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成熟(1 / 3)

走向成熟

人類的道德應跟上科學發展的步伐,每個科學家應多關注自己的科研帶來的影響;如果世界的道德標準不能隨著技術革命而進步,世界就會出現大亂。——馮·布勞恩馮·布勞恩走向成熟成功的探索者

蘇聯發射的第二顆人造衛星引起了美國上下對艾森豪威爾政府在航天時代故步自封的大量批評。批評家們不得不承認,蘇聯在火箭武器方麵已經超過美國,在科學技術競賽中已經明顯領先。

“毫無疑義,”布勞恩說,“蘇聯人征服外層空間首先獲得成功。”

當美國公眾後來了解到蘇聯人的“人造衛星2號”有效載荷總重量為500千克,用的是大型火箭發動機,已經具備發射洲際彈道導彈的能力時,公眾的呼聲發展成咆哮和怒吼,艾森豪威爾政府不得不改變了態度。

1957年11月8日,各通信社都發布了來自國防部的下列消息:“國防部長今天指示陸軍部,用改進的‘丘比特’-C導彈著手發射一顆地球衛星。”

亨茨維爾的市民們喜氣洋洋,可是,在陸軍彈道導彈局裏,梅達裏斯將軍和布勞恩卻高興不起來。當來自華盛頓的官方指示下達給他們時,並不是像報刊消息裏說的由“陸軍著手發射”,而是要他們“準備發射”。

透露給他們的信息是,華盛頓打算給海軍的“先鋒號”一切可能的機會,直至最後一分鍾。如果由於某種奇跡,海軍的衛星真的發射成功了,“你們就把那些玩意兒放回到架子上去吧!”

梅達裏斯把布勞恩請來,進行了一次長時間的討論,兩人決定以提出辭職向華盛頓施壓。最後,花了不少時間,他們終於得到了發射衛星的任務。

布勞恩得到準許,利用“丘比特”-C火箭發射美國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探險者號”,這顆科學衛星將攜帶有計數器和發報機等設備。這種發報機是艾奧瓦州州立大學物理係主任、美國火箭技術專門研究小組成員詹姆斯·範艾倫博士設計的。

範艾倫原來曾經想用新的“先鋒號”火箭把他的輻射測試設備送入軌道,可是好幾次初步試驗都失敗了,“先鋒號”根本就不能用。現在寄托於布勞恩的“丘比特”-C來實現他的夢想。

布勞恩不必檢查他的物力,也不必分析這項工作的要求,就能告訴五角大樓他需要多少時間。從一聽到蘇聯發射人造衛星的消息起,他的腦子裏就已經裝著一份說明亨茨維爾能力的財產清單。從天空中第一次傳來蘇聯人造衛星的“嘟嘟”信號聲起,他已經把該做的工作每一步都反複想過了千百遍。

其實,在布勞恩接到命令,為發射“探險者號”準備“丘比特”-C運載火箭之前,許多基本試驗已經完成,以支持“丘比特”-C火箭進行的一係列“重返大氣層”飛行,這也為此次發射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基礎。

布勞恩和梅達裏斯共同商量,在梅達裏斯的堅持下,陸軍正式向國防部要求90天的期限。

期限隻有90天,要做的事情很多。

這次發射用的“丘比特”-C多級火箭。第一級是延長了的“紅石”火箭;第二級是一組11台縮小比例的“中士式”發動機;第三級是另一組3台的“中士式”發動機:第四級是一台“中士式”發動機,“探險者號”就固定在第四級前艙艙壁上。

看似簡單的結構,實際幹起來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複雜。

範艾倫的測試設備產生了一大堆新的問題,“丘比特”-C火箭需要做重大改進。在為“丘比特”-C的軌道飛行進行準備的過程中,布勞恩和他的工作人員必須解決的最困難的問題,有些是大多數人從來沒有聽說過的。

另外,“探險者號”所需要的新部件,布勞恩打電話向亨茨維爾倉庫訂貨是解決不了的。這些新部件必須專門製造,其中許多還需要使用新的製造技術。還有,要迅速研製出適合肯尼迪航天中心操作條件的液體火箭燃料快速加注係統,成了一個讓人頭痛的問題。

布勞恩指揮著3200名科學家、工程師和技術人員夜以繼日地工作著。布勞恩命令,探險者計劃的每一項修改都進行徹底試驗,而且都要試驗到十全十美。

布勞恩後來回憶道,在發射第一顆“探險者號”衛星前關鍵性的幾星期內,他常常幾天不回家。“要解決這些問題相當困難,但是最後我們取得了成功。”

期限到了,“把它運到佛羅裏達去,” 布勞恩非常滿意地說,“可以發射了。”

1958年1月31日,在佛羅裏達州的卡納維拉爾角,巨大的“丘比特”-C運載火箭高聳入雲,乳白色的殼體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發射場上的人們屏聲靜氣等待點火命令,在華盛頓五角大樓裏等待發射結果的布勞恩緊張得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倒計時開始了。4……3……2……1……0!

“探險者號”在轟鳴聲中飛向了天空!

當火箭到達地球上空362千米時,地麵控製站發出一個信號,點燃第二級。第二級11台縮小比例的“中士式”發動機燃燒65秒。隨後,第三級、第四級的發動機被依次點燃。

“探險者號”發射7分30秒後,達到每小時28800千米的軌道速度。

布勞恩覺得,他過去所有的努力也許全都壓縮在這短短的8分鍾裏了,但是在焦急的等待中,這8分鍾似乎比8年還長!

在這曆史性的8分鍾裏,他變得極為不安,他可以聽到自己的心髒跳得很快。這8分鍾是在五角大樓通信室牆上一座大鍾的“滴答”聲中度過的,還伴有蟲鳴和電傳打字電報機、編碼機的“嗒嗒”聲。

布魯克部長、少數經過挑選的將軍和幾位陸軍高級科學家焦急不安地等待著。此時,正在佐治亞州的奧古斯塔和朋友心不在焉打著橋牌的艾森豪威爾正等著成功的消息,然後這位美國總統就可以向全世界宣布:我們也發射了衛星。

火箭飛行順利的消息傳到五角大樓後,稍有些放鬆的布勞恩迅速地做了一些計算,對布魯克部長和其他人說,如果“探險者號”進入軌道,它將繞地球運行,剛好在106分鍾後掠過加利福尼亞海岸上空。聖迭戈的月球觀察站做好了一切準備,準備在上午12時41分收聽“探險者號”的無線電“嘟嘟”信號。

隻剩下幾分鍾了。12時40分,威廉·皮克林博士給聖迭戈方麵打了一個電話,詢問有沒有聽到來自衛星的聲音。回話是沒有聽到。時鍾的細長秒針走到12時41分了。

“你聽到了沒有?”皮克林繼續問道。

“沒有,先生。”

兩秒鍾過去了,整整一分鍾過去了。

“現在聽到了沒有?”皮克林不耐煩地大聲問。

“沒有,先生。”

“怎麼搞的,”皮克林對著話筒喊道,“你為什麼會聽不見呢?”

布魯克把頭轉向布勞恩。“韋納,”他的嗓子有些發幹,用微弱的嗓音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將軍們騷動起來,他們的眼睛都盯著布勞恩,開始互相探詢:“怎麼回事?”過了一會兒,他們的聲音逐漸消失。

一陣靜默之後,手裏拿著電話聽筒的皮克林激動地高聲喊道,“他們聽到了!韋納,他們聽到了!”

布勞恩看了一下自己那隻大手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晚了8分鍾,真有意思。”

布魯克和將軍們紛紛來跟布勞恩緊緊地握手。有人給總統那裏通了一個電話,艾森豪威爾總統說了聲對不起,便離開了橋牌桌,對著擺好的話筒宣布:“美國已經成功地把一顆科學地球衛星送入地球軌道。這是我們參加國際地球物理年活動的一個組成部分。”話音裏充滿了自豪。

亨茨維爾街道載歌載舞;《時代》雜誌編輯在拚命地趕寫一篇詳盡的、以布勞恩為封麵圖片的報道;白宮準備舉行盛大儀式,在這個儀式上,艾森豪威爾總統將向布勞恩頒發美國公民服務獎;美國全國各地都安排了慶祝活動……

韋納·馮·布勞恩博士成了一個民族英雄。

1958年8月1日,雷德斯通兵工廠司令官、已升任少將的托夫托伊離開亨茨維爾,到馬裏蘭州去指揮陸軍的阿伯丁試驗場。亨茨維爾新老公民在大泉公園為他立了一座紀念碑,並在紀念碑的揭幕儀式上向他表示敬意。

托夫托伊在答詞中說,他在軍隊裏服役36年,從來沒有看到過像亨茨維爾這樣好的社群關係。談到紀念碑時,他說:“我把那塊碑看成我們團結的標誌。你們這座城市充滿活力,很有進取心,最接近航天時代。”

“感謝布勞恩博士帶給我們的榮耀!”他最後說。

進入航空航天局

第一顆人造衛星“探險者號”成功發射以後,美國的空間技術應該朝著哪個方向發展?在之後的幾星期乃至幾個月中,對這個問題有著不少爭論。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兩個超級大國正在進行一場白熱化的競賽。

布勞恩提出,美國應該立即著手發展大型航天器,而且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讚同他的想法了。

“你認為我們還要多長時間才能趕上蘇聯人?”在全國的電視和廣播節目中,人們常常向火箭專家們提出這個問題。

1958年7月18日,國會通過了國家航空航天法,美國正式成立了航空航天局。該局將把國家航空谘詢委員會吸收進去,並負責“一切空間活動,除了與軍事需要密切相關的計劃以外”。

活躍的共和黨人、克利夫蘭凱斯理工學院的基思·格倫南被任命為航空航天局局長,他以前曾經是原子能委員會的成員,很受尊敬但是不問政治。德賴登被任命為副局長。

根據國家航空航天局的計劃,該局將吸收國家航空谘詢委員會的8000多名雇員和一億多美元撥款。它接管了“先鋒號”計劃、“探險者”計劃和噴氣推進實驗室所提供的各種服務。

當時,在征服宇宙空間方麵,空軍、海軍和布勞恩所在的陸軍都提出了各自的計劃。但是,最終都被頂了回去,因為艾森豪威爾和他的顧問們確信,在載人宇宙飛行方麵,軍方起不了多大作用。

航天法通過以後,德賴登提交了一份備忘錄,補充道,“指定國家航空航天局朝著載人衛星計劃的方向發展,是符合總統給國會的資詢文件精神的,是和國家航空航天法的有關章節一致的。”

從那時起到8月20日的某一個時候,艾森豪威爾作出了決定,他把發展載人宇宙飛行的任務分配給國家航空航天局。

國家航空航天局獲準開始進行名為水星計劃的載人航天冒險,主要是因為艾森豪威爾總統堅持“空間為和平服務”的政策。多數國會議員、他最親密的顧問,可能還有絕大多數公眾,都讚同他的政策。

國家航空航天局開創之時,布勞恩團隊正在加緊繼續進行“探險者”計劃。他們得到指示,在陸軍彈道導彈局用完它剩下的幾枚“丘比特”-C以後,高級研究工程局將要求亨茨維爾的團隊用功率更大的“天後2號”另行發射探測器和人造衛星。

在一係列探險者衛星的發射中,除“探險者2號”沒有獲得成功外,“探險者3號”飛行3個月後於1958年七八月間重返大氣層,運行5500萬千米。這顆衛星還載有宇宙射線強度測量設備,發現了輻射帶,成為國際地球物理年最傑出最激動人心的成就。

“探險者4號”是陸軍彈道導彈局於1958年 7月26日發射的,在軌道上運行452天,26億千米,於1959年10月重返地球大氣層。這顆17000克重的衛星載有4個輻射計數器,為輻射區的分布和能級提供了許多極好的資料。

1958年12月,陸軍噴氣推進實驗室和範艾倫的聯合研製團隊用“天後2號”火箭首次嚐試登月。這種航天器叫做“先驅者3號”,因為終點速度比預計的低3%,未能到達月球,因而成了一個月球探測器。但是盡管如此,它還是一項偉大的科學成就,因為它提供了10萬千米高空輻射強度的珍貴資料,並且證明了有兩個明顯很強的輻射帶的存在。

1959年3月進行的第二次嚐試,即“先驅者4號”,從各個方麵看,它都取得了圓滿成功。它以60000千米的距離經過月球,成為美國進入繞太陽永久行星軌道的第一顆衛星。

1959年5月28日,在前一年底載小鼠猴飛行失敗後,“丘比特”火箭第二次載著猴子起飛,這一枚“丘比特”火箭的頭錐裏還載著一些生物醫學和生物物理標本。這一次,回收取得了圓滿成功。

1959年10月13日,陸軍彈道導彈局遵照國家航空航天局的指示,發射“探險者7號”衛星。衛星重量約42千克,包含7項重大科學實驗,是布勞恩團隊的約瑟夫·貝姆設計和研製的。到當時為止,是世界發射的最複雜、提供資料最多的航天器。“探險者”基本上都是以“紅石”火箭為基礎的舊式“丘比特”-C送入軌道的,而“探險者7號”是用新的、功率更大的“天後2號”火箭發射的。

布勞恩團隊的能力和反複發射衛星成功的記錄表明,新成立的國家航空航天局遲早會吸收他們進來,隻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

其實,國家航空航天局在1958年下半年已經做出過這樣的行動。經過反複的較量之後,陸軍被迫放棄了由加利福尼亞理工學院管理的噴氣推進實驗室,可是對亨茨維爾布勞恩的團隊卻死死抓住不放。

一年以後,國家航空航天局局長格倫南再度嚐試,這一次他取得了成功。國家航空航天局答應陸軍,要幫助搞一個新的陸軍導彈發展團隊,即使布勞恩團隊從陸軍轉入國家航空航天局以後,也還是要繼續完成“潘興”導彈係統的研製任務。

格倫南得到一個綜合性的航天火箭研製團隊和亨茨維爾的大量設備以後,決定改造他自己的華盛頓總部的結構,以適應整個國家航空航天局大大擴大了的任務,同時也是為了解決各研究中心在研製新的大型火箭過程中產生的許多管理問題。

布勞恩團隊和國家航空航天局密切結合在一起,給雙方都帶來好處。布勞恩說,他對這一次轉讓“完全滿意”。1960年2月8日,他還督促國會盡快批準總統的行動。

布勞恩誇獎國家航空航天局一接收龐大的土星計劃,就立即作出“明確的決定”。他說,在“土星號”上麵各級的問題上,他的團隊和航天局很快達成了“一致的決議”。

1960年3月15日,總統關於把陸軍彈道導彈局發展管理處轉讓給國家航空航天局的命令生效。國家航空航天局新的運載火箭係統的全部技術和管理任務全部分配給了亨茨維爾中心。

這些係統是“阿特拉斯—阿吉納”、“雷神—阿吉納”和“阿特拉斯—半人馬座”,當時進展都不大。此外,亨茨維爾當然還要繼續負責它自己的新式大型運載火箭“土星號”。

“土星號”火箭的第一級在亨茨維爾作為一項內部發展計劃正在穩步進行之中,上麵各級已經由工業界承包。完整、綜合、多級的土星係統的技術指導任務也已經交托給布勞恩的團隊,這項任務幾乎比所有其他任務都要艱巨。

布勞恩作為新的國家航空航天局亨茨維爾中心的主任,必須在兩個方向上發展他的機構。第一,他必須對行政和技術支持的各環節做全麵補充,從人事部門到發動機的集中控製,這些工作過去一直是由陸軍負責的;第二,他必須加強那些負責處理與工業界的合同問題的機構。

他手下的人對這方麵的工作並不生疏,因為即使在過去,他們也常常盡可能多地向工業界購買火箭元件,如火箭發動機、遙測發射機和無數其他項目。但是將來在亨茨維爾,同內部工作比較起來,外部工作將會比過去更加受到注重。

就在把亨茨維爾機構轉讓給國家航空航天局的命令生效時,格倫南宣布,這一新的中心改名為喬治·馬歇爾航天中心,以紀念這位偉大的將軍、國務卿和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這位將軍曾以提出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美國對被戰爭破壞的西歐各國進行經濟援助,協助重建的“馬歇爾計劃”而聞名世界。

研製成功“土星號”

1959年末,因為大選之年臨近,公眾對蘇聯不斷取得的空間成就和所謂“導彈差距”越來越擔心,那時候有關部門對土星計劃的態度也開始發生轉變。

1960年7月1日預算局為土星計劃撥款14億美元。國家航空航天局局長格倫南博士說服總統又為土星預算追加1億美元,布勞恩非常興奮,他表示,這一下真的“可以大幹一場了”。

布勞恩團隊第一次有了足夠的錢來從事一項像樣的航天計劃。按照進度要求,第一枚“土星號”火箭要在1961年底上天,至1964年初總共要造出10枚。

當時,蘇聯成功發射的深空探測器重量超過一噸,而美國的“先驅者4號”衛星卻小得可以裝在一隻箱子裏。因此,“土星號”也是美國進行有意義的載人航天飛行的主要希望。

布勞恩團隊為了縮短產生大型火箭助推器的時間,提出了發動機組的設想。其實這種設想並不是什麼新東西。當製造一台更大的船用發動機或飛機發動機不可能或不可取時,就使用不止一台發動機來獲得更大的動力。布勞恩隻不過是把這個原則應用到火箭技術上罷了。把一組現有的可靠火箭發動機放在必需的推進劑箱下麵,就可以在最短時間內產生強有力的火箭助推器,這似乎是合乎邏輯的。

但是土星計劃不僅僅是權宜措施。因為它將要完成的任務範圍很廣泛,甚至在一兩台發動機發生故障的情況下還要繼續飛行,所以發動機組的設想將大大提高載人宇宙飛行的安全和可靠程度。多發動機的船隻和飛機,其可靠性必然大大提高,這是大家公認的。

“土星號”火箭這一空間龐然大物,身世可以一直追溯至它的祖先——赫赫有名的V-2。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8台H-1發動機隻不過是把布勞恩及其德國同事在佩內明德研製出來的發動機加以重新裝配、大大加大功率、大大簡化和大大改進而已。

美國頭一批改進型的V-2發動機用在北美航空公司的“納瓦霍l號”導彈和布勞恩的“紅石”火箭上。它仍然具有V-2發動機的一切主要特點,如渦輪驅動的燃料和液氧泵、過氧化氫渦輪傳動裝置、用75%的酒精作為燃料以及複壁燃燒室等。甚至連平頂噴射頭也是根據在佩內明德廣泛試驗過的一個模型仿造的。

經過將近8年係統的艱苦努力,洛克達因發動機有了許多重大改進。用煤油代替酒精,增加了燃燒室的壓力,推進劑效率也增加25%左右。這一係列改進的結果,產生了為“丘比特”、雷神和阿特拉斯提供動力的洛克達因S-3發動機。

在國家航空航天局新的上司領導下,布勞恩火箭團隊負責管理所有的大型空間運載工具計劃,甚至連軍方都不準使用。

他的未來計劃處變得十分繁忙,要進行一係列的調查,研究如何把新的68萬千克推力的洛克達因F-1火箭發動機集成一束,為一台新的龐大無比的超級助推器提供動力;如何把這種助推器的設想和國家航空航天局與原子能委員會旨在把該火箭發動機用於上升到超級助推器級或深空推進係統的聯合計劃結合起來。

布勞恩團隊轉讓給國家航空航天局這件事,有一個重要方麵當然是布勞恩非常喜歡的。在他的一生中,無論是在德國還是在美國,他最心愛的計劃,不管是研究軍用火箭或空間探測器,都隻能跟隨在負責提供經費的某種重點軍事計劃之後進行。甚至使他名聞世界的“探險者號”,也是靠匆忙把一些軍用火箭集中起來才送入軌道的。

現在,國家航空航天局發展大型“土星號”航天火箭是由國會撥款的。大家都明確,“土星號”的主要使命是為探測性目的提供空間運輸。如果將來“土星號”應用到軍事上去,那將僅僅是一種副產品。

有了“土星號”這樣巨大的運載火箭,可能還會有核動力用來進行深層空間飛行,布勞恩對月球,甚至對火星進行載人探險的幻想將有可能實現了。

但是有兩件事令人擔心。一項和平的空間探測科學計劃,在一年左右時間內開支可能突破每年10億美元,美國公眾會繼續支持這樣的計劃嗎?

國家航空航天局的一位高級官員嘲弄地說:“我們的任務是趕上蘇聯。但是如果我們真的取得成功,那是上帝的幫助。”每一個納稅人都有要求得到保護和安全的基本願望,如果你喜歡的話,也可以說是恐懼心理,因此,國防預算得到了廣泛的支持。

但是,蘇聯的空間成就引起的舉國難堪局麵消除之後,單純出於科學好奇心,國家航空航天局的預算能得到充分的廣泛支持嗎?通信衛星之類的東西會有充分的商業價值嗎?或者說,巨大的人道主義好處就能保證物力源源而來,維持連續不斷的空間計劃嗎?

熱心青年科技教育

從20世紀50年代初開始,由於布勞恩在《柯裏爾》雜誌上發表了火箭和宇宙探索方麵的文章,並由沃爾特·狄斯奈拍攝了紀錄片,布勞恩辦公室每天都能收到火箭愛好者的大量信件。

“探險者號”發射以後,這種信件的數量猛增,閱讀和回複這些信件成了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

有很多信是青年人寄來的,詢問怎樣才能成為火箭專家,怎樣開始從事空間工作。布勞恩意識到,這些火箭迷當中也許就會有未來一代的工程師和科學家,他們肩負著推動美國進一步征服宇宙的重任。

布勞恩的工作負擔非常重,平常空餘的時間很少,對這些來信隻能作禮節性的回複,並建議這些青年火箭愛好者集中精力學習數學、物理、化學等基礎課程,為以後從事火箭和航天工程做好準備。

但是,這些年輕人的要求不止於此。他們中越來越多的人已經開始在地下室裏造起自己的火箭來了,這些勇於探索的青年常常因為火箭意外爆炸而遭殃。報紙上經常刊登有人被炸死、被炸掉手或手指的令人傷心的消息。

這些消息使布勞恩感到惋惜和不安,後來他在給火箭愛好者們回信的同時,開始考慮一種不僅能挽救處於危險境地的青年火箭愛好者,而且能幫助他們將來成為名副其實的火箭工程師的全國性計劃。

1956年的秋天,一個非常特別的火箭業餘愛好者觸發了布勞恩的思想火花,使他花了相當多時間,為全國的青年認真地製訂了一個火箭計劃。

一天早上,報紙的頭條新聞報道,在北卡羅來納州的夏洛特市,一個名叫詹姆斯·布萊克蒙的16歲少年,要在離家不遠一片空地上,把他在地下室裏造出來的液體燃料火箭發射到空中。而聯邦航空署認為,這樣做會對當地上空的空中航行造成危險,所以裁決不允許他發射。但布萊克蒙拒不遵守,依然準備讓他那枚18米長的汽油火箭上天,因此即將遭到嚴重的處罰。

那天早上,布勞恩開著車來到了雷德斯通兵工廠,遇到一些陸軍的對外聯絡員,他和他們談起了關於布萊克蒙的報道。最後決定,由陸軍出麵邀請布萊克蒙到雷德斯通來參觀,並讓工程師檢查一下他的火箭;而且還要很好地款待他,用直升機載他去兜風,讓他看雷德斯通兵工廠的車間,或許還能讓他親眼看一看“丘比特”發動機的試車台試驗。

從宣傳的角度看,陸軍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全國各種報紙都在頭版刊登了布萊克蒙在雷德斯通的照片。然而,正在早上吃著英國熱鬆餅、喝著滾燙咖啡的陸軍部長布魯克,看到報紙後卻大吃一驚,擔心受到鼓舞的火箭愛好者會紛紛效仿。

後來,雷德斯通方麵證實,因為布萊克蒙那枚火箭的設計不完善,意味著火箭可能會爆炸,因此他們拒絕了布萊克蒙試驗發射他的火箭。這時,陸軍部長、聯邦航空署和其他官員才又恢複了平靜。

但是,布勞恩不會忘記布萊克蒙和像他一樣的火箭愛好者。作為美國火箭協會會員資格審查委員會主席,他經常考慮如何幫助他們。

1959年11月16日,在華盛頓召開的美國火箭協會會議上,布勞恩決定繼續為這些青年以及他們的實際火箭技術訓練大聲疾呼。他在會上提出了一個很全麵的計劃。

這是一個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計劃,包括設立教育委員會的建議。在全國範圍內散發強調航天學重要性的材料,使青年了解基礎科學的重要性和自由試驗的危險性。計劃還建議,全國火箭協會應該提倡,由擁有經過批準的設備的政府機構和私人機構與合格人員,共同負責火箭設備的裝藥和試驗。計劃接著建議,應該鼓勵教師成為候補會員。美國火箭協會應該幫助這些教師,使他們能對“單幹”的業餘愛好者作必要的解答。

計劃詳盡闡述了美國火箭協會應該如何尋求與其他組織合作,如衛生、教育和福利部,全國自然科學教師協會,童子軍和其他組織。準備建立發行小冊子、電影和其他材料的圖書館。還將著手製訂一個對外聯絡計劃,重點在於普及航空航天工業對外聯絡部門及其人員的專業知識。

布勞恩說,他相信,美國童子軍是一個具有與青年打交道所需要的組織和經驗的團體。因此,他建議與美國童子軍共同執行一項試驗性計劃,至少在局部地區搞一年。這樣一項試驗性計劃應當包括俱樂部計劃、航天學獎章以及類似於現在的航海童子軍和航空童子軍的空間探測童子軍。

技術指導和幫助將由美國火箭協會提供,組織工作將由美國童子軍負責。如果這項試驗性計劃證明是成功的,就可以發展為全國性的計劃,其他得到承認的組織如有興趣也可以參加。布勞恩熱切地指出,童子軍對這樣一項試驗性計劃有興趣,他們表示如果美國火箭協會願意提供必要的幫助,他們願意幹。

布勞恩的建議一在美國火箭協會會議上提出,便引起了熱烈的討論,協會理事會承諾要對這件事情進行調研。但是幾個月後,理事會宣布其決定時,布勞恩非常失望,協會被要求隻實施理論教育方麵的計劃。

很顯然,布勞恩對這一結果並不滿意。他感到,美國火箭協會的其他理事一定會認為他是支持在地下室裏任意進行試驗的,而事實決非如此。他想做的隻是使普遍存在的“地下”活動得到專門的管理,從而使年輕缺乏經驗的火箭愛好者們的試驗活動更加安全。

成千上萬年輕人極為強烈的求知欲,始終讓布勞恩對他們保持極大的關注。

“青少年如饑似渴地追求知識,對那些能滿足這種追求的人應該是一種鼓舞,對那些應該提供教育手段的人應該是一種挑戰。當一個孩子追求真理時,我們應該幫助他找到真理。”布勞恩說。

實際上,航天時代的到來,尤其是蘇聯的人造衛星飛向太空,在這些方麵針對美國教育製度的批評接連不斷。當人們拿蘇聯的技術和美國的技術進行比較時,這種批評就爆發出來,形成了巨大的浪潮。

“有人叫喊,這是‘美國牌’的教育製度,為遭到最尖銳抨擊的教育方針辯護,”布勞恩有一次說道,“其理由是其他地方,如蘇聯那樣的學校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應該有理智。教育的任務就是使這些青少年適應5年、10年、15年以後的社會。教育必須與未來息息相關,學校應該認真考慮,需要做些什麼才能使他們適應這種未來的社會呢?”

布勞恩認為,近來在空中、空間或海底所表現出來的技術,隻不過是眾多成就中比較突出的方麵,麵對國外雄心勃勃的競爭,對這些新的學科、新的知識的學習迫在眉睫。

布勞恩指出,雖然許多城市、某些州和聯邦政府,都已經著手推進科學知識方麵的教育,這意味著更多地提供實驗室一類的設施,建設新學校,增加教師薪水,提供研究生學習機會,以提高教學質量,這一切都是有益的,但是不應局限在狹小地區範圍內,也不能把它看成權宜之計。隻在幾個主要的城市開設計劃周密的課程,而在其他地方幾乎不去提高教育質量,這樣做,無數兒童也還是得不到良好的教育。

“我是在歐洲的學校裏受的教育。在那裏,對一門學科的實際知識和正確運用這種知識的能力,幾乎是衡量進步的唯一標準。這種做法也許是過時的,但是我相信它在航天時代仍然是必不可少的,正如它在帆船時代和蒸汽時代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樣。”他說。

“許多學校過分注重學生的個人表現、待人接物、同學關係,似乎和這個時代有點格格不入。我們不應當忘記,專心致誌的人,很少注意或者完全不注意社交的人,往往是有偉大發現的人,而人類的進步在很大程度上有賴於這種發現。”

布勞恩覺得,現在的學校在鼓勵進行深入細致的研究方麵,或在提供有助於專心致誌刻苦攻讀的學校環境方麵做得太少。相反地,在學生麵前,有那麼多富有誘惑力的東西以課外活動的形式出現,以致學生荒廢學業。事實上,大夥兒幹什麼,某一個個別的學生也就得幹什麼,無論什麼時候都得這樣。要不然,他就有被大家唾棄的危險。

“我不禁懷疑,如果我們的學校培養學生所花費的金錢、精力和培養運動員差不多,會得到什麼結果?總而言之,我們把重點放在哪裏?我們製訂教育計劃過多地注重整體,而注重個人的需要不夠,我認為這種論點是有充分的證據的。也許我們是把通用汽車公司的裝配線技術移植到教育領域裏來了,但是因為教育完全是和人打交道,不是工程性的生產,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大多數問題,規模大了就有一個財政問題,教育也是如此。如果我們能花幾十億聯邦撥款修建新公路,花更多億扶助農業,那麼我認為我們也有力量花更多的錢來培養美國青年的頭腦。”

布勞恩對比較年輕的大學畢業生的評價是,他們多數人在自己的專門學科領域中的確學得不錯,但是往往不具備相關學科領域的知識廣度,而這恰恰是他們在解決若幹學科體係密切相關的問題時所必須掌握的。

始終關心著教育領域的布勞恩,提出了許多改進辦法。例如,重新製訂基本教育課程,以適應將來的要求;挑選出盡可能年輕的,有可能對航天時代的進一步發展作出貢獻的未來科學家、數學家和工程師;對刻板的公立學校提供必要的設備和有益的指導;把教育重點集中在具有長遠重要性的領域;父母必須擔負起應當承擔的責任,使教師不必操心學生的待人接物等問題;滿足青年對影響他們未來生活的未知事物的知識探求等。

不久,火箭權威布勞恩成了全國最受歡迎的“畢業典禮演講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