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兒沒回答,知曉就當她聽見了,而後每一步都走得很重很重,這樣身後的女孩才不會因為泥濘而髒了鞋子。
經過一番“跋涉”,終於走近了石凳。昨晚的暴雨已經把石凳洗刷幹淨,隻是上麵還附著著片片柳葉以及被吹落的不知名花瓣。
方知曉耐心地清理一番,方才示意東兒可以做了。女孩背過身去,無奈地苦笑:先前從未真正去審視知曉,他不懂得浪漫,甚至不去費心思如何討一個女孩的歡心。所以之前她不知道被他暗戀,及至發現時,一切都晚了!
“我來找你,有事要說……”方知曉艱難地開口,眼見女孩轉過頭來看著自己,方才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那天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該用何種身份來參加你的論文答辯。也許,你覺得這不算問題,但在我看來卻非常為難!如果、如果是以曾經社團同事的身份,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同事。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我卻不想和你隻做普通朋友。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歡你,可是,我不想你因為感激就做了我的女朋友!愛和感激是兩種感情……”
“感激為什麼不能和愛情混為一談?”東兒直視著方知曉的眼睛,將嫂子說過的話同樣說給了知曉聽:“愛情其實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感激、親情都可以成為愛情。同樣,愛情也可以分界出很多很多的感情。知曉,你還不懂愛,所以才會這樣想。”
方知曉似懂不懂地微皺眉頭,可是從東兒的話語裏,他好像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正當他按捺不住狂跳的心髒,想要詢問的時候,就聽東兒說道:“我要出國了……”
瞬間,剛剛升起的心霎時跌的粉碎,方知曉訥訥點頭:“好啊,恭喜你……”便低下頭不再多言。
東兒卻好笑地看著他:“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呢?問出你想問的話?”
“我想問什麼呢?”
“問我要去哪裏?要出國多久?還回來不回來?”說到這裏,女孩停頓片刻,突然笑了笑:“還有,我們可不可能再想見?”
“可能嗎?”突然方知曉試探地問了出來。
東兒卻沒有正麵回答,故作神秘地笑了:“等我回來,答案就可以知曉了!”
男人看著她的笑容,突然也笑了,隻是笑裏麵多了幾分擔憂。東兒不再說話,平望向前方波光粼粼的湖水:“這樣的時光,真好呀,可惜,又要如東逝之水一般流走啦!”
“我們不走,大一新生往哪放呀!”方知曉實在不知該接什麼話語,於是直接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東兒無奈搖頭,本就不指望知曉能有什麼浪漫細胞,她正要忽視他這句話的時候,卻聽見旁邊的知曉腹內大煞風景地發出聲音,不由詫異:“你沒吃飯?”
“現在已經快下午一點了,我早晨去搬衣服,隻吃了一個麵包。”他訥訥而言,直似自己是做了錯事的孩子。
東兒不由莞爾,心中卻莫名心疼,原來這才是方知曉,他不懂什麼是天荒地老,什麼是飛星傳恨,卻知道默默地守護和陪伴。
“我們走吧”,東兒站起身來,“我有東西給你,在我包裏,先跟我去取。”
二人從原路返回,林滄海乍然看到妹妹,急得衝了過去:“妞妞,你跑哪個角落去卿卿我我了!我們大家都在等你吃飯。”東兒不由腹誹:也不知他是因為見不到妹妹著急,還是吃不到午飯發瘋!
從堂哥手裏拿過包,東兒將一根銀色鋼筆交到知曉手裏:“這是我給你的畢業禮物……我給過你的明信片、護手霜,還有我不再記得的東西,連同這杆筆,相信你會一直保存,保存到……我回來!”最後三個字,發音分外沉重,聽到方知曉耳朵裏,便似林東韻的承諾!
“可是,我沒有給你準備畢業禮物。”方知曉有些不自在地拿著鋼筆,深自懊惱自己怎麼忘了為東兒準備禮物!
“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畢業禮物。”東兒信誓旦旦,可是不忍看知曉眼裏的自責,終於笑了笑,指著一旁的柳樹:“古人有折柳贈別的習俗,你也給我折一根柳條吧。”
這是無奈之下最好的辦法了,方知曉隻得依言而行。鄭重地選擇最清翠欲滴的一支柳條送給東兒,相互凝眸道一聲“珍重”,兩個年輕人匆匆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