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驢子生涯
皮諾曹變成了一頭地地道道的毛驢，矮胖子把他拉到集市上去出售。後來被雜技團的團長看中，把他買回去教他鑽火圈和其它雜技表演。一天晚上，驢子的腿受了傷，又有一個人把它買走，這個人準備用他的皮來做一麵大鼓。
皮諾曹和燈芯在裏麵聽見矮胖子的聲音，不知他要幹什麼，再加上自己已經變成了驢子沒臉見人，所以就把門閂插上，不讓他進來。
那個趕車的矮胖子在門外等了好長時間，見他倆不給開門，心中非常生氣。於是就抬起腿，使勁一腳，“咣當”一聲把門踢開了。他走進裏麵，仍然像平時那樣，五官緊緊地擠在一塊，笑眯眯地對燈芯與皮諾曹說：
“嗨！你們倆可真行啊！太偉大了！你們的叫聲十分悅耳，我老遠就聽見了。一聽到你們嘶叫，我就趕緊跑來了，怎麼樣，你們倆的感覺不錯吧。”
兩頭驢子聽了矮胖子的話，一聲不響，無精打采地站在那裏，低垂著兩隻軟綿綿的長耳朵，把毛茸茸的尾巴藏在了兩腿中間。
“嘿嘿！你們知道不知道，我給你們白吃，白喝，還讓你們盡情地玩，就是為了讓你們變成驢子，然後再把你們賣掉。要不我從哪兒掙錢呢？”矮胖子奸笑著說。
說完，那個趕車的矮胖子從衣兜裏掏出一把木梳子，走到他們跟前，一邊輕輕地撫摸他們的全身，一邊給他們仔細地梳理皮毛。
用了好長時間，矮胖子才把兩頭驢的毛梳好。嘿！驢子還真漂亮，渾身上下的毛整整齊齊，油亮油亮的。這時候，矮胖子又找來兩根長繩，分別拴住兩頭驢子。然後，就要把他們牽到了集市上。
一路上，皮諾曹和燈芯低垂著頭，耷拉著耳朵，極不情願地跟在矮胖子身後。他們還聽見玩樂園裏那些孩子們的歡笑聲和吵鬧聲。可憐的孩子們，等你們也變成驢子的時候，恐怕哭也來不及了。
到了集市一看，嗨，可真夠繁華的。滿眼都是各種各樣的動物：有馬、牛、羊、狗等等。動物的叫喚聲與人們的吵鬧聲混在一起，熱鬧非凡。矮胖子把兩頭驢栓在一根木樁上，然後放開喉嚨大聲喊：“賣驢啦，我這驢又年輕，又便宜，賣驢啦——”沒有一頓飯的工夫，兩頭驢就被人買走了。
買走燈芯的是一位農民。這位農民的驢子前兩天得病死了，而這幾天正是使用驢子幹活的季節。他來到市場上轉悠了一圈，發現燈芯的身子長長的，正是他心目中的好驢。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那農民將燈芯牽著回家了。
而買走皮諾曹的，卻是一位雜技團的團長。這個雜技團裏馴養著許多動物，可就是缺少一頭驢子。這位團長來到集市上，一眼就相中了皮諾曹。他來到皮諾曹跟前，用手摸摸他的背，又揪揪耳朵，扳開他的嘴巴，瞅瞅他的牙齒，還提起尾巴搖了幾下。最後，團長又站在遠處，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嘴裏連聲說道：“好驢，好驢！”
這位團長把錢交給那個趕車的矮胖子，就騎在皮諾曹的背上回到了雜技團。像其它動物一樣，團長準備教皮諾曹走鋼絲、鑽火圈以及其它本領，把他培養成一位出色的雜技演員。
好了，親愛的小朋友們，現在讓我們再來說說那個趕車的矮胖子。他做的是什麼生意，你們大概已經猜到了吧？這個滿臉堆笑的家夥看上去一團和氣，心地善良，像是用奶油和蜂蜜做成的，但他的本質卻非常惡劣，就像毒蛇一樣毒辣。他的工作就是趕著馬車周遊世界各地，遇到那些討厭學校、喜歡玩樂的孩子，就騙他們說玩樂園有如何如何的好，再給他們吃一些糖果之類的東西等孩子們相信了，就把他們裝到馬車上，一塊拉到玩樂園。讓那些懶惰、淘氣的孩子們在這個國家裏盡情、痛快地玩。而那些可憐的孩子們都非常高興，以為這一下可是無人管束了，於是一天到晚隻是玩樂，從來不學習。可是天長日久，他們就一個一個地變成了驢子。而那個矮胖子就把他們用繩拴住，牽到集市上去出售。然後就懷裏揣著大把大把的鈔票繼續到世界各地去逛悠，同時物色下一批搗蛋調皮的孩子。這樣，他的錢越滾越多，沒用幾年時間就成了一個百萬富翁。
我們先不管燈芯被買走以後的經曆，現在來關心一下木偶人——驢子——皮諾曹吧。
皮諾曹被雜技團的團長騎回去以後，不久就被教訓了一頓，吃盡了苦頭。
那團長牽著皮諾曹來到驢圈，把他緊緊地拴住。然後提來一籃子幹草倒進槽裏，這是他給皮諾曹準備的晚餐。可是皮諾曹將幹草在嘴裏嚼來嚼去，就是咽不下去，最後吐在了地上。
團長看見皮諾曹咽不下幹草，一邊小聲喝罵著，一邊又給他提來一籃子玉米稈。但挑肥揀瘦的皮諾曹仍然吃不下去。
“喲，這麼可口的玉米稈你都吃不下去，你想要吃什麼呢？”雜技團的團長憤怒了。“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是一頭驢子，還是一頭饞嘴驢子。過來，讓我幫你改一改嘴饞的毛病。”
說完，雜技團的團長就舉起馴獸用的皮鞭“啪”的一聲抽在了皮諾曹的驢背上。
這一鞭甩得不輕，打得皮諾曹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皮諾曹感到鑽心似的疼痛，禁不住大哭起來。實際上聽起來根本不是哭，而是驢叫。他一邊叫一邊說：
“啊——嗬！啊——嗬！疼死我了，疼死我了！那幹草一點兒水分也沒有，我實在是吞不下去呀！”
“吞不下幹草就去吃玉米稈！”團長大聲吼著說。他由於經常馴獸，所以能聽懂驢子的語言。
“啊——嗬！啊——嗬！吃了玉米稈，肚子會不舒服的。”
“好饞的驢子，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你端一盤蛋糕和一隻烤鴨嗎？你吃下這個，肚子就舒服了。”話音剛落，又用力抽了他一皮鞭。
皮諾曹挨了兩次鞭子，心中害怕，變得老實多了。他緊閉嘴巴，再也不敢嘶叫了。
團長看他老實了，就轉身出去了。驢圈裏隻剩下皮諾曹孤零零的一驢。時間不長，他的肚子就開起餓起來，接著就吐開了口水。自從變成驢子以後，皮諾曹還沒吃過一口飯。這會兒他實在餓極了，口水不住地從嘴裏流出來。
可是槽裏除了玉米稈外什麼東西也沒有，皮諾曹覺得沒有什麼指望了，就試著含了一口玉米稈，放在嘴裏慢慢兒地嚼著。最後他閉住眼睛，屏住呼吸，把那嚼碎的玉米稈咽進肚裏，然後用嘶啞的驢語說：
“嘿，玉米稈這東西還挺好的，滋味不錯嘛。”
然後，皮諾曹又把剩下的玉米稈全部吞進肚裏，舔舔嘴，搖搖尾巴，那意思是說：這下我可吃飽啦！
第二天清晨，皮諾曹一醒來就覺得肚子又餓了起來，他準備再吃一點玉米稈。可是當他飛快地跑到槽邊一看，才發現裏麵隻有幹草。原來他忘記昨天已經把玉米稈吃光了。沒辦法，隻能吃幹草了。於是皮諾曹又硬著頭皮，把那一籃子幹草吞進肚裏，然後自言自語地說：
“這幹草的味道可不如玉米稈，更比不上蛋糕和香腸了。唉，誰讓我當初輕信壞朋友的話，跟著他跑到玩樂園呢？如果我呆在家裏繼續讀書該有多好啊！我那可愛的媽媽肯定不會讓我吃這些幹草和玉米稈。沒辦法呀，但願我的痛苦遭遇能夠給那些討厭學習、調皮搗蛋的孩子們一個教訓。而我自己……隻能後悔著吧。”
“後悔？”這時，雜技團的那位團長走進驢圈，接過皮諾曹的話說，“你現在後悔也已經遲了。我把你買回來，是為了讓你表演，讓你幫我掙錢發財，而不是讓你白吃白喝。知道了嗎？走吧，驢子，現在就去雜技團。我要好好地把你馴一馴，教你鑽火圈、走鋼絲，然後呢，再教你學跳舞。”
盡管皮諾曹極不情願去學什麼雜技表演，但他又非常害怕團長的鞭子，隻好無可奈何地跟著去了。可憐的皮諾曹為了學會那些難度很大的動作，整整耗去了三個月的時間。
三個月，在歲月的長河中隻不過是短暫的一瞬間，但對皮諾曹來說，這三個月簡直比三個世紀還要漫長。在團長的皮鞭下他起早貪黑，揮汗如雨，食不裹腹，飽受折磨，嚐盡了驢世間的所有辛酸。他被皮鞭打得血跡斑斑，傷痕累累，渾身上下沒有一塊皮膚是完好無損的。實在是慘不忍睹。唉！這令人難以忘記而又不堪回首的三個月哪！
好了，小朋友們，我們先把皮諾曹所經曆的苦難拋在一邊，來聽聽下麵發生的故事吧。
人們終於等到這個驚喜的日子，在這一天裏，雜技團將為觀眾們獻上一場精彩的表演。上午的時候，大街上就貼滿了紅紅綠綠的海報。海報上麵這樣寫著：
特別精彩表演
今天晚上
本雜技團男女演員雄馬雌馬
上演現代舞蹈和驚險刺激的雜技
另有出色演員
驢子皮諾曹
（藝名舞蹈王子）
首次登台獻藝
為觀眾表演
祖傳絕技
舞台鮮豔奪目
場中絢爛多彩
歡迎觀眾
屆時光臨
這天黃昏時分，大街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離表演開始還有一個鍾頭的時候，劇場內已經座無虛席了。
盡管貴賓票、優惠票、普通票的價格一漲再漲，但早已被搶購一空。沒買到票的人們仍然圍在售票口處，久久不肯離去。買到票的人們爭先恐後地擁進劇場，而沒有票的人卻隻能在外麵徘徊。
劇場內，階梯式的座位上站滿了各個年齡段的人們。因為觀眾太多了，他們隻好站著觀看。人們都等待著舞蹈王子皮諾曹在舞台上一展風采，要看看他那令人叫絕的舞蹈表演。
演出的前一階段結束後，雜技團的團長快步走上舞台。他穿著黑色的燕尾服和一條雪白的西褲，頭戴一頂禮帽，足蹬一雙長筒靴。他來到觀眾麵前，恭恭敬敬地向觀眾行了個禮，然後用裝模作樣、怪聲怪氣的語調，得意洋洋地大聲說道：
“先生們，女士們，親愛的各位來賓，你們好！
“本雜技表演團首次來到美麗的貴地，我們非常高興能夠為你們演出。下麵我向大家介紹我團最出色的演員驢子皮諾曹：這頭驢子的藝名叫舞蹈王子。是我們藝術界的一位後起之秀。我告訴大家：這頭驢子曾經在歐洲各國的皇宮巡回演出，許多國王和皇後都觀看過他的表演，並且對他的演技給予很高的評價。
在此，我代表雜技團的全體演員向今天晚上光臨的各位觀眾表示衷心的感謝！
並請諸位以後要多多幫忙！同時，我們也歡迎諸位對我們的表演提出寶貴的意見，但願我們的表演陪伴大家度過這個愉快而美麗的夜晚。謝謝大家！”
團長的話音剛落，觀眾們便發出哄堂大笑，同時拚命地鼓掌。
一會兒，驢子皮諾曹從幕後緩緩地走到舞台當中。觀眾的掌聲更加熱烈，簡直就像天上的雷聲一樣。今天晚上的皮諾曹裝扮得光彩照人。隻見他頭戴一根閃閃發光的新韁繩，韁繩上麵釘滿了金黃色的銅扣子，耳朵上分別插著一朵鮮紅的月季花，灰色的驢鬢梳理的整整齊齊，上麵灑著名貴的高級香水，背上搭著一匹粉紅色的綢緞，肚子上圍著一條繡著花色的黑邊帶子，尾巴紮成很多小辮子，辮子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細帶子。嗨！好一頭美麗迷人的驢子啊！
團長走到皮諾曹的跟前，用手揪住他的長耳朵，領著他沿舞台四周轉了一圈，然後又回到當中。他一邊撫摸著驢頭，一邊又唾沫星子四濺地說：
“親愛的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們！下麵，我給大家講述一個真實的故事：站在諸位麵前的這位舞蹈王子曾經是一頭驢子。他那時在茂密的的熱帶森林和遼闊的田野中無拘無束地奔跑。為了摸透他的脾氣並征服他，鄙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請大家細心觀察他那雙眼睛，是不是露出凶光呢？我為了把這頭大自然的驢子調教成一個有禮貌的動物，使出了所有辦法，但根本不起作用，萬般無奈之下，我舉起了柔軟的皮鞭，用皮鞭向他傳達我的命令。我對這頭驢子這樣的關心愛護，但他卻不僅不領我的情，而且還把我恨得咬牙切齒。以後，我又把他帶到威爾士地區的一個醫院，為他進行了全麵的檢查。經檢查發現這家夥的背上有一塊堅硬的骨頭。於是我又請來許多醫學院的教授，他們通過鑒定，認為這塊骨頭可以促進毛發生長，同時這塊骨頭也可以生出許多藝術細胞。因此我就開始下功夫教他鑽火圈、跳舞，最終使這頭驢子成為一個出色的年輕演員。他漂亮、機靈，演技高超，那些猴子、老虎、山羊都對他十分佩服。等一會兒請大家欣賞他的表演，然後再給我們提出寶貴意見，以便我們今後繼續提高他的表演水平。但是，在驢子開始表演之前，我要向諸位提個小小的要求，我熱烈歡迎你們明天上午來觀看我們的晚場演出。如果天氣刮大風，那麼上午的演出就要推遲到明天晚上，在上午的晚上九點開演。”說完，雜技團團長又向觀眾鞠了一個躬，然後對驢子說：
“皮諾曹，你快點過來一下，在你表演以前，先給今天晚上觀看我們演出的先生、女士們敬個禮！”
皮諾曹聽了團長的話，快步走到舞台的前邊，兩條前腿一彎，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然後他就衝劇場內的觀眾們點點頭，又搖了搖尾巴。
台下的觀眾看了皮諾曹的表演，都覺得非常有意思，沒命地鼓起掌來。
皮諾曹在地上跪一會兒，給觀眾行完禮，就站了起來，回到舞台中央。
這時，那位團長從腰上解下一條皮鞭，麵對台下的觀眾說：“各位觀眾請注意，下麵請大家欣賞我團舞蹈王子，皮諾曹的精彩表演。”
說完，團長揮動皮鞭在空中一甩，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後他又來到驢子跟前，大聲喝令：
“作好準備，驢子，現在開始慢步走。聽我的口令：一、二、三！”
於是，舞台上的驢上就邁動四蹄，開始走動。因為是慢步走，所以皮諾曹走得非常慢。他搖頭擺尾，東張西望，晃晃悠悠地沿著舞台四周走了兩三圈。
走了一會兒，那位團長又將鞭子在空中甩了一個響聲，同時大聲喊道：“現在開始快步走！”皮諾曹聽到團長的吩咐，馬上加快速度，急匆匆地繼續沿著舞台繞圍。
“現在開始跑步！”團長又甩了一下皮鞭，大聲命令。
聽到命令，皮諾曹又加快步伐，由急走變成了小跑。
“加快速度！全速奔跑！”團長幾乎是吼著命令。
於是，皮諾曹就撒開四蹄，使出全身力量奔跑起來。皮諾曹在舞台上狂奔，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看得人眼花繚亂。
就在這時，隻見雜技團的團長從懷裏摸出一把手槍，高高地舉在空中，食指勾動扳機，“呼”地一聲，槍響了。
聽到團長的槍聲，那正在奔跑的驢子假裝被擊中，裝成受傷的樣子，猛地朝前跳了一大步，撲通一聲，跌倒在地，打了幾個滾，就一動不動了，好像死了似的。
台下的觀眾看到這裏，馬上歡呼起來，為驢子的精彩表演大聲叫好。台下的掌聲如雷，叫喊連天。
這時，倒在地下的皮諾曹爬起來，向觀眾致謝。當他的目光掃過觀眾席時，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人坐在貴賓席。她看上去非常慈祥，胸前掛著一張照片。皮諾曹睜大眼睛，仔細一看，那照片上是一個木偶。
皮諾曹看見那女人胸前的照片，就像中了邪一樣，一下子呆在那裏，眼睛發直。
“啊，那是我的照片啊，真奇怪，怎麼會跑到她的手裏呢？……啊，對了，我明白了，那個女人就是仙女，就是我慈祥的媽媽！”皮諾曹呆了一會兒，又清醒過來，心裏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