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說,“這是個美麗的地方,可是我擔心它會變得亂七八糟,除非羅切斯特先生想要到這兒來久住。”
“羅切斯特先生!”我驚叫道,“他是誰?”
“桑菲爾德的主人嗬。”她平靜地回答。
“可我以為桑菲爾德是你的呢?”
“是我的?天啊!不是的,孩子。多奇怪的想法!我隻不過是個管家。”
“那個小姑娘,我的學生呢?”
“她是受羅切斯特先生監護的孩子。他委托我給她找一位家庭教師。你瞧,她和保姆一起來了。”
那個謎就這樣解開了。原來這位和善的小個子寡婦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貴婦人,她和我之間平等的地位是真實的。這反而使我覺得比以前更高興了。
我正沉思著這個新發現,一個小姑娘跑過來。她大約隻有七八歲,身材纖細,臉色蒼白,一頭長發卷垂到腰際。
她走向前。“這是我的家庭教師嗎?”她指著我,用法語對她的保姆說。
保姆也用法語回答:“是的,當然。”
“她們是法國人嗎?”我問道。
“保姆是外國人,阿黛勒生在巴黎,我相信,六個月前才離開那裏。她剛來的那會兒,還不會講英語,現在能湊合著講一點兒。”
幸虧我跟一個法國女士學過法語,而且總是注意盡可能多地和她交談。所以,我能立即用我學生自己的語言同她講話。吃飯的時候,她就很高興地和我交談起來了。
吃完飯,阿黛勒和我到圖書館去。羅切斯特先生已經吩咐過,要把它作為教室。我發覺我的學生是聽話的,不過對任何一種定期的活動都不習慣。我覺得一開始就把她限製得很嚴是不聰明的,所以,我讓她學到一點東西之後,在快到中午的時候,我就叫她回到保姆那兒去。
我正要上樓,菲爾費克斯太太在大廳對麵叫我:“我想,你早上的課已經上完了吧!”
我走進她正在收拾的那個房間。
“多美的房間啊!”我向四周看了看,叫了起來。
“你把這些屋子收拾得多麼整潔啊!菲爾費克斯太太!”
“咳!愛小姐,羅切斯特先生雖然不大上這兒來,但來的時候,總是很突然,出人意料。他不喜歡發現沒做好接待他的一切準備。”
“羅切斯特先生是一個苛求的、愛挑剔的人麼?”
“不完全是這樣,可是他有紳士的愛好和習慣。”
“可是,他沒有怪脾氣嗎?”
“也許他是有點兒怪。他到過許多地方,見過很多世麵。他也許很聰明,不過我從來沒跟他談過很多話。這是不容易描述的,總之,他跟你說話的時候,你弄不清他究竟是開玩笑呢還是認真的。”
我從菲爾費克斯太太那兒聽到的關於她和我的主人的介紹隻有這一點兒。
我們走出飯廳,她提議帶我去看看這所房子的其他部分。我跟她上樓下樓,邊走邊欣賞。我認為前麵的幾個大房間特別堂皇,三樓有幾個房間雖然又低又暗,但是有點兒古色古香,十分有趣。
我輕輕地向前走著,萬萬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地方,竟然會聽到刺耳的笑聲。這是一種奇怪的笑聲:清楚、呆板,而且一點也不歡快。我停了腳步,笑聲也停止了。但隻是停了一會兒,又開始了,比以前更響。變成了很響的一陣,似乎要在每個孤寂的房間裏激起回聲。
“菲爾費克斯太太!”我叫道,因為這時候我聽到她從樓梯上下來。“你聽到那大笑聲嗎?是誰呀?”
“很可能是哪個傭人,”她回答說,“也許是格萊思?普爾,她在這裏的一間屋子裏做針線活兒。有時候,還有一個女仆和她在一起,她們在一塊兒常常很吵鬧。”
笑聲以它低沉的調子重複著,最後以古怪的嘟噥聲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