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心找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躲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一看,大事不好了!在越來越近的燈光輝映下,若隱若現地出現了哈裏發的身影!壞了,是真的哈裏發來了。在他周圍前呼後擁著無數個宮娥彩女。這時,我耳邊隱約地傳來一些宮女的議論聲:
“真是奇怪極了,剛才應該已經有一個哈裏發從我的門前過去了,他身上的熏香味我都聞到了,在門口我也看到了他放的蠶豆,這都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可是,現在前麵閃閃的,不也正是哈裏發的燭光嗎?這是怎麼回事兒呢?難道我們有兩個哈裏發嗎?”
“這件事確實太奇怪了,哈裏發是眾穆民的領袖,我們隻能有一個哈裏發,又有誰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冒死假充哈裏發呢?”
聽了她們的議論,我的心頓時緊張起來,因為我的行動已經引起了宮女的懷疑,也就是說,我已經處於極端的危險之中,隨時都有殺身之禍。此時,光亮依然在向我逼近,距離我藏身之處已經越來越近了。我嚇得打起哆嗦來,兩腿直發軟,眼看就要支撐不住、癱在地上了。
這時,哈裏發突然停了下來,一伸手推開身邊的一道門,走了進去,宮娥彩女們也隨之一擁而進。我趁機飛快地溜到一處哈裏發已經走過的地方。過了一會兒,哈裏發和宮娥彩女們又從那間屋子裏走了出來,還接著向前走去,一直走到我正要去找的那個宮女的房前,說道:
“叫頓魯出來吧。”
宮娥彩女們一聲呼喚,頓魯隨即開門走了出來,她向哈裏發行過大禮後,又跪下去吻哈裏發的腳。哈裏發問:
“今晚上你能陪我喝幾杯嗎?”
頓魯含笑答道:“親愛的皇上,您大駕光臨,使寒舍蓬壁增輝,我即使是今晚毫無酒興,也應該陪皇上您喝幾杯。”
哈裏發聽了,非常高興地大笑起來,然後命令一個侍從到庫中取一串名貴的項鏈賜給她,接著走進她的臥室。這時有一個站在後麵的宮女一回頭,剛好發現了角落中的我在窺視,便跑到我跟前,問:
“你是誰?在這裏幹嘛?”
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後趕緊將她拽到了屋角裏,跪下去向她求饒,說道:
“尊貴的姐姐呀,請看在真主的份上,救我一命吧!”
宮女說:“你這樣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裏,不是刺客,就是竊賊!”
一聽這話,我嚇壞了,就哭著說:
“小姐請小聲點,您聽我說,您看我像刺客嗎?您看我像是一個賊嗎?”
她看了看我的裝束,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說道:
“你還真有膽量,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偽裝成哈裏發!我問你,你有幾個腦袋?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告訴我吧,你這是為什麼?”
我說:“我隻是一個頭腦簡單的癡情人,是愛情使我不顧一切地如此打扮冒死跑到這兒來的。”
宮女聽我這樣一說,似乎明白了。她對我說:
“看起來你倒像是一個正派人,不過現在你的處境很危險。這樣吧,你就躲在這兒別動,我去去就來。”
她去了,沒過多一會兒,回來了,還拿來一套女人的衣服。她很善良地在前麵為我遮擋著,讓我趕緊換好衣服,然後讓我跟在她的後麵走。她把我帶到她的臥室裏後,對我說:
“你不必再緊張了,在我這裏很安全。我問你,你是不是那個阿布·哈桑·阿裏?”
我很奇怪地問:“你怎麼會知道?”
宮女說:“你和頓魯之間的戀情,我已聽說了,所以看你這模樣,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不過,你這人也真有膽量,居然敢裝扮哈裏發到這兒來。難道你不知道嗎?此事如果被哈裏發知道了,你可就真的活不成了。現在好了,你基本上已經脫離了危險,因為你是頓魯的戀人,她又是我們的好姐妹,我是不可能見死不救的。
跟你講吧,頓魯實在是太癡情了,她常常忍不住在我們麵前提到你的名字,所以我們都知道你。她告訴我們,她如何到你的輔子裏看你,她每次都拿你的錢,你怎樣跟蹤她到河邊,等等。雖然看得出來,你也非常地愛她,但你卻不知道,她對你的愛意比你對她的愛慕要強得多。但你怎麼在這裏?是她叫你這麼做的嗎?還是你自己偷偷跑進來的呢?你真的不知道,你這是拿生命來冒險的呀!即使是把你當刺客或竊賊抓起來的話,你也是必死無疑呀!”
我說:“尊敬的小姐,促使我到這兒來的動機,是我心中燃燒著的熊熊火焰,是我自己甘願冒生命危險,前來看她,聽聽她說話,為了能見到她,就是死,我也在所不惜。”
宮女說:“你們男人啊,向來說話都是這麼好聽。”
我忙說:“小姐,有真主作證,我說的全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我從未對她產生過一點點的非份之想,而僅僅是一種無法自撥的感情而已。”
“這麼說,”宮女沉思一會兒,憐憫地說道,“你是真心地愛她的了?看來,我也不得不同情和幫助你了。”
緊接著,她就推門出去,對她的丫環說:“你去到頓魯小姐那兒,先向她問好,然後,說我今晚上心情不好,如果她有空閑的話,請她到我這兒來玩。”
丫環去了一會兒後就轉回來說:“小姐,頓魯小姐說她很願意到你這兒來玩,但是不巧,哈裏發此時頭疼得厲害,她必須趕緊到哈裏發那裏,好生侍候哈裏發,所以沒有一點時間來玩。而且,大家都知道,哈裏發身體不好,如果自己不到他身邊服侍他的話,是很不禮貌的。”
宮女聽後,臉上有點變了色,她又對丫環說:“你再去一趟,看看沒人的時候,悄悄地對她說,我有十分緊要而且又不能說出來的事情,必須讓她今晚過來一趟才能解決,所以務必請她盡快過來一下。再告訴她此事與她密切相關。”
丫環不敢違抗主子的命令,隻好硬著頭皮,再次去請頓魯小姐。過了一會兒,頓魯小姐真的跟著丫環邁著小方步,款款地來了。宮女讓我躲在屏風後麵,然後起身去迎接頓魯。兩個好姐妹一見麵,就歡天喜地地相互擁抱、親吻,親熱了好一陣子。頓魯問道:
“好姐姐,你這麼著急地叫我來,到底有什麼緊要、機密的事情呀?”
宮女隻是格格地笑個不停,也不回答她的問話。頓魯被宮女笑得莫名其妙,一臉茫然,宮女見到她這種樣子後,就對著屏風後麵的我,輕輕地叫道:
“喂,裏麵的朋友,請出場吧。”
我迫不及待地從屏風後麵閃了出來,頓魯一見到我,先是一怔,繼而便不顧一切地撲到我的懷裏,激動得淚流滿麵,過了半天,才想起來問我:
“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於是我便把自己受到愛情的折磨,實在不能忍受這種痛苦,所以才冒死進宮來看她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她。她一邊聽,一邊流淚,哽咽著說:
“你為能和我見麵,這樣冒死前來,擔驚受怕,吃苦受罪的,真是讓我既感動,又難過。我要讚美真主,是他使你轉危為安、如願以償的。”
說完,她謝別宮女姐姐,然後把我帶到她的寢室裏去。正當我和她坐在屋裏,互相傾訴離愁別緒時,門外又響起了一陣喧嘩聲,頓魯一聽,便知道是哈裏發為偏愛她,又一次親駕光臨她的寢室了。
我當時嚇得魂飛魄散,束手無措,連門都出不去了,又沒有地方躲,也沒有地方藏,怎麼辦呢?但無論如何也不能給心愛的人招來殺身之禍呀!還是頓魯有辦法,在她的屋角有一個地道,她讓我鑽了進去,又蓋好地道的門,偽裝了一下,這才出房迎接哈裏發。她請哈裏發進房,坐下後,又吩咐丫環拿好酒來,她自己則侍立一旁,不時地為哈望發夾菜、斟酒。
提起哈裏發最初最寵愛的妃子,名叫芭芝突,是王子比拉的生母,後來,不知為什麼,哈裏發和芭芝突之間發生了矛盾,感情破裂了。芭芝突生性倔強、高傲、自負極了,憑她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向哈裏發低頭服輸的。所以,她隻有等待哈裏發首先主動與她和解才肯罷休。而哈裏發則認為自己是眾穆民的領袖、一國之君,所以,他隻有等待,於是他與她針鋒相對、僵持良久,互不相讓。
哈裏發是一個好色之徒,決心從眾嬪妃中找一個比芭芝突的姿色更好的,最起碼是不相上下的妃子來。以取代芭芝突的地位,哈裏發發現頓魯不僅人長得很美,而且能歌善舞,所以在閑得無聊的時候,常常把她喚來,讓她歌舞一番,從而,調節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次,哈裏發又來找她,讓她彈唱,以解自己的頭痛之苦。頓魯應命,懷抱琵琶,略調琴弦,玉指輕動,引吭高歌,她略帶憂鬱地唱道:
命運使我和他兩相依令人稱奇,
感情的破裂痛使戀情銷聲匿跡;
我不願意聽你在人前說我癡傻,
隻盼望你對人說我是缺乏耐力;
對她的渴望使我難熬日日夜夜,
翹盼與她消遣娛樂到世界末期;
她的皮膚如絲綢頭發柔軟奇異,
適度悅耳的辭令使人難把話提;
秀眉明目傳情披露著內心隱秘,
豪飲之後理智不清我掩麵痛泣。
頓魯那美妙動人的歌聲,迷人的曲子,使哈裏發心裏非常高興。我躲藏在地道裏,卻隻聽到哈裏發一陣陣的大笑聲,從上麵傳了下來。可以想像得到,他那副樂不可支的樣子。而我也不禁輕輕拍手稱道。我此時真想揭開地道的門,鑽出地麵,當麵向她表示自己的激動之情。這時,上麵又徐徐傳來頓魯的歌聲:
度過漫長的戀期我把他擁抱懷裏,
但願這期盼將結束從此朝暮相依;
痛吻他的嘴唇但心中烈焰卻不熄,
更為熾烈的癡情讓我們無法別離。
胸中的怨憂依戀與日俱增共朝夕,
若想心滿意足除非兩個靈魂合一。
聽完了頓魯的彈唱,哈裏發高興得已經忘記了頭痛,高興之餘,哈裏發問頓魯:
“你唱得實在太好了,你使我減除了病痛,說吧,你想得到什麼呢?”
頓魯見哈裏發高興了,要獎賞她,忙趁機說:
“親愛的陛下,請恕我冒昧,如果我現在想要得到自由,您能否同意賜給我嗎?”
沒想到,哈裏發真地笑著說:“看在真主的情麵上,我同意你從此解放了,自由了!”
頓魯夢寐以求的自由,如今終於得以實現,她甚至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她跪倒在地吻著陛下的雙腳,對哈裏發千恩萬謝,感激不盡。哈裏發還想聽她彈唱,便對她說:
“起來吧,不過,你要抓緊時間再給我彈唱一曲,把我所迷戀的女人描繪一番。”
頓魯知道哈裏發的心事,便又抱起琵琶,唱了起來:
使我心滿意足的美人兒,
你離不開我主權範圍兒;
你要我對你卑躬屈節兒,
與你共敘舊情和好如初;
我的君主帝位將泡湯兒,
其實並非真是你心意兒。
哈裏發聽了這段彈唱後,興奮得又是拍手頓足,又是高聲叫好。但他仍不滿足,還想聽一曲,所以又說:
“再彈一曲,其中要包括三個女人的情節。我這裏所說的三個女人,其中有你,還有跟我翻臉的那個人,至於另外一個麼,我暫不提她的姓名,因為和她類似的人是找不到的。”
頓魯略微想了想,便抱起琵琶,唱道:
三個歌姬牽著我的馬韁前進,
在我心中留下不可磨滅印記;
我對宇宙間英雄豪傑不滿意,
若依順她們隻能是隨意放任;
愛的威力任何力量難以抵禦,
至高無上王權也會威風掃地。
哈裏發聽了,覺得歌詞中的含意與自己的心境際遇是很吻合的,他感慨頗多,頓時情動於衷,決心與那個非常美麗又無比高傲的芭芝突重修舊好。他離開了頓魯後,就徑直去找芭芝突主動和解去了。
而他剛剛動身,眼疾腿快的奴仆就搶先到芭芝突那裏去報喜搶功去了。芭芝突聽說哈裏發一會兒會主動前來親臨她的寢室,真有點喜出望外,以前的積怨一下子就煙消去散了,她趕緊梳妝打扮一番,迎出門來,跪下去吻了地麵,又吻了哈裏發的腳,表現了自己的崇敬和誠心誠意和解的態度。以及渴望恢複往日愛情的願望。
頓魯見哈裏發真的還給了自己自由,自己不再害怕私情敗露後會有任何惡果了,她真是快樂極了,所以,哈裏發剛一走出她的臥室,她就急不可耐地揭開地道蓋,讓我趕快出來。我出來後,還沒來得及舒展一下身體,她就把我緊緊抱住了,說道:
“我真是高興死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哈裏發已經同意給我自由了,我已經是自由的人了!從此以後,我們可以真誠地、專心的相愛了,真主保佑,我們不必再擔驚受怕,或為離別而愁苦了,讓我們共同感謝真主吧!”
這時,頓魯的仆人回來了,我們趕忙對他講述了事情發展的新動向,他對我們說:
“願你們平安無事!現在的問題是還要設法讓你平安地出去,到那時,事情才算是盡善盡美呢。”
頓魯的姐妹們都很關心她,見哈裏發離去,全都不約而同地來到她的寢室。頓魯請她們坐下,又拿出許多好吃的東西招待她們。她向她們親切地求助道:
“我的親姐妹們,請你們出個好主意,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送出去呀!”
有一個叫法蒂爾的宮女說道:“其實這事很簡單,讓他平平安安地出宮,就讓他男扮女裝,蒙混過關就行了。”
大家都說這是一個好主意,便七手八腳地把我打扮了起來,不一會兒,我就成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大姑娘了。頓魯看我打扮好了,便打開房門,探出頭去,朝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什麼過往的閑人,便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馬上快走,立即出宮。我小心翼翼地從她的寢室裏走出來,邁著輕盈的腳步,像個姑娘一般,徑直向王宮大門扭去,而且覺得這太有意思了,穿著哈裏發的宮服混進了王宮,現在又裝成一個宮女的模樣走出王宮。我正高興地這樣想著,突然間耳邊傳來一聲斷喝:“站住!說你呢,站在那裏,不許動!”
原來,在我離開頓魯的寢室後不久,路過一個小亭子時,正巧哈裏發和許多宮女也坐在那裏,他無意間發現了我,看出我形跡可疑,便吩咐侍從把我叫住,帶過去。侍從們將我喝住帶到哈裏發麵前,然後揭開了我的麵紗。哈裏發一看,便知道我是個假冒的宮女,就命令我將我男扮女裝混入宮中的原因坦白出來,否則,將做為刺客把我斬首。
我急忙跪倒在地,毫不隱瞞地把自己的一切都如實地講了出來,說到動情處,止不住淚如雨下。哈裏發仔細地聽著,沉思不語。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臉色有些灰白地向頓魯的寢室走去,見到了頓魯,便很嚴厲地責問她道:
“原來你要求自由的目的隻不過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商人。難道王宮裏的生活,還不如一個平民百姓嗎?”
頓魯見事情已經敗露,立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將事情的全部經過和自己的真實情感,全都吐露出來。哈裏發聽了,也覺得兩個可愛的年青人相互愛戀到了不顧生死的地步,也真是感人至極了,就像這樣泣天地,動鬼神的戀情,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反對他們呢?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的皇上,最後終於下決心,放棄自己的虛榮心,成全這一對戀人的生死戀情。於是他欣然赦免了我和頓魯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的死罪。將我當場釋放,不予追究。
哈裏發走後,頓魯的仆人前來安慰她,對她說:
“看來沒有什麼危險了,阿布·哈桑·阿裏在哈裏發麵前所講的,與你對哈裏發所講的完全一樣,陛下是位仁慈、善良的明君,而且也是性情中人,所以,他一定會寬恕你們的。”
哈裏發從頓魯的寢室裏出來後,又回到了小亭子,把我叫到他的跟前,問我:
“你這個大膽的年青人,竟敢到王宮裏來搗亂,你怎麼就不怕死呢?”
看來皇上還是餘怒未消。一聽這話,我又跪倒在地,把自己對頓魯的強烈感情又至真至誠地表述一番,說得非常動情,連哈裏發的眼眶也都濕潤了。
“好吧,我寬恕你們二人的行為了。”
他讓我起來,又賜給我一個座,而且還吩咐人找來法官,為我們辦理訂婚手續,讓我和頓魯真正的結為了夫妻,並在她的寢室裏舉行婚禮,哈裏發還十分慷慨地將頓魯的所有擺設、家具,統統作為嫁妝送給了我。
我們結婚後,在宮中住了三天,然後便把她的嫁妝全都搬到了我的家中。
現在陛下您所看到的、並引起陛下懷疑的這些擺設、家具,全部是哈裏發穆台旺克魯·阿隆拉陪嫁頓魯的嫁妝呀。
我與頓魯過著相親相愛、相敬如賓的生活。有一天,頓魯對我說:
“哈裏發穆台旺克魯·阿隆拉是個寬宏、仁慈之人,但是他對我一向十分看重,對我的彈唱藝術又是那樣地欣賞,說不定他會在什麼時候,閑得實在無聊時又會想起我來;再說了,他周圍的人那麼多,難免會有一些奸詐小人和嫉妒我們自由自在過活的人,我覺得,為了今後不再有人打擾我們,以便過我們平安、踏實的生活,我們應該想個辦法,和宮中斷絕一切往來,這樣,便可防患於未然了。你看,好不好呢?”
我問:“那麼,你有什麼好辦法,能達到這一目的呢?”
她說:“我打算請求哈裏發恩準我到麥加朝覲,借此機會懺侮一番,並且,從那以後,棄藝折弦,永遠也不再彈唱了,這樣,就可以徹底地斷了皇上再叫我進宮操藝的念頭。我們也就不可能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了。”
我同意頓魯的說法。正當我們在認真地討論此事時,哈裏發果然又派人來了,說是哈裏發又想聽頓魯彈唱了,讓她馬上過去。頓魯不敢違抗哈裏發的命令,她立即動身隨來人進宮去了。哈裏發見到後,非常地高興,他說:
“你的彈唱總是使我不能忘懷,我感覺我還真是離不開你,雖然你已出宮,成了自由人,但我依然希望你以後能夠常進宮來,為我彈唱你那天堂的仙樂。”
頓魯一聽這話,很是為難,但當時又別無它法,隻好先答應下來,待以後有機會再另做打算。以後的日子,哈裏發再請她時,無奈中,她隻能有請必到。不料,有一天她剛走後不久,就又哭哭啼啼地回來了,衣服也撕破了,我大吃一驚,以為是哈裏發龍顏大怒,責打她了,或者是我們做了什麼錯事,下令要抓我們,於是忙問她:
“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的?難道是我們做錯事情了嗎?皇上為什麼會生氣呢?”
而頓魯卻哭著說:“快別提哈裏發了,他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江山就更別提了!”
“你在說些什麼?”我被一下子鬧懵了,問她:“你再說詳細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說:“事情糟透了。當時哈裏發穆台旺克魯·阿隆拉和他的寵臣正在帳幔後麵吃喝,聽我為他們彈唱。正當他們吃得酒興正濃,忘乎所以時,忽然,王子木台隋魯和一群土耳其士兵衝了進來,當場將他殺死了。
宮中頓時慌張一團,剛才還是舞樂笙簫、狂歌亂舞的場景,一下子就變得鮮血淋淋,哭聲震天了,快樂被悲痛所取代,幸福被不幸所替換,剛剛還眉開眼笑的人們,全部都嚎啕大哭起來。因為我和丫環非常熟悉王宮,就趁動亂從小路逃了出來。”
這個消息來得實在是太突然、太意外了,對於我來說猶如晴天霹靂,我頓時暈頭轉向,於是草草收拾了行李,就和她一起落荒而逃,乘船順流而下,逃到了巴士拉避難。
不久,我聽到京城傳來消息,說是木台隋魯王子和穆斯台永努王子之間為爭奪哈裏發位置,大動幹戈,致使整個京城亂成了一團,強盜和竊賊到處遊蕩,百姓民不聊生,一片混亂。我一看城裏是這種局麵,知道這裏實在是不能住下去了。於是就把頓魯和財物全都遷到巴土拉來,先保住性命和財產,以後的事情,再慢慢地做打算。
就這樣,阿布·哈桑·阿裏把自己的這段很不尋常的故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給哈裏發比拉講了一遍,最後說:
“陛下,這就是我的全部經曆。我在陛下麵前所說的全部都是真實的經曆,一點也沒有任何的保留和隱瞞。陛下您在我這裏所看到的這些擺設、家具什物上全都留有先帝穆台旺克魯·阿隆拉的徽號,因為那些就是他賞賜給我們做結婚嫁妝的珍貴禮物。可以說,我們今天所有的幸福和快樂全是陛下您的家族賞賜給我們的。這一切,我們全家都會沒齒不忘的。”
哈裏發比拉聽了阿布·哈桑·阿裏的敘述後,感到又快樂,又有趣,必定,這是自己家族所做的有益於人的一件好事,而且,這個故事又是那樣地美麗動人,曲折離奇,他感到很愉快。接著,阿布·哈桑·阿裏叫妻子頓魯及子女們出來叩見哈裏發。
哈裏發見頓魯確實生得美麗動人,一時高興。讓筆墨侍候,揮筆為阿布·哈桑·阿裏寫了一張免收二十年房地產稅的免稅執照,從此阿布·哈桑·阿裏就成了哈裏發比拉的朋友。哈裏發比拉經常邀他進宮去陪他聊天、喝酒、娛樂等,阿布·哈桑·阿裏從此享受著皇親國戚的待遇,一下子就飛黃騰達起來,開始過著享受不盡的富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