信。他在信中寫道:
我住了一套十分舒適的房間,和大主教在一棟樓裏。布魯奈蒂和卡萊利住在別處。
我們在將近中午時吃飯,可惜對我來說太早了一些。我們這一桌坐了兩個不知名姓的仆役,管賬的策蒂先生,造果脯的師傅;兩個廚師;卡萊利和布魯奈蒂,還有鄙人我自己!
注意,兩個貼身男仆坐了首位,可我至少還有幸坐在兩個廚師的上手!哎,我真不如回薩爾茨堡去呢。飯桌上常常有人說些粗魯的笑話,可沒我的份,因為我幾乎不開腔,必要時也隻是極為嚴肅地說上幾句。我把我的那份飯吃完後,開步就走。沒有晚餐。不過每人給了三個金幣,這三個金幣要維持很長時間呢!
我的大主教老爺是最仁慈的,他靠自己的侍仆們發家顯耀,逼他們替他幹活,還什麼都不給!
莫紮特覺得自己在維也納的生活簡直可以說是糟糕透了,因為他來這裏的連續兩個月間,自己都以仆人的身份在大主教的隨從中生活著。他雖然還沒有向大主教提出什麼,但他已明顯地感到,他和大主教之間的決裂是不可避免的了。他一次又一次地父親寫信訴苦:
我們昨天4點就開始演奏音樂了,聽眾是至少20個最顯赫的貴族。今天我們要去俄國大使戈裏津王爵宅第;他昨天也在場。我現在得等著瞧瞧我能得到些什麼。如果什麼好處也沒有,那我就去找大主教,幹脆和他講清楚,他要不準我另外去掙錢,就得付給我工資。我可不願意再自己掏生活費了。
大主教手裏有了我就覺得神氣非凡呢!這麼說一點兒都沒有錯。可這一切對我有什麼用呢?靠神氣活現是吃不飽肚子的!我敢肯定,他拚命想當一道屏風,不讓別人看見我!
為了防止兒子跟大主教鬧翻,利奧波德一個勁地寫信,想平息莫紮特的滿腔怒氣。利奧波德知道,如果兒子這一次跟大主教鬧翻,那將是徹底的鬧翻,莫紮特也就再也不能回薩爾茨堡了。
這樣一來,利奧波德也就當不成天才音樂家的經理人了。到那時,他就再也享受不到兒子的盛名了,也得不到那份榮耀了。他的雄心將會破滅,他自己也會從此湮沒無聞。
盡管莫紮特始終感到決裂不可避免,他還是盡了最大努力防止它的提早到來。且不說他的天賦,就算是在其他方麵,他也和那些為大主教演奏音樂的粗野之徒截然不同。
不久以後,他就和他們分道揚鑣了。許多有錢有勢的貴族都喜歡和莫紮特打交道,而他也來者不拒。
這裏的原因是:其一,莫紮特從小就在宮廷和貴族中間周旋,他已應付自如,沒有了通常音樂演奏者的拘謹和靦腆。其二,莫紮特的演奏和那幫粗野之徒的演奏有截然不同的韻味。其三,莫紮特不僅會說意大利語,而且會法語、德語,而且都講得那樣流利那麼有當地口味,所以維也納的貴族們感到與他在一起非常有意思。
特別是一位圖恩伯爵夫人,更是每天一定要請莫紮特去她府上的貴族之一。
圖恩是承襲了亡夫遺產的伯爵夫人,大名鼎鼎的奧地利波希米亞圖恩家族的首領。她見識過人,以讚助音樂事業聞名於世。是她發現了掙紮在貧窮饑餓之中的海頓,把他解救出來,使他一舉成名,後來得到了在匈牙利貴族埃斯特黑澤那裏的職位。
此外,她還是維也納與皇帝有著私人交情的少數幾個女人之一。皇帝經常以朋友的身份到她的宅第去。
由於莫紮特經常在這些貴族麵前出現,人們也喜歡他,所以當一個經常舉辦音樂會來資助音樂家遺孀的團體邀請莫紮特參加演出時,莫紮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同時,莫紮特也認為大主教對這樣的一種宗教性的好事,肯定是會支持的,而且這種演出是不付報酬的。然而,當莫紮特為此事向大主教請假時,大主教居然不允許莫紮特去演出。這事一傳出去,維也納所有的貴族人士都對赫羅尼姆斯群起而攻之。
然而,這個頑固的大主教仍然是我行我素。最後,俄國大使戈裏津王爵親自過問並幹預了此事,大主教才算給了個麵子。但他心裏對莫紮特恨之入骨。為了報複高傲的大主教,音樂會那天,莫紮特還故意地為難了主教大人一番。
戈裏津親王宮外表樸素無華,內部卻金碧輝煌。樓梯平台上盛裝的傳達恭候著貴賓,每當貴客駕到,就引領客人至大廳門口,並高聲通報。
赫羅尼姆斯作為薩爾茨堡的顯貴,也被以這種禮儀迎進了大客廳。這時大客廳裏兩三百人的座位,差不多已座無虛席了。貴婦們花團錦簇,老爺們衣冠楚楚。這裏幾乎聚集了全維也納的社會名流。
晚會的演出即將開始,薩爾茨堡教廷的樂師們個個神色緊張,唯恐有一點差錯。一切準備就緒,隻等拉開帷幕。
這時,樂隊總管在帷幕後麵發出一聲驚叫:“壞了,莫紮特怎麼還沒來?”
隨著這聲驚叫,整個樂隊慌成一團。最緊張的是教廷內侍阿爾科了,他怕莫紮特不出席演出,使薩爾茨堡教廷在維也納出醜;而隻有莫紮特出場,演出才能精彩。
阿爾科越想越心慌:“莫紮特到哪裏去了?他要真的不來,這台戲可就難唱了。”
一時間,客廳裏也停止了種種高談闊論,人們都把目光投向舞台。
大主教發現了莫紮特的詭計,也十分焦急不安。就在這一刹那,客廳門大開,這位年輕的作曲家昂首挺胸,穿過人群,徑直步入前台。
來到舞台,莫紮特有意脫下薩爾茨堡教廷的製服,穿著華麗的宮廷服飾,頭戴撲滿香粉的假發,腰掛佩劍,神氣十足。
在座的賓客們,人人都以驚訝的目光投向這位瀟灑倜儻的樂隊指揮。莫紮特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失禮貌地慢慢轉過身來,向眾人鞠躬致敬。然後,他一舉指揮棒,優雅、甜美的樂曲聲響徹大廳,這是他譜寫的一首D大調樂曲。
莫紮特站在眾人之前,氣度非凡,態度鎮定,但他內心卻有點不安。當一曲完畢,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掌聲經久不息,莫紮特隻好再指揮了另外幾首曲子。
莫紮特在晚會上那種桀驁不羈的舉動,激怒了大主教,此後,大主教更加刻薄地對待他。莫紮特怎麼也沒想到大主教此後竟然會把自己當成他的貼身男仆使喚。那是他們之間決裂的最後導火線。
這之後的6個星期之內,他們又爭吵過好多次,莫紮特忍無可忍,終於決定辭職。他幾次求見大主教要遞上自己的辭呈,然而,每次都遭到了大主教的拒絕。大主教根本不會去考慮一位地位低得如此可憐的人的什麼要求。這使莫紮特更是怒火中燒。最後,莫紮特認為有必要去找一下大主教的宮廷內侍阿爾科伯爵,盡管他幹了很多壞事。
莫紮特天性文雅,與當時的傳統和社會都很合拍,但也有靈魂的孤獨。他原以為去向內侍索討工錢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阿爾科伯爵卻隻給了莫紮特很少的一點報酬,他們為此還爭吵了一場。
大主教聞聲過來以後,凶狠地對莫紮特說:“沃爾夫岡·阿瑪多伊斯·莫紮特,你給我盡快滾出維也納!”
莫紮特預感到這是他同大主教的最後一次較量,他再也不害怕麵前的這個暴跳如雷的專製者了。他泰然自若地回了大主教一句:“我可以離開這裏,但要不要回薩爾茨堡教廷,這是我自己的事。”
大主教被他的話徹底激怒了,他瘋狂地喊道:“什麼?你竟敢這樣頂撞我?快給我滾蛋!”
莫紮特咬緊牙關,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著,但他決不再委屈自己。他努力克製自己,鎮靜地回敬赫羅尼姆斯:“主教大人,您這樣出口傷人,不覺得有失您的身份嗎?”
赫羅尼姆斯才不管這些,他氣急敗壞地狂叫:“對於你們這類下等人,還說得上什麼叫尊重?你是一個樂師,我提醒你!樂師不過是以特殊方式來伺候主人的奴仆!”
莫紮特忍無可忍,向大主教發出了抗議:“我是樂師,不是奴仆!”
赫羅尼姆斯大叫著搖搖頭說:“聽著,你是我雇用的,你必須一切都得聽我的!如果你再要爭吵的話,我就終止支付你所有的薪水。”
莫紮特感到這是對自己人格的莫大侮辱,他實在無法忍受,便大聲地回擊主教說:“既然這樣!那麼,請主教大人同意我的辭職!”
赫羅尼姆斯不敢相信地睜著大眼睛望著莫紮特,吼道:“什麼,你想威脅我。門在那裏,像你這樣的狂人,我再也不想和你有什麼關係了!”
莫紮特毫不示弱地回答:“我也同樣不希望再與主教大人您有什麼關係!”
主教大聲咆哮起來:“你給我滾出去!”
阿爾科伯爵見狀,飛奔過來,一腳把莫紮特踢出了屋子。
莫紮特一骨碌滾下了樓梯,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這以後,莫紮特大病了一場。
許多年後,每當莫紮特想起這次受到的侮辱,心裏就像火燒一樣難受。
父親知道兒子已走到這步,感到失望。他一個勁地寫信叫兒子忍耐,想說服兒子向大主教低頭,挽回他的樂師指揮的穩定職位。但莫紮特決心已定,這一次,他決定不再屈服了。
莫紮特拒絕了和赫羅尼姆斯的隨員一起回薩爾茨堡。他準備迎接在前麵等待著他的一切東西,貧困、饑餓和死亡,但是他再也不想放棄自己的自由,再也不想做任何人的奴仆了。
在奧地利,莫紮特是第一個敢於走這樣大膽一步的作曲家。
莫紮特的青年時代就這樣結束了。他終於擺脫了薩爾茨堡教廷的桎梏,衝出了窒息天才的牢籠,作出了勇敢的抉擇。
他創作的成熟期即將開始,其時為1781年6月,正值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