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開始(2 / 2)

又唱了一首讚美詩後,大夥兒離開飯廳,到教室裏去了。我是最後一個出去的,離開桌子的時候,我看見一個教師端起一盆粥嚐了嚐。她向別的教師看了看,她們臉上都露出不高興的神情。

終於鍾敲了12下。譚波爾小姐站起身:“我有幾句話要和同學們講一講。今天早上你們早飯吃不下去,現在你們一定都餓了。我已經吩咐過,給大家準備一頓麵包和幹酪做的點心。”

教師們露出一種詫異的神情看著她。

“這件事由我負責。”她又補充一句,說罷就離開教室。

麵包和幹酪馬上給端進來分給大家,全校的人都歡天喜地。然後老師又下了命令:“到花園裏去!”於是我就隨著人群,走到露天地裏。

我還沒跟誰說過話,也沒有任何人注意我。我一個人站著十分寂寞,不過我對這種孤獨感已經習慣了。我倚在陽台的一根柱子上看著,想忘記寒冷。我偶爾抬起頭望望這座房子,隻見門上有一塊石匾,刻著這樣的字:

勞渥德孤兒院

——由本都布洛克爾赫斯府上之內奧米?布洛克爾赫斯建造。

我一遍又一遍地念這些字。這時候,背後響起一聲咳嗽,我不由地回過頭去。我看見一個姑娘坐在石凳上讀書,她翻書的時候碰巧抬起頭看到了我,我立刻對她說:“你那本書有趣嗎?”

“我很喜歡它。”她停了一兩秒鍾,打量我一下,然後回答。

“書裏說些什麼?”

“你可以看看。”那姑娘一邊回答,一邊把書遞給我。

我也喜歡讀書,但我很快發現這本書對我來說實在太難了。我把書還給她,她默默地接過去。她正打算繼續埋頭看書,我又大膽地打擾了她:“你能不能告訴我,門上那塊石匾上寫的字是什麼意思?勞渥德孤兒院是什麼?”

“就是你來住的這所房子。我看,你是個孤兒吧?”

“在我懂事以前,我的父母都去世了。”

“對了,這兒的姑娘都是失去了爹或媽,或者父母都已經去世。這兒就是個教育孤兒的地方。”

“我們不付錢嗎?他們白白養活我們嗎?”

“我們自己付,或者是我們的朋友付,每人每年15鎊。但這不夠,不足的數目由本地和倫敦的好心腸的太太先生們補足。”

“內奧米?布洛克爾赫斯是誰呢?”

“是建造了這座房子大部分的那位女士,這兒的一切都由她的兒子照料和經營。”

“這麼說,這座房子不屬於那個說給我們吃麵包和幹酪的高個子女士了?”

“譚波爾小姐嗎?當然不是。我倒希望是她。可是她做的一切都要對布洛克爾赫斯先生負責。這裏的所有食物和衣服都是由他采購來的。”

午飯以後,又開始上課,一直到了下午17時。

下午唯一可注意的事是:我看見跟我在陽台上談話的那位姑娘在上曆史課的時候,被從班上可恥地攆了出來,站在大教室的中央。我覺得受這種責罰是非常丟臉的,尤其是這麼大的一個姑娘,她看上去總有13歲了,或者還不止。可是,讓我吃驚的是,她既不哭也不臉紅。

“她怎麼能那樣安靜地忍受下來呢?”我暗自思忖,“她看上去似乎在想著什麼超出她的處境的事。她想著的是她記憶中的事,而不是她眼前的事。我不知道她是哪種姑娘,好姑娘呢還是壞姑娘?”

下午17時過後不久,我們又吃了一餐,吃的是一小杯咖啡和半片黑麵包。我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可是肚子仍覺得餓。接下來是半個鍾頭娛樂,然後是學習。再後來是一杯水、一片麵包、祈禱和上床。這就是我在勞渥德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