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愛麗絲王後

愛麗絲“騰”地從地上坐起來,嚴厲地對自己說:“起來,別這樣隨隨便便、懶洋洋地坐在地上,你已經是一個尊貴的王後了,王後要有王後的樣子。”於是,她站起身來,前後走了幾步,看像不像王後。但她怕王冠會掉下來,所以越走越不好,最後她生氣了。“反正這兒也沒人,我怕什麼呢。”於是她索性又坐下來。

由於愛麗絲遇到的每一件事都非常奇怪,所以當她看見紅王後和白王後一邊一個緊挨著坐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一點兒也不驚奇。她很想問一下她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但又怕這樣不禮貌。又過了一會,她實在是想打破這難堪的沉默,便望著紅王後怯生生地問道:“請問,你能不能……”

“別說話,沒人把你當作啞巴!”紅王後惡狠狠地說道。

“如果我成了一個真王後,還不許說話嗎?”愛麗絲問。

“笑話,這是不可能的!”白王後叫道,“真是癡心妄想的小孩。”說到這兒,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然後用緩和的語調問:“你說‘如果我成了一個真王後’是什麼意思?你知道你是沒有權利用這個詞的,你要想成為王後,必須通過一定的考試。”

“是嗎?通過什麼樣的考試嗎?”愛麗絲問。

紅王後和白王後相互看了看,紅王後說道:“咱們別談這個話題了。”然後扭過頭對白王後說:“今天下午,我請你參加愛麗絲王後宴會。”白王後淡淡一笑說:“我也同樣邀請你。”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舉行宴會的事。”愛麗絲說道,“就是我要舉行,也應該由我來邀請賓客。”

“那你學過宴會上的禮儀課嗎?”紅王後問。

“我們的課堂上不教禮儀。”愛麗絲說。

“所以說,就是我們給你這個機會,你也完成不了。”紅王後說,“我們對禮儀最熟。”

“但是我上過算術課和別的功課。”愛麗絲爭辯道。

“上過算術課,好那你會做加法嗎?”白王後問,“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等於幾?”

“不知道,我沒數清楚。”愛麗絲說。

“她不會做加法。”紅王後說道,“會做減法嗎?五減六等於多少?”

“我會做減法,但我不會做五減六。”愛麗絲可憐兮兮地說。

“你不會做這一個,好,我再給你出一道,你聽著,一條狗減去一塊骨頭,等於什麼?”紅王後說。

愛麗絲考慮了一會兒說:“骨頭會被狗吃掉,沒錯,狗最喜歡吃骨頭——它當然不會剩下,狗呢,吃了骨頭,當然也不會再呆在那兒——所以說什麼也沒有。”

“你的意思是說等於什麼也沒有?”王後說。

“我想這就是它的答案吧。”愛麗絲說。

“不對,不對”紅王後高聲叫道,“等於狗的狂叫。”

“狗的狂叫?我不明白……”愛麗絲疑惑極了。

“好了,好了,”紅王後叫嚷道,“我告訴你,狗吃完骨頭後還想要,所以它就會大聲地吼叫,對不對?”

“好像是吧。”愛麗絲小心地回答道。

“那麼,等狗離開以後,它的叫聲當然就會留下來了!”紅王後得意地叫喊起來。

愛麗絲看著瘋狂的紅王後,小聲嘀咕道:“這有什麼可高興的,這些都是騙人的鬼話,我才不相信呢。”

“她不會做減法,”白王後說,“那你會做乘法嗎?用小刀乘以麵包,答案是什麼?”

“讓我想……”愛麗絲正想著,紅王後答道:“當然是黃油麵包了。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想嗎?笨蛋!”

“她一點兒也不會算術!”白王後和紅王後一起重重地說。

“你們會不會做算術?”愛麗絲問她們,她可不願意老是被別人考來考去的。

紅王後深深地喘了口氣說:“如果不限製時間,我能算出來一些加法,至於減法,我也說不準會不會做。但是,我認識英語,能讀ABC。”

白王後也附和道:“對,我也會,你沒忘記吧,親愛的,我們經常在一起探討問題。現在,我已經能讀懂由一些字母組成的單詞了,我是不是進步很快?不過,你不要著急。我相信你很快就會追上我的。”

“這有什麼可高興的?我也會英語,既然我們都會,那就不談英語了,算術嘛,你們也不願做,”愛麗絲說,“好,那我給與你們出一道其他方麵的問題,你們知道麵包是怎麼做的嗎?”

“是……”紅王後和白王後都答不出來。

“是用麵粉做的,”愛麗絲說。

“花是從哪兒來的?”白王後問,“是從花園摘來的嗎?”(英語中“麵粉”和“花”同音)

“麵粉可不是摘來的,它是‘碾’的。”愛麗絲糾正道。

“土地?”白王後問,“從麵粉到土地,你跨度也太大了吧。”(英語ground既有“土地”又有“碾”的意思)

“她頭腦不清,給她扇一下風!”紅王後擔心地說,“我們考了她這麼長時間,她一定發燒了。”

紅王後和白王後一人拿著一片大樹葉給她扇起來,把她的頭發吹得亂七八糟的,在愛麗絲的幾次請求下,她們才住了手。

“她現在可能不發燒了,”紅王後說,“不過,為了證實一下,我現在給她出一個題。”她把頭轉向愛麗絲問道:“你知道巴黎是哪國的首都嗎?”

“巴黎肯定不是澳大利亞的。”愛麗絲嚴肅地說。

“誰說過它是澳大利亞的?”紅王後問。

這時,愛麗絲想到一個擺脫困境的的好辦法。於是,她得意洋洋地喊道:“你如果告訴我巴黎是哪國的首都,我就會告訴你澳大利亞的首都。”

但是紅王後對此並不熱心,隻見她把頭一揚,傲慢地說道:“王後是從來不與別人談條件的。”

“但是王後卻喜歡提問題。”愛麗絲小聲地咕噥著。

“咱們不要再為這些小事爭吵了,噢,對了,我問你們一個問題,”白王後小心翼翼地說道,“你們知道閃電是怎麼形成的嗎?”

“關於閃電的起因,”愛麗絲模糊地記起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於是毫不猶豫地說:“是雷——不!不!”她又糾正道,“我是說雷的起因是閃電。”

“已經晚了,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你不能再改了。”紅王後說。

白王低著頭慢悠悠地說:“這使我想起——想起上個星期二我們遇到的那場大雷雨,我是說上一個星期二,那天,矮胖哈德也看到了那場大雷雨,那太可怕了。”

“究竟有多大呢?”愛麗絲問。

“有多大?恐怕是你無法想到的,我們那兒,一部分屋頂被刮跑了,接著有好幾個炸雷跑了進來,一個個大火球在屋子裏跑來跑去,把桌子和板凳撞得東倒西歪,我當時嚇得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白王後好像又置身於雷雨之中,渾身瑟瑟發抖。

“出了事和名字有什麼關係呀?在那個時候,想這些是沒有用的!”愛麗絲看到可憐兮兮的白王後,並沒有把這些刺耳的話說出來。

紅王後拉著白王後的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輕輕地安慰著嚇傻了的白王後安慰。然後又對愛麗絲說:“陛下,你不要在意,她本是好心,所以才把一些傻話當作至理名言來說,她不是故意的,你要原諒她。”

“我隻是不明白,你們國家的時間是怎麼過的,在我那裏,時間是一天一天過的。”愛麗絲說。

“這也太小氣了,我們差不多是兩三個白天、兩三個黑夜一起過,冬天有的時候,我們就把五個黑夜一起過,這是為了更加暖和。”紅王後說。

“你的意思是五個黑夜比一個黑夜暖和。”愛麗絲說。

“不錯,暖和五倍。”紅王後說。

“如果這樣說,也應該寒冷五倍。”愛麗絲說。

“的確如此!”紅王後喊道,“暖和五倍,也寒冷五倍,就像我比你高貴五倍,也聰明五倍一樣!”

愛麗絲覺得和王後說話就像在說一個沒有謎底的謎語一樣,再爭下去也是沒有結果的。於是,她扭頭看了看白王後,隻見她呆呆地望著遠方。愛麗絲真想安慰安慰她,但此刻她又想不起來合適的詞語。

“她學問不高,但性格很溫和,給她一點安慰吧,拍拍她的頭或摸摸她的手。”紅王後建議愛麗絲。

愛麗絲想這樣做,但她卻不敢。

這時,白王後歎了一口氣,把頭靠在了愛麗絲的肩上,打了一個哈欠說:“我太困了!真想好好地睡一覺。”

“她太可憐了!”紅王後說,“讓她靠著你睡一會吧。不過,你要把你的睡帽借給她,然後為她唱首催眠曲。”

“但是我沒帶睡帽,”愛麗絲一邊輕輕地攏著白王後的頭發一邊對紅王後說,“而且我也不會唱催眠曲。”

“你不會唱,那我來唱好了。”說完,她唱了起來:

乖乖睡覺覺,

愛麗絲王後把你抱!

宴會還沒準備好,

咱們稍稍睡一覺,

宴會結束了,

咱們一起把舞跳——

紅王後、白王後、愛麗絲王後

一個也少不了。

“這些歌詞你記住了嗎?”她問愛麗絲。

“好像知道一點。”愛麗絲回答。

“好,你唱一遍給我聽。”紅王後說。

愛麗絲輕輕地哼了起來,紅王後聽著聽著也把頭擱在了愛麗絲的另一個肩膀上,困倦地說:“我也困了,也要睡一會。”說完,她就睡著了。不一會,兩個王後就鼾聲大作了。

“這怎麼辦呢?”愛麗絲叫起來,她看了看四周,看是否有人能幫她一下,但此刻,除了鼾聲以外,什麼動靜也沒有。

愛麗絲被她們倆壓著,一點兒都不舒服,她好不容易挪了挪身子,不料,王後的頭卻從她肩膀上滑了下來,又重重地壓在了她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