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來到甲板上時,水手們正在往外搬武器和火藥,幹活時一邊還吆喝著號子,而船長和埃羅先生則站在一旁指揮。
新的安排很合我意。有6個原先在主艙房後部的鋪位被移到了船尾,僅由舷窗旁的一個通道將廚房和前甲板連接起來。
當高個子約翰和最後幾名水手劃著岸上的小筏子過來時,我們大家都在努力地工作著,搬運火藥以及挪動鋪位。
廚子像猴子般靈巧地越過了船舷,一看到眼前的情形便問:“怎麼,夥計們!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正搬運火藥,約翰。”一個水手答道。
“噢!上帝,”高個子約翰嚷道,“要是我們這麼幹下去,準會錯過早潮!”
“這是我的命令!”船長簡短地說道,“你快去廚房工作,船員們要吃晚飯了。”
“呃,呃,閣下。”廚子應著,行了個禮,立刻消失在廚房那頭了。
“那是個好人,船長。”醫生說道。
“很像是那麼回事,先生,”斯莫列特船長答道,“小心點兒,夥計們——慢慢來。”接著,他忽然發現我正在察看我們搬到船中部來的那座旋轉炮——一支黃銅的長“雪茄”。“過來,你,見習生,”他吼道,“離那兒遠點兒!到廚房那裏找些活幹。”“伊斯班嫋拉”號在行進
那晚,我們忙得焦頭爛額。將近黎明時分,當水手長吹響了哨子,水手們都站在絞盤杠前整齊待命時,我已經疲憊不堪了,但仍覺得周圍的一些新鮮事很有趣。
航行非常順利,但是在我們到達寶島之前,發生了兩三件事。
首先是埃羅先生,出海一兩天後,他便開始醉眼蒙矓,他在酗酒。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他一頭栽到海裏,完全消失,再也不見蹤影,對此沒有人太驚訝或是格外難過,這樣我們就沒有了大副。因此,必須從下邊的人中提拔一個。
水手長喬布安德森是船上最有希望的人選,盡管他保持了原有的頭銜,卻履行了大副的職責。特裏羅尼先生出過海,他的航海知識對我們十分有用。因為在風和日麗的時候,他經常親自值班。
而舵手伊斯萊爾漢茲,是個小心謹慎、足智多謀、經驗豐富的水手,在關鍵時刻,幾乎任何事情都可以放心地交給他做。他是高個子約翰西爾弗的至交,因此一提到他的名字,我就禁不住要談談我們的廚子,水手們都叫他“大叉燒”。
所有的船員都尊敬他,樂於服從他。他和每個人都談得來,並且能給每個人特殊的照顧。他對我一向很好,每次在廚房看到我都笑臉相迎。那個廚房被他收拾得非常整潔,盤子被他擦得鋥亮,而他的鸚鵡則被關在角落裏的一個籠子裏。
“下來啦!霍金斯,”他會這樣說,“來聽約翰講個故事吧!我最喜歡你待在我身邊了。你坐下來,聽聽新聞。這是‘弗林特船長’——我管我的鸚鵡叫‘弗林特船長’,這是大名鼎鼎的海盜的名字——你瞧,‘弗林特船長’正預示著我們航行的成功。是不是,船長?”
與此同時,鄉紳和斯莫列特船長的關係仍然相當地疏遠。鄉紳鄙視船長,而船長除非鄉紳跟他說話,否則他決不先張口,即便答話也總是那麼尖銳,簡短而生硬。
我們遇到過幾次壞天氣,這恰恰證實了“伊斯班嫋拉”號的質量。船上的每個人都很滿足,因為從未有哪隻船的水手像他們那樣被放縱。隻要找到一點借口就要喝雙倍的酒,不時地有肉饅頭吃,還有,總有一大桶蘋果打開來放在船當腰的地方,誰愛吃就自己去拿。
“從沒聽說這麼做會帶來什麼好處,”船長對利弗西醫生說,“放縱手下,招致災難,這是我的信條。”
但後來事實證明這桶蘋果確實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好處。
那天,我幹完了份內的活,想獎勵自己一個蘋果,可我整個身子鑽進桶裏,才發現隻剩下一個蘋果。我在漆黑的桶裏坐下來後,不知不覺要睡著了。這時,有一個身體頗重的人“呯”的一聲在桶邊坐了下來。我正想跳出來,這個人說起話來。蘋果桶裏聽來的秘密
“不,不是我,”西爾弗說,“弗林特是船長。我雙腿行動不便,隻管掌舵。我失去了一條腿,老皮烏失去了他的眼睛,那是在同一次測舷受到炮擊的時候留下的。羅伯特的部下全被曬成了肉幹,他們的問題是出在給船換了名字。”
“照我說,一條船被命名成什麼有什麼關係,就讓它一直叫那個名字好了。‘卡散德拉’號就是這樣,在英格蘭拿下了‘印度總督’號,她把我們平安地從馬拉巴爾送回家;‘老瓦魯斯’號,弗林特的那艘老帆船也是這樣,我曾看見過她被鮮血染得斑斑駁駁,被金子壓得快要沉了。”
“啊!”另一人驚歎道,那是船上最年輕的水手,聲音裏充滿了讚美之情,“弗林特可是人中的豪傑呀!”
“人人都說戴維斯也是個人物哩!”西爾弗說,“我從未跟他一起出過海。我先是跟殷格蘭,然後跟弗林特,那就是我的經曆。這次我可要單幹了。如今殷格蘭的全體部下到哪裏去了呢?我不知道。弗林特的手下呢?!他們大部分在這條船上,為有肉饅頭吃而感到快活,在這之前,他們當中有些人還要過飯呢!
“但是現在,你瞧,你這麼年輕,卻很聰明伶俐,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因此我把你當成個男子漢來談話。你小子很有膽識。”西爾弗說著,一邊熱烈地握手,以至於木桶都晃了起來。
西爾弗輕輕地打了個呼哨,第三個人走了過來。
“狄克是自己人了。”西爾弗說。
“哦!我就知道狄克早晚會是我們這邊的,”舵手伊斯萊爾漢茲回答說,“他不笨,狄克可不是個笨蛋。”說著他轉動了一下嘴裏的煙草塊,吐了口唾沫。“但是,你看,”他接著說道,“我想知道的是這個,‘大叉燒’,什麼時候我們才會離開這個鬼地方?斯莫列特船長讓我吃盡了苦頭,這個挨雷劈的!”
“什麼時候!老天!”西爾弗叫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的話,現在我就告訴你。這裏有一流的航海家斯莫列特船長,為我們駕駛著這艘好運氣的船;這裏有鄉紳和醫生,隨身帶著那張地圖——而我不知道它在哪裏,我的意思是,鄉紳和醫生把寶藏找到,幫助咱們裝上船,然後我們再動手。在我進攻之前,我需要船長領我們返航至中途。”
“怎麼,我們這些人不都是水手嗎?”那個小夥子狄克叫道。
“我們隻是一些普通的水手,”西爾弗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們能按照一條航線來行駛,但是由誰來開辟航道呢?那就是你們這些大爺們全都傻眼的地方。我要讓斯莫列特船長至少為我們工作到駛入信風帶的時候,那麼我們就不會出現計算錯誤,也不必每天隻喝一勺淡水了。等財寶一裝上船,我就在島上幹掉他們。真是可惜,你們都是些急功近利、目光短淺的家夥。說來真是讓我哭笑不得,和你們這種人一道航行真讓我惡心!”
“拉倒吧,高個子約翰!”伊斯萊爾叫道,“誰攔著你啦?”
“我見到過多少大船被擊沉過,又有多少活蹦亂跳的小夥吊死在杜克刑場被曬成肉幹兒,”西爾弗道,“而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急躁、急躁!”
“每個人都知道你像個牧師一樣能說會道,約翰,但是其他人中也有和你一樣能卷帆掌舵的,”伊斯萊爾說,“他們可要風趣得多,他們可不像你一樣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一點也不,而是自由自在地,讓每個人都感覺舒服。”
“是嗎?”西爾弗說,“好吧!可他們現在在哪裏呢?皮烏是那種人,而他這個叫花子死了。弗林特也是那種人,而他在薩凡那酗酒死了。啊!他們都是可愛的船友,他們是的!隻是,他們到哪裏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