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貢獻(2 / 3)

他說:“培養了獨立思考能力,不但能保證我們在校學習好,而且能保證我們將來能夠不斷地提高。青年們一定要學會自學,重視自學能力的培養,還要重視獨立思考能力的培養,才能保證學習好。學習中遇到有些看法不一致的問題必須獨立思考,進行分析,還要親自調查研究,才能得到正確的結論。”

隨後,他舉了一個例子說明:蜂房的六麵體構造中,除了底麵外,其他五麵都是正六邊形結構,而底部則是菱形結構。關於菱形夾角度數的計算,他對書本上的敘述有懷疑。為了搞清楚這個問題,他除了親自計算、實地測量外,還特地到北京植物園去請教了養蜂專家,才弄清過去書本上對菱形夾角度數的敘述是由於對數表上印錯了一個數字而造成的錯誤。

這個例子是他通過調查研究、思考分析,終於糾正了錯誤的親身經曆。他以身言教,使教師們深受感動,決心在教學中堅持嚴謹的教風,要重視對學生自學能力和獨立思考能力的培養。

在座談中,華羅庚還強調,對中學生來講,一定要練好基本功,才能打好數學基礎。基本功一定要練得很紮實、很熟練。熟了才能有所發明、有所創造。會背不一定就熟。

熟,就是要掌握基本精神、基本原理,能夠靈活運用。隻有苦練、練熟,做到熟能生巧,才能獲得技巧。在獲得技巧後還必須經常溫習,做到“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才能打好基礎。在練基本功時切忌“好高騖遠”,必須循序漸進,一步一個腳印地前進。

華羅庚的諄諄教導使全校廣大師生深受教育,深受鼓舞,使得該校在“三個麵向”和全麵發展方針的指引下,培養出一批優秀的人才。

華羅庚不僅對青年一代的成長關懷備至,對他的恩師也是尊崇有加。華羅庚從一個頑童到一個大數學家,他的成績與王維克老師是分不開的。

華羅庚去清華大學後,不到8年就當上了教授,成了名人。但他一直未忘王維克老師對他的關懷和栽培。他不僅時有書信向老師問候,而且幾次回金壇都去登門拜望老師。

由於戰爭的關係,他們師生在新中國成立前後曾一度失去聯係。1950年,華羅庚在北京突然收到王維克老師的一封信,得悉老師閑居在家,渴望能以有生之年報效國家,並有部分不用藏書想出售。

華羅庚立即為老師奔波聯係。在他的引薦下,很快商務印書館聘請王維克擔任編審員,使這位著名翻譯家、教育家得以為新中國貢獻力量。

王維克到北京後,華羅庚在百忙中多次擠時間去住所看望他,並用專車把老師接到家裏設宴款待。師生在歡笑中談論往事,傾訴衷腸。

可惜相聚不長,1952年4月王維克不幸患胃癌逝世於金壇。華羅庚得知這個消息後,十分悲痛,但因為工作無法脫身,隻好一麵寫信給師母陳淑表示哀悼,一麵托內弟代他到靈前吊唁。此後,他便如親人一樣關心著陳師母及其子女。

1961年底,華羅庚自新中國成立後第一次回故鄉金壇。他在母校金壇中學作了“天才在於勤奮,知識在於積累”的著名講演。在講演中,他曾數次提到已故王維克老師平時對他的教誨與勉勵。

這一次,由於逗留時間短,活動安排緊,來不及去看望師母,心裏很不安,臨行隻好請人送去一封親筆信表示歉意。

1963年10月,華羅庚第二次重返故鄉。當時,他以全國人大常委會代表的身份視察江蘇,為了拜望陳淑師母他特意繞道金壇。

那天上午,他由當時的縣委書記等陪同,徒步來到陳師母家。華羅庚在師母家堂前高掛的翁同龢所寫“排列書史,不類時倫”的對聯處悵望許久,才默默離去。

陳師母感到了其真情實意,第二天午後,便和次子福洪帶了幾十個雞蛋,去縣委招待所看望華羅庚。陳師母和華羅庚足足暢談了一個多小時。

但他雞蛋一個也不肯收,隻肯收下陳師母買給他孩子的兩條小手帕作為留念。臨別前,華羅庚還把北京帶來的一隻板鴨、一包紅棗和一雙尼龍襪贈送給師母。

1980年,華羅庚到江蘇推廣“優選法”與“統籌法”再次回到金壇故鄉。當記者問及他此行主要有哪些活動時,他直率而爽朗地笑著回答:“我這次回金壇,第一件事是看望我的師母陳淑;第二件事是去母校金壇中學看看。”

這次他一到金壇,就請陳師母到招待所,一見麵就用地道的家鄉話親切地喊著:“師母好,淑老師好!”

然後華羅庚又親熱地扶師母坐下。當陳師母把一本簽上自己名字、重新出版的王維克老師的譯著但丁的《神曲》贈給他時,華羅庚緊緊地握住師母的手,十分動情地說:“謝謝!謝謝!這是老師的心血啊!”

華羅庚翻開《神曲》一頁讀道:“從我這裏走進苦惱之城,從我這裏走進罪惡之淵,從我這裏走進幽靈隊裏。正義感動了我的創世主:我是神權、神智、神愛的作品。”

華羅庚讀著這部傳世的翻譯作品,心裏感歎道:“這是我恩師的心血呀!”

睹物思人,他仿佛回到了那遙遠的20世紀20年代和30年代,一位才華橫溢的青年用他滿腔的熱忱回到家鄉興辦教育,他把對舊教育的悲憤化作耕耘的力量,兢兢業業地培養家鄉的子弟,華羅庚就成了他惠澤的受益者。華羅庚沉浸在無盡的思緒之中。

陳淑師母對華羅庚如此深情地關心她一家很有感觸。

1983年,電視劇《華羅庚》播映後,她對來訪的記者講過這樣一些話:“華先生成了名人,始終沒有忘記我們,維克和華羅庚的師生情誼是很深的。危難時的相助,是雪中送炭,不是錦上添花。”

華羅庚從一棵無名小草到日後長成參天大樹,正是依賴了黨和人民的雨露滋潤和許多像王維克這樣的老師的春暉光照。華羅庚長成參天大樹後,他開始了重複老一輩的腳步,以滿腔的熱血照耀著下一代的成長。

為國爭光添彩

1978年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作出了實行改革開放的重大決策。中國,當它的大門慢慢向世界啟開時,歐洲各國懷著好奇的心情開始向中國伸出友情之手。

按照慣例,各國政治往來的先鋒是科學,華羅庚作為一名享譽國內外的科學家受到了英國、荷蘭、聯邦德國和法國的邀請,前去進行學術交流。

1979年5月,華羅庚離開北京,開始了曆時7個多月的歐洲訪問,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華羅庚第一次去西歐講學。

妻子吳筱元不無擔心地對華羅庚說:“10年了,你連圖書館都沒去過,還能比得過人家嗎?”

華羅庚笑著說:“別擔心,咱們家書房的那堆寶貝,不比圖書館的差。”

聽了這話,吳筱元那顆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

其實華羅庚的心情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輕鬆,因為他知道這次的出訪與以前大不一樣,以前是好是壞是他個人的行為,可這次卻代表了一個國家。如果稍有不慎,自己的聲望受損是小,國家的聲望受辱就太嚴重了。

華羅庚懷著這種忐忑的心情和他的隨行人員首先來到了英國,他們的第一站是伯明翰大學。

因為這裏是第一站,所以大家對講演的內容進行了認真的討論。

有的人說:“華老,為了把第一炮打響,我認為講數論比較合適,因為在國外提起數論就會想起您。”

其餘的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對,華老,我們也認為講數論比較合適。”

華羅庚聽完大家的意見後,緩緩地說:“我想把講演的內容定為應用數學,講統籌法,講優選法。”

大家聽了,不解地問:“為什麼啊?”

“因為在這20年裏,我接觸最多的是它,花費心血最多的也是它,而且我認為它的實用性要比理論數學大得多,這應用數學不僅是數學界的數學,而且是百萬人的數學。”

聽了華羅庚的解釋,大家一致轉變態度,認為講應用數學涉及麵大,影響範圍廣,更有利於對國家的宣導。

幾天以後,華羅庚在伯明翰大學的禮堂,開始了他訪歐的第一次講演。

華羅庚站在講台上,望著下麵黑壓壓的人群,說道:“今天我講演的題目為《為百萬人的數學》。”

“為百萬人的數學,這是什麼啊?”

“為百萬人?這口氣也太大了吧!”

“怎麼不是數論啊?這個華羅庚最擅長的不是數論嗎?”

台下的人聽到講演的題目後議論紛紛。

華羅庚繼續說道:“為百萬人的數學即為應用數學,在中國應用最廣泛的是統籌法和優選法……

說我到車間去講優選法要求聽講的工人都要學過微積分,這是不可能的。那麼我是怎麼在中國普及優選法的呢?首先我先讓大家記住一個數——0618。”

說到這裏,華羅庚拿起了一張紙條和一支煙,他接著說道:

“這張紙條和這支煙就是我的教具,假定紙條就代表某一因素的範圍。第一個試驗點在什麼地方作呢?在全長的0618處作。”

此時華羅庚點燃了煙,用煙頭在紙條的0618處燒了一個洞。

“第二個試驗點又在什麼地方作呢?在紙上第一個試驗點的對稱點上作,在我這裏就很簡單地找到了。把紙對折起來,順著第一個試驗點所燒的洞燒過去,第二個試驗點就得到了。這時,可將兩個試驗點所得到的結果對比一下,看哪個試驗點作出的效果好?如果第一點比第二點好,那麼就把第二點以下撕掉;如果第二點比第一點好,第一點以上已經被撕掉了,下一個試驗在什麼地點作呢?仍然是把剩餘的紙條對折一下,順著剩下的試驗點所燒的洞燒過去,就得到了第三個試驗點。然後再作比較,留下好的,撕去壞的。以後怎麼作,不用我講了吧!”

台下的人發出一片會意的笑聲。

華羅庚接著說:“中國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那麼普通的工人、農民,根據我所講的,將優選法編成了容易記憶的順口溜:分析因素抓關鍵,確定範圍用優選。先找0618,對折便得第二點。兩次實驗來比較,去掉不利那一邊。如此反複做下去,很快便得最優點。”

華羅庚深入淺出,把十幾年來統籌法和優選法推廣過程中所總結出來的經驗、體會以及在國內試驗時的實例結合起來講解,他講得十分生動,在場的聽眾傾倒了、入迷了。

這場講演在伯明翰大學引起了空前的轟動。倫敦數學會、劍橋大學、曼徹斯特大學等紛紛邀請這位數論學家前去講應用數學。

一位應用數學的副教授感慨地說:“誰能相信,一個理論數學家能在應用數學上舍得花這麼多的時間並且取得這樣大的成就!”

倫敦數學會秘書長辛麥斯特博士聽完報告說:“我個人認為,您的經驗除了中國外,對其他許多國家的情況也是完全適用的。我隻能期望,數學界能把您的榜樣銘記在心裏,而去作出實實在在的成績來。”

華羅庚是5月份到的英國,6月份英國的學校開始放暑假了。華羅庚趁此機會,整理整理淩亂的資料和思緒,他列出了數值積分、混合型偏微分方程、哥德巴赫猜想、普及數學方法的經驗等十幾個方麵的數學課題。

6月13日,對於華羅庚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在這一天,一個佳音從北京飛越大洋傳到了華羅庚的耳畔——中共中央已經批準他入黨了。

50年來的願望,終於實現了!華羅庚的心情無比激動。他曾於1963年、1964年和1967年多次遞交了入黨申請書,這次出國前他又向黨提出了入黨申請,在這份申請書的末尾他寫道:“雖然現在蒲柳先衰,心顫、眼花、手抖、頭發白,但決心下定,活一天就為黨工作一天,活一小時就為黨工作一小時,對黨、對人民、對祖國起些微薄的作用。”

沒想到在異國他鄉能收到這個喜訊,華羅庚的喜悅之情外人無法用語言表達得清楚。他在《五十年來的願望,三萬裏外的佳音》中用這樣的言語,表達了自己當時的感受:

這個喜訊給我力量,深藏在我的心底,這力量支持著我到英、法、荷、德四國講學。如果這次講學任務能完成得比較好,這是和這喜訊分不開的。就是這一喜訊,使我以艱難的步履,得以走完這段路程。

因為這不僅是我個人的榮辱、國民的榮辱,而且是黨的榮辱,我講得不好,工作得不好,就對不起黨對我的期望。盡管關節經常疼痛,但一想起這是為黨爭光,就講得起勁多了!這些我在講前反複思考幾遍,使我那顆愛國的心上又樹起了為黨爭光的奮鬥目標。

華羅庚在這段時間裏除了整理資料外,還參加了一個場麵熱鬧的歡送會,歡送一位英國學者前往美國定居,進行學術研究。

在輕鬆的氣氛中,一位風度翩翩的女學者走到華羅庚麵前,敬酒攀談。她忽然揚聲問道:“華教授,您不為自己回國感到後悔嗎?”

麵對這位女學者不友好的提問,華羅庚堅定而又禮貌地回答說:“不!我一點也不後悔,我回國,是要用自己的力量,為祖國做些事情,並不是為了舒服,活著不是為了個人,而是為了祖國。”

鏗鏘有力的回答,擲地有聲,愛國的摯情,溢於言表。

那名女學者的臉刷地紅了,她灰溜溜地擠進人群,消失了。而在場的人都對華羅庚的回答給予了熱烈的掌聲。

很快暑期結束了,華羅庚等人又開始了新的征程。同行的人以為華羅庚還是以《為百萬人的數學》為題,繼續應用數學的講演,但是很快他們發現自己錯了,這次華羅庚的講演不再是自己定題目,而是改為讓各個學校自己在他所總結的那十幾個課題中任意選擇。

同行的人不無擔憂地說:“華老,這也太冒險了吧!畢竟咱們脫離世界已經有10年了。”

華羅庚沒有理會大家的擔心,反問道:“你們誰會下棋啊?”

大家困惑地看了看華羅庚,有的人接茬道:“我會。”

“那你喜歡和什麼樣的人下棋呢?是比你強的?還是不如你的?”

“當然是比我強的,隻有和比自己強的人下,才能把棋藝提高上去。”

“下棋和學術是一樣的,隻有不斷地學習別人的長處,自己才能有所進步。如果我們隻是講別人不專長的,把講學變成形式主義走過場,那我們此行會像過眼雲煙一樣,給別人留不下什麼印象,對自己也沒有什麼益處。”

大家想想覺得有道理,但還是有些擔心,問道:“華老,這些年您一直從事應用數學的研究,理論上的東西……”

華羅庚笑著說:“是不是怕我把理論都忘光了啊?”

“沒,沒,您千萬別誤會。”

“我雖然忙著四處宣傳‘雙法’,但是理論一直也沒有丟,而且對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進行了深入的研究,還頗有心得呢。”

“原來,華老您早有準備啊!”

“那不是準備,而是應該做的。我認為學習是一個持之以恒的過程,不能因為環境的變化而有所改變。”

在場的人點點頭,都被眼前這位“弄斧必到班門”的老人所折服。

華羅庚的講題可以任邀請他的大學選擇,多數大學都選擇了自己的學校擅長的講題。開始的時候有的人抱著看笑話的心理,期待在講演中看到華羅庚出醜,故意拿一些刁鑽古怪的問題和他討論。

每當這個時候,華羅庚都會很認真地對待,竭盡所能地回答提出的問題,不明白的時候謙虛地去詢問答案。這樣做的結果,不僅沒人笑話華羅庚,反而深深地敬佩他的認真和好學。

漸漸地大家對待華羅庚的講演都抱著一種求知的態度,再也沒人進行刁難了。

隨著他知識體係的完備,每一次的講演都成為一個較大範圍的國際學術會議,許多國家的學者紛紛趕到華羅庚作報告的地方。

有一天,一位從曼徹斯特趕過來的數學家對華羅庚說:“20年前,我選擇了數學,是因為從您的自學經曆中得到鼓舞,而現在我能幸運地見到您,聆聽您的講演,我感到非常激動!”

一位年輕的學者無比感慨地說:“當初從老師那裏聽說您的名字和您非同尋常的人生經曆,就萌生了和您結識的想法,但是那時認為隻能把您和那些先後去世的老一輩數學家們排列在一起的,放在心中。沒想到,像您這樣的一位知名的學者竟會突然出現在英國,出現在我們中間。您是一個偉大的數學家,您的精神和品格同您的學識一樣銘記在我們心間。”

那些在國外的華人們看到華羅庚,更是興奮,他們激動地說:“在國外我們始終是低人一等的,你的到來為我們中國人爭了光,是我們中華民族的驕傲。現在我們也能挺直腰板對那些外國人驕傲地說‘我是中國人了’。”

11月,華羅庚來到法國南錫大學,他是作為榮譽博士來參加授予榮譽博士學位的儀式的。華羅庚戴著博士帽,穿著紅黑相間禮服,向坡形的講堂上望去,隻見那裏站滿了身穿博士袍的學者,其中有幾個看上去已經80多歲了。

一會兒,主席宣布儀式正式開始。首先他向各位院士介紹了華羅庚在數學上所取得的成就。會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接下來,南錫大學的校長為華羅庚披上綬帶,頒發了博士學位證書和勳章,樂隊奏響了雄壯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

華羅庚跟隨著節奏,輕聲地哼唱起國歌,他的雙眼凝視著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再也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他的心中默念:“祖國啊,榮譽屬於您,祖國啊,這異國他鄉奏起的國歌再一次說明了您的偉大,我將永遠做您忠實的兒子!”

儀式完畢後,有一位西方新聞記者問華羅庚:“聽說您年輕的時候曾在美國任教,那時年薪已達到2萬美元,而且汽車洋房樣樣都有,並且還為您專門配備了助手。”

“對,當時在美國的情景確實像你說的那樣。”

“那您為什麼要放棄那麼優越的條件,而堅決回國呢?”

“哪個兒子不想媽啊!”華羅庚幽默地回答。

“回到自己的祖國我有什麼後悔的呢?中國有句老話‘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我又怎麼能夠嫌棄那生我養我的祖國呢?對一個有理想的人來說,生活環境的變化是膚淺的東西,而實現自己的價值才是深層次的,誰有理由不熱愛自己的祖國呢?熱愛自己的祖國是一個永恒的真理。”

在場的人士聽了,都十分敬佩地點了點頭。

那位新聞記者豎起大拇指,非常激動地說:“您是我見到的人中最優秀的!”

華羅庚沒有辜負祖國對他的期望,在這曆時9個月的歐洲之行中,他為新中國爭得了榮譽,爭得了驕傲。外國人看到華羅庚,聽到他的名字會說:“華羅庚真棒,中國真棒!”

華羅庚對此次歐洲之行也是感慨頗多,他賦詩道:

杜甫有詩《古柏行》,他為大樹鳴不平。

我今為之轉一語,此樹幸得到門庭。

苗長易遭牛羊踐,材成難免斧鋸侵。

怎得參天二千尺,端賴丞相遺愛深。

樹大難用似不妥,大可分小諸器成。

小材充大傾樓宇,大則誤國小誤身。

為人休輕做小事,小善原是大善根。

自負樹大不小就,浮薄輕誇負此身。

擔負新的重任

到了20世紀80年代,“雙法”的重點從用於基層的管理和技術方麵,轉移到了用於規劃和為大型企業重大管理決策提供論證方案方麵。

有這樣的一個轉變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那時國家開了一個關於長遠規劃會議,在這次會議上,鄧小平提出,要克服過去不講究經濟效益的老毛病,要找出最優方案,各個部門都要實行優選法。

為了響應黨中央的號召,許多的省市和部門都找到了華羅庚。

一天,華羅庚收到了煤炭部部長的來信,信上的大意是:現在,我們國家的能源緊張,所以對資金的利用要非常謹慎。就煤礦而言,資金是投在山西還是投在河南,還是投在貴州,各個地方都有可行性報告,但是到底投在哪兒最好,就變成一個很突出的問題。根據這種情況,希望華羅庚能夠對煤炭基地的開發規劃進行研究。

接到信後,華羅庚組織中國科協、中國科學院、國家計委、國家經委、電力部、鐵道部、交通部、郵電部的專家進行了討論,隨後又以中國優選法統籌法與經濟數學研究會為課題組長單位,組織煤炭、電機、鐵道、航海、通信、能源等學會的20多位專家成立谘詢專家組,赴兩淮進行考察。

1982年夏,安徽兩淮百裏煤田驕陽似火,酷暑難當。華羅庚冒著近40度的高溫,拄著根拐杖,頭戴柳條帽,身穿礦工服,一瘸一拐地下到了礦井裏,同工人、技術人員攀談、了解情況。

到了星期天,大家都休息了,華羅庚卻躲進了小屋,對這幾天的了解情況進行彙總、分析。他常常從清晨5時多開始工作,一直至夜裏23時。

對他這種拚命三郎的精神,大家看了是既敬佩又心疼,同行的專家對他說:“華老,您能不能每天少工作一個小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大家還希望多和您工作幾年呢。”

看著大家那關切的目光,華羅庚笑著說:“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所以才想多擠出點時間,否則留下太多的事情給別人做,我於心不忍啊。”

這是一種多麼崇高的境界啊,大家聽了都默默無語。隻是自此後,主動加班的人越來越多。

經過兩個月的奮戰,華羅庚他們用“雙法”論證和規劃了兩淮煤炭基地15年開發規模、建井順序及外部配套工程的方案。

7月份,煤炭部組織專家在北京召開了對論證報告的驗收會。在這次驗收會上,專家組提出的兩淮煤炭開發方案論證報告,獲得了高度的評價。

煤炭部部長對華羅庚說:“你領導的專家組和我們結下了不解之緣,10個煤炭基地的長遠規劃工作都希望你們參加谘詢論證。”

這是對華羅庚領導的專家組的最直接的認可。本來此時華羅庚能夠稍事休息,但是在8月份,他又不顧眾人勸阻,再下淮南,到生產的第一線去辦“坑口學習班”,幫助兩淮煤礦培訓人才。

此時的華羅庚畢竟年逾古稀,連續兩個月的艱苦的煤礦生活,已經快榨幹他的精力,此次又跑到第一線,他的身體明顯吃不消了。在一天夜裏,他的心肌梗塞病又發作了。

煤礦派出專車,連夜把華羅庚護送回北京醫院。

經過4個多小時的搶救,華羅庚終於暫時脫離了危險期,被送進了監護病房。

麵色蒼白的華羅庚靜靜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鼻孔裏插著氧氣管,手上紮著輸液針。床邊的心電監護儀,不時地發出報警的聲音,那是他的心髒不規則的跳動引起的。

華羅庚對一切好像一點都沒有察覺,他的腦子還在一刻不停地思考著進行中的工作。

這時,主治醫生悄悄走了進來,看了看監護儀的情況,又進行了一番診視以後,輕聲說道:“華老,上次您出院的時候,不是叮囑您不要這麼操勞嗎?您怎麼不聽話啊?”

華羅庚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這麼差,我們在一起的有100多人,他們都比我忙多了,日夜不停地工作。大家知道我身體不好,什麼都不讓我幹,沒想到我還是病了。是老的,不是累的……”

為了能夠讓華羅庚安心養病,醫院領導下達指令:禁止一切探訪。本來華羅庚打算等病情稍微穩定一點,就召集他的學生們來醫院,大家一起商討問題,但是醫院的這個命令,讓他的這個想法落空了。

華羅庚躺在病床上,不停地在想,“我能幹點什麼呢?既不違反醫院的規定,又不把這時間白白浪費了?”

突然一道靈光,在他的腦海中閃過,“對,我應該把數學手稿重新回憶記錄下來。”

其實這個想法早就有了,但是他一直躊躇不定:其一,時隔多年,不知道從哪裏回憶;其二,推廣“雙法”規模較大,費力較多,何況在推廣過程中又有各種阻力,必須邊排除幹擾,邊摸索前進;其三,蒲柳先衰,精力不濟,基礎科學是建房築塔的基礎,不可削弱,因而又得放上一些精力。因此對回憶和重寫不敢輕易從事。

現在躺在病床上無事可做,正好是把那本失去的手稿回憶出來的好時候。華羅庚想到這裏,便行動了起來。

幾個月過去了,在出院的時候,華羅庚已經尋回了失卻多年的把數學方法有效地用於計劃經濟理論的思想,而且還在病榻上為《數學方法與國民經濟》一書寫下了動人的序言。

其中寫道:

但總算基本上補了一些出來了,可能忘記的更多,但也還可能有在那時的水平上加上20年來摸索經驗的稍有提高處。但寫法不能再是通俗易懂的筆調,因為那將多花許多倍的精力,考慮到與生命搶時間,盡心盡力為祖國,我將我血薦軒轅,因此,推導不再是步步寫出,而是要求讀者有獨立推理能力。

總之,所寫出來的不能算是著作,而是一紮紮雜亂的草稿,但是能用現代計算工具,有現代計算機運用的人,完全可以看得懂用得上……

華羅庚的心血沒有白費,這個兩淮煤炭基地規劃方案結果是:建井周期可以縮短一年半至兩年;建設規模可以加大,至20世紀末每年可減少北煤南運3000萬噸,緩和津浦、京漢兩條鐵路運輸壓力。

十年後通過淮河、長江、大運河每年可以運煤1400萬噸,節約大量運費。利用淮河運輸不僅可以不占或少占農田,還可以挖航道造田,並為數十萬畝農田創造灌溉條件,為城市提供清水,改善自然環境,保持生態平衡。

此後不久,萬裏副總理專門接見了華羅庚,對他們的工作給了很大的鼓勵,並對今後的工作作了指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萬裏要求華羅庚積極主動參加國家的長遠規劃工作,組織專家參加這些工作;組織人研究國家的重大項目,特別是與國外合作的項目。

隨後他又提到了大慶的問題,說大慶在我們國家高產穩產已20年,能否繼續穩產和高產,如果要投資,到底是投在大慶,還是投在勝利油田,或者投在新疆等。

像這樣一些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的項目都交到了華羅庚手中,讓他幫助完成規劃。雖然這時的華羅庚已經滿頭白發,但是麵對黨的信任,他勇敢挑起了一個個重擔,而且都圓滿地完成了。

華羅庚將國民經濟中所用的數學方法歸納為36個字:

大統籌,廣優選,聯運輸,經統計,抓質量,理數據,

建係統,策發展,利工具,巧計算,重實踐,明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