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呢?小矮人想,王宮中的東西真是太奇怪了。他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除了怪物外,還有一些熟悉的東西在牆裏麵,那些屏風、壁爐、家具就跟房間中的一模一樣。屋子有什麼,牆上就有一個跟它完全一樣的副本。小矮人吃了一驚,心想:這難道跟回聲一樣,能夠造出一個極其真實的世界一模一樣的假世界嗎?難道它能把影子變得有聲音、有顏色嗎?
突然,他想起了一樣東西,他想牆裏怪物無論如何也不會擁著它的,於是,他得意洋洋地從懷中取出白薔薇,低頭吻了一下,然而他卻看見牆中的怪物奇跡般地也從懷中拿出一朵一模一樣的白薔薇花同樣吻了一下,那動作都完全一樣。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小矮人的心都涼了,他認出這就是他聽說過的隻有貴族們才擁有的穿衣鏡,而那個奇形怪狀的駝背彎腿的怪物就是他自己。他發出一聲絕望的狂叫,倒在地上嗚嗚地大哭起來。原來所有的人並不是因為他跳舞而開心,大家隻是在嘲笑他,拿他的醜陋開心而已,他還以為小公主喜歡自己,送自己那麼美麗的薔薇花。原來都隻不過是自己在這裏癡心妄想出來的,他撕碎了白薔薇,把花瓣向空中亂扔。他害怕再從牆上看到自己的樣子,他痛苦而恐懼地在地上爬著,他恨自己為什麼不呆在樹林裏,也恨父親為什麼不早點殺了他而讓他現在這樣丟醜,淚水從他的臉上流下來。他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一樣爬到角落的陰影中,痛苦地呻吟著。
正在這時,門開了。小公主帶著她的夥伴們從門口走了進來,他們驚奇地發現小矮人躲在屋裏,而且用手捂著臉在角落中縮成一團,那樣子極古怪,他們高興地大笑起來,圍在他四周指指點點地說笑。
“他在幹什麼?是在為我編排新的舞蹈嗎牽”小公主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可以立刻看到了,他真是太有趣了。”
聽到小公主的話,小矮人更加傷心了,他的喉嚨裏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手在身上亂抓了幾下,他的抽泣聲漸漸弱了下去,隨後他倒在地上,一點也不動了。
“快起來給我們表演呀!”小孩子們齊聲叫道,“再沒有比你跳舞更可笑的了,這可比猴子和蛇有趣多了。”
可是小矮人一聲也不回答。
沒有得到回應的小公主發怒了,她認為小矮人破壞了她的生日。她跺著腳,回頭大聲叫著叔父,她的叔父正在陽台上和禦前大臣一起讀著從墨西哥發來的緊急公文。她大聲地對她叔父說:“你得讓這個小矮人起來跳舞給我看,他竟然不肯聽我的話,躺在這裏一動不動。”
唐·彼德洛與禦前大臣相視一笑,從陽台上走進來,他俯下身去用自己的繡花手套輕輕打著小矮人的臉,說:“小怪物,你得趕緊起來跳舞了,小公主生氣了,你可吃罪不起喲!”
可是小矮人仍然一動也不動。
唐·彼德洛生氣了,回頭惡狠狠地說:“叫個掌鞭的人來打他一頓,他就蘇醒了。”禦前大臣急忙上前,他蹲在小矮人身旁,用手摸了摸小矮人的胸膛,翻了翻他的眼皮,他站起來對小公主深深鞠了一躬,說:“可愛的小公主,很遺憾,你的小矮人恐怕永遠也不能再為你跳舞了。”
“怎麼可能牽他上午還跳得很有意思,為什麼現在就不能再跳了呢?”小公主奇怪地問。
“因為他的心碎了,他已離開這個世界了。”禦前大臣答道。
“他為什麼要這樣著急地離開,不等我過完生日,為我跳最後一個舞蹈,一定是心硬把他拉走的,它太可惡了,以後凡是來陪我玩的人都要沒有心才行。”小公主說完,便氣呼呼地跑出了屋子。卷毛角魯蓋
王爾德
很久以前,一位美麗的王後,卻意外地生了一個醜陋無比的兒子,她苦惱極了,卻毫無辦法,這時來了個美麗的仙女,她告訴王後,這個小孩長大以後一定很聰明;她還說他會得到自己贈送給他的禮物,那就是他將來能夠把他的智慧分給他最愛的人。
那些話讓這位不幸的王後得到了一點安慰,因為自從她生下這麼難看的兒子後,便處於一種非常痛苦的境地中。
情形真像仙女所言,那個小孩自從會說話之後,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非常得體、討人喜歡。
由於這個孩子一生下來,頭頂便有一撮頭發突起得特別明顯,像一個雞冠,於是人們都叫他卷毛角魯蓋,魯蓋是他的姓。
七年以後,鄰國的王後生了個女兒,這女孩一生下來就美麗異常。王後對此非常高興。把她視為掌上明珠,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掉了;但是其他人卻為她擔心,惟恐過度的寵愛會把她慣壞。就在當天,那位卷毛角魯蓋出生那天去了魯蓋家的那位仙女來了,她的預言讓王後非常不高興,因為她告訴王後,雖然王後的第一個女兒非常漂亮,但她以後也會非常蠢笨。沒過多久,王後生下了第二個女兒,她感到非常痛苦,比聽了仙女的預言還厲害,因為這個小女兒一生下來便非常非常醜陋。“你不必擔心,王後。”仙女又來了,對王後說,“你的小女兒雖然長得很醜,但將來她會非常聰明,會消除人們對她的不美麗的印象。”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還不錯。”王後稍感安慰,但她又憂心忡忡地說,“但是大女兒既然那麼漂亮,你就不能讓她變得聰明一點嗎?”
“我不能那樣做,王後。”仙女微笑著回答,“因為我沒有那種權力,恕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但是我會送給她一份禮物,那就是她能把自己的美麗分給她所愛的人。”
情況真的像仙女所說,大公主雖越長越漂亮,可也越來越蠢笨,而二公主越來越聰惠。大公主跟別人說話時,不是常常不知道怎麼回答,就是盡說些傻話;她也實在是太笨了,叫她把四個瓷器放到架子上去,她總要打碎一半,甚至喝一杯水時也總要把一半潑到了身上。
雖然美麗的容顏吸引人,然而智慧更得人們的偏愛,這正是大公主與二公主的真實寫照。大公主雖然笨,但隨著圍在她身邊的人一天天少了,心裏也很難受,非常渴望用自己全部的美麗去換妹妹一半的智慧。而王後雖然很和藹,但免不了常埋怨大女兒的蠢笨,所以大公主越來越憂愁了。
一天,大公主躲在樹林裏,正痛哭自己的不幸,這時一個非常醜陋但穿得很華麗的人走了過來,他就是年輕的王子卷毛角魯蓋。卷毛角魯蓋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裏,看到了大公主的肖像,便愛上了她,於是便離開了自己的國家來到了鄰國,一心想見到美貌的大公主,跟她聊聊天。今天他終於碰到了她,心裏別提有多麼高興了。
卷毛角魯蓋彬彬有禮、恭恭敬敬地向大公主問了好,他看到她很傷心的樣子,就問她:
“小姐,看你很傷心的樣子,我認為像你這樣如此美麗的姑娘是不該有傷心事的。我雖然讚美過無數個女孩,但像你這麼美麗的,老實說我以前真的還沒見過。”
“你是在取笑我吧,先生。”大公主回答到,說到這,她就難過得說不下去了。
魯蓋一臉誠懇地搖了搖頭,說道:“美貌讓人得到了許多便利,它是上天賜給的最好的禮物;一個人能長得非常美麗,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他痛苦的。”
公主搖搖頭回答道:“但我寧願難看但卻很聰明,而不願像現在這樣雖然漂亮卻笨得不得了。”
魯蓋笑笑說:“小姐,我自認為自己並不是很聰明,當然聰明是大家都渴望的,這種上天賜給的好禮物,我們就是得到了很多,也不會滿足的。”
“這個道理我不懂,”公主說,“但是我隻知道自己很笨,這就是讓我煩惱的原因。”
“如果你就是因為這而不開心,小姐,那我倒是能很容易地解除你的煩惱。”魯蓋笑了笑。
“哦,你有什麼辦法呢?”公主急切地問道。
“小姐,我有一種能力,那就是我能把智慧分給我所愛的人,而你恰恰就是我想愛的人,你是這麼迷人,我早就愛上你了,隻要你答應嫁給我,你就會變得聰明起來,當然,這完全由你自己決定。”
公主聽了,看了看魯蓋,唉呀,他如果好看一點就好了,但是他……她暗自想了想,猶豫不決,沒有回答他。
“我知道,”魯蓋似乎看到了她的心思,“你一時難作決定,但請你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答複我,我們把時間定在一年以後怎麼樣牽”
公主由於早就很想變得聰明起來,甚至願意用自己的美貌相交換,聽了魯蓋說的話,想到一年的時間是多麼漫長啊,而自己是多麼渴望得到智慧啊,所以想到這兒,便答應了魯蓋,說自己願意一年後嫁給他。
公主剛說完這句話,馬上感到自己不像以前那樣了,她感到自己說話非常流利,思維也變得非常敏捷,有些問題幾乎不用思考就會脫口而出。
接著,公主和卷毛角魯蓋聊了起來,聊得非常開心。魯蓋見她現在說話是那麼自然,娓娓道來,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相信這是因為自己愛她愛得太深了,所以自己把自己大部分的智慧都分給了她。
公主與魯蓋辭別後,歡喜地回到宮中,宮中的人很快發現大公主變得異常聰明起來。宮裏所有的人都很高興,知道了這個好消息。隻有二公主不高興,因為她本來比她姐姐聰明千倍萬倍,但是現在她姐姐也變得聰明了,自己還有什麼優勢能超過姐姐呢?
以後,國王越來越喜歡跟他的大女兒說話了,因為她經常能提出一些好建議,讓他受到很大的啟發,有時他甚至在她的房間裏召開一些重大會議。
美麗聰明的公主一下子成為鄰邊國家的焦點,各國王子都來向她求婚。但是她認為他們中間沒有一個是聰明人,所以一個也沒有答應。後來又來了一位非常有權勢、有財富而且很英俊的王子,他也是來向她求婚的,她見這位王子各方麵都比較令人滿意,也就不由得喜歡上了他。國王看出了她的心思,就樂嗬嗬地對她說,挑選丈夫的事完全由她自己作主,選好以後告訴他就行了。一個人越是聰明,在大事上考慮的就越多,想處理得越完美越好,所以美麗又聰明的大公主需要一些時間去做出最後的決定。
一天大公主又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從前碰到卷毛角魯蓋的那個樹林裏,她邊走邊想著心事。突然她聽到腳下傳來一種聲音,聽上去好像是許多人在忙忙碌碌地走來走去。
她仔細聽著,聽到一個聲音說:“快把鍋子給我!”而另一個聲音在說:“快往火上加些柴。”
這時地麵裂開了,公主看到地下麵原來有一個巨大的廚房,許許多多廚師和仆人忙忙碌碌地正在準備一個盛大的宴席。
不一會兒,走上來大約十個烤肉的人,他們來到林中的一塊空地上,擺好一張很長的桌子,架好了火爐,準備好一盆盆切成塊的解肉,然後手裏拿起鐵簽,唱起歡快的歌兒,開始幹活了。
公主非常奇怪,便走了過去,問他們是為誰幹活。
“小姐,”烤肉的人裏長得最好看的一個回答道,“我們在為卷毛角魯蓋幹活,他明天就要結婚了。”
公主更加奇怪了,但一會兒她便突然想了起來,從上一次自己答應嫁給卷毛角魯蓋那天起,到明天剛好是一年了。
想到這兒,公主一下子變得束手無措起來,當初自己隻為了得到智慧,才答應卷毛角魯蓋的求婚。從她變得聰明以後她忘記了自己以前是那麼笨了,而且現在她一想到卷毛角魯蓋是那麼醜陋,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公主想著想著,又走了一段路。這時她看到她麵前走來一個人,啊,就是卷毛角魯蓋。
魯蓋穿得非常華美,滿臉高興的樣子,完全是一個新郎的模樣。
“小姐,你真守信用,”卷毛角魯蓋微笑著說,“我遵照我們的約定,我相信你也不會改變吧。”
“對不起,”公主搖搖頭,“這件事我還沒有作出決定,而且我覺得我將不會讓你滿意的。”
“你的話真讓人吃驚了,小姐。”魯蓋說,但仍然彬彬有禮。
公主回答道:“是這樣,我很矛盾,如果我嫁給你,我會很痛苦,如果不嫁給你,我又會變成一個不守信用的人,現在和我講話的人,我當然知道他也是講道理的。他也明白,當我以前很笨的時候,我還不能決定自己要不要嫁給你;而自從你給了我智慧以後,我比以前更難決定這個問題了,所以今天一天的時間裏讓我怎麼能一下子決定這個問題呢?如果你以前真正想娶我,那麼你讓我擺脫了愚笨,就是犯了一個大錯誤,因為現在我比從前有主見了。”
魯蓋聽完公主的回答,隨後對公主說:“我如果真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我一定會責備你不守諾言,可是我並不是那樣的人,我想我這一輩子高興不高興就決定於那件事能不能成功!一個聰明的講道理的人,難道他不比一個不聰明的不講道理的人好嗎?你說說,除了我很難看以外,我還有別的什麼讓你不滿意的,你是不是不滿意我的出身、我的聰明、我的脾氣、我的舉止?”
“一點也沒有不滿意,”公主說道,“而且你剛才說的,我都心服口服。”
“如果是這樣,”卷毛角魯蓋點了點頭,“那我真高興。你要知道,你能讓我變成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呢。”
“這話怎麼說呢?”公主聽了很奇怪。
“假如你真心喜歡我,而且真心願意把我變成世上最完美的人,”魯蓋回答,“那你就一定能做到,對此你不必懷疑。因為有一位仙女,在我出生時給了我一種能力,那就是我能把自己的智慧分給我最愛的人,而她在你出生的時候,也給了你一種能力,那就是你能讓你所愛的人變得漂亮起來。你願意讓我變得漂亮起來嗎?”
“如果我真的有那種能力,”公主點點頭,“我願意,我打心眼裏願意,我願意讓你成為天底下最英俊的王子。”
隨著公主的話音,魯蓋從頭到腳完全變了個模樣,他的駝背直了起來,他的腿也不再跛了,他的臉變得棱角分明,很有男子漢的味道,他頭頂的卷毛消失了,頭發變得漂亮起來了,完全是一副英俊、瀟灑的青年王子的形象,公主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的男人。
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公主的父親對於女兒與聰明英俊的魯蓋結合也非常滿意。第二天,他們的婚禮如期舉行了,卷毛角魯蓋的願望終於成為了現實,而他們的婚禮也完全是按照很久以前就設想好的方式進行的。睡美人
格林
很久以前,有一個國王和王後,因為沒有子女,感到難以言喻的悲哀。他們嚐遍了世上所有的藥水,發盡了誓願,到處求神,可也沒有任何用處。
終於,王後生下一個女兒。他們為她舉行了隆重的洗禮。他們找遍全國,請來了七位仙女當她的教母,希望她們能給她帶來好運氣。
洗禮之後,仙女們從教堂到了王宮。那裏已經為她們預備好了豐盛的午餐。每位仙女的麵前都擺上了一個大金盒,裏麵裝著一把金調羹、一把金刀、一把金叉,全部鑲了鑽石和紅寶石。但是,她們剛想就座,忽然看見大廳裏進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很老的仙女。五十多年來,她從未露過麵,人們都以為她不是死了,就是中了魔法。
國王下令給她安了一個席位,可是拿不出金盒子來送她,因為隻為七位仙女準備了七個。老仙女覺得她是被人故意怠慢了,就惡狠狠地咕噥了一下。坐在她身邊的一位年輕仙女聽見了她的抱怨聲。她猜度著老仙女會給小公主一些不利的祝福,就在席終時趕忙起身藏到帷帳的背後。這時,她準備最後表示祝願。要是老仙女有什麼惡意,她也可以盡可能挽回一些後果。
這時,仙女們紛紛對公主表示祝願。第一個仙女祝願公主成為世界上最美的人;第二個仙女祝願她具有天使般的聰明;第三個說,她不論做什麼事,都會做得很出色;第四個說,公主將成為一個技藝出眾的舞蹈家;第五個說,她的歌聲會像夜鶯那樣動聽;第六個說,她將能熟練地演奏所有的樂器。
輪到老仙女了。她老態龍鍾,搖頭晃腦,惡狠狠地說,公主將讓紡錘紮傷,並因此致死。聽了這可怕的預言,人人膽戰心驚,都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躲在帷帳背後的仙女走了出來說:
“放心吧,國王、王後,你們的女兒不會死。當然,我沒有法術整個兒改變老仙女的預言。公主的手會被紡錘紮傷,可是,她不會因此死去,而是會因此沉睡一百年。一百年之後,將有一個王子來喚醒她。”
國王為了不使災難發生,下令不準用紡線杆和紡錘紡線,甚至不準在宮裏存放紡錘。
大約十五、六年以後,國王和王後有一次出去到行宮遊玩。公主自得其樂地在宮裏到處遊逛。她跑進了塔樓上的一間小屋裏,那裏麵有一個老婆子正在用紡錘紡線。她從來沒聽說過國王的禁令。
“你在做什麼啊,老婆婆?”公主問。
“我在紡線呢,孩子。”老太婆回答。
“哈,”公主說,“真漂亮。你怎麼做成的?給我看看。”
她剛剛接過紡錘,手就被它紮破了。她昏倒在地上,老太婆大聲喊人來幫忙。人們跑了過來,往她臉上潑水,解開衣服,用手在她的太陽穴上擦香料,一切都無濟於事。
這時,國王回宮了。他聽到喧鬧聲就上了樓。他記起仙女的預言,明白了凡是仙女說過的事,必定會發生。他就讓人把女兒抬到宮中最好的房間,放在一張金碧輝煌的床上。
公主看上去美麗無比,真像個天使。盡管昏迷不醒,也絲毫無損於她的天姿國色。她臉似桃花,唇若珊瑚,眼睛盡管閉著,仍然可以聽得見輕微的呼吸聲。這使周圍的人感到欣慰:她畢竟還活著。國王下令讓她安眠,等待她蘇醒的時刻的到來。
那位救了公主的性命、但注定她要沉睡百年的好心腸仙女此刻正在距一萬兩千裏遠的馬塔金王國中。但是一個侏儒立即把消息報告了她。那侏儒有一雙靴子,穿上後一步就可以跨出七裏遠。仙女乘上一輛由龍拉的車,傾刻之間就來到了宮殿。
國王親自扶她下了車。仙女對他的安排表示了讚許。她用她的棍子碰了宮裏所有的人——除了國王和王後——王宮士兵、男女侍從、廚師廚娘等等。她同樣也用棍子碰了所有馬廄裏的馬、院子裏的大狗和公主床腳下的叭兒狗。
宮裏的一切一挨上仙女的棍子,就陷入了沉睡,要等到他們的女主人睡醒,需要他們時,才會蘇醒。甚至連串著鷂鴿山雞的烤叉和爐火也睡著了。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仙女們的魔法總是十分靈驗的。
國王和王後溫柔地吻別了愛女,離開了宮殿。傾刻之間,王宮的四周長出了一片濃密的樹林,大樹小樹、灌木荊棘鬱鬱蔥蔥,互相纏繞,鳥獸都難以通過。王宮被整個兒遮沒了,隻剩下從遠處才依稀可辨的塔頂。
歲月流逝,轉眼就是百年,另一個王族統治了這個國家。當鄰國國王的兒子有一天在巡獵時,看見了密林中的塔頂,就派人打聽。
人們把聽到的各種傳說告訴了他。有的說,那是一座幽靈出沒的坍塌了的古城堡;有的說,那是巫婆術士們黑夜聚會的場所。一般人都認為那裏邊住著一個惡魔,時常出來抓小孩吃。
王子感到茫然了,不知該相信哪一種說法才好。這時,一個年邁的鄉下人對他說:“殿下,大約五十年以前,我父親說,他聽我祖父說起過,那宮裏有一個公主,是個絕色的美人。她得在那裏沉睡一百年,直到一位王子喚醒她為止。”
這番話激起了王子火一般的熱情。想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心中燃起了對愛情和榮譽的渴望,當即下了決心要進去探視一番。他剛剛邁進樹林,參天古木、叢生的荊棘就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他沿著長長的林間幽徑向城堡走去。使他驚訝的是,隨從們一個也沒能跟他進來。隻要他一經過,樹木就合攏來攔住了來路。然而,憑著年輕人的勇敢,他繼續奮勇前進。
他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大院。那裏的景象足以使最勇敢的人毛骨悚然:死一般的沉寂,到處是橫七豎八的人和牲畜的軀體,看上去都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但是,王子看到看門人臉色紅潤,就知道了他們不過是睡著了。他們的酒杯裏還有剩酒,說明他們準是在喝酒時睡著了。
王子接著穿過大理石鋪的宮院,上了樓梯,進入了衛兵室,看到了肅立的衛兵們肩上挎著長槍,一個個鼾聲如雷。王子又經過了幾個房間,裏邊盡是沉睡的男男女女,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最後,他到了一間金碧輝煌的臥室,看到一張敞著帳子的床上睡著一個他平生見過的最美麗的公主。她看上去約摸有十五、六歲,容光煥發,美若天仙。王子走到跟前,神魂顛倒地跪倒在地上。
這時,魔法已到期限,公主霍然蘇醒,脈脈含情地望著王子。“是你來了嗎,親愛的王子?”她說,“我等你好久了。”
王子聽了這句話,高興極了,公主的柔情使他陶醉。他不知道該怎樣來表達他的喜悅和感激的心情。他對她說他愛她勝過他自己。這寥寥數語也足以傳達他倆的相互愛慕之心了。自然,王子比公主更加覺得茫然不知所措,公主總還有過足夠的時間來考慮她該對他說的話,因為,盡管史書上沒有記載,那位好心腸的仙女一定在公主漫長的睡眠時間裏,讓她做過許許多多的美夢。長話短說,他倆情話綿綿不停地講了幾個小時,還傾訴不了一半的情懷。
日落時候,整個王宮也都蘇醒過來了。人人都去幹自己的分內事,再說他們又不談戀愛,都覺得餓壞了。女侍等得不耐煩了,就大聲告訴公主說,到該吃飯的時候了。王子於是扶公主起了床。公主穿戴得很豔麗,可是王子看了,覺得她的衣著甚至衣領上的花邊都像他祖母的裝束,這是他在畫上看到的。但是,他還是留了個心眼沒說出來。即使穿著這樣古色古香的衣服,公主依然顯得十分迷人。
他們走進掛滿鏡子的大廳,公主的侍從們侍候他們吃了飯。樂師們奏起了古老的曲子,雖然他們已經一百年沒撫摸過樂器了,音樂依然很動聽。晚飯後,公主和王子就在教堂裏舉行了婚禮。盡管公主比王子大了整整一百歲,可誰都看不出來。
幾天之後,王子把新娘帶回到他自己的宮殿,而著了魔法的古堡和森林就此永遠消失了。公主要月亮
法傑恩
(一)
一個美麗寧靜的夜晚,一個公主推開了窗戶,看到一輪明月掛在晴朗的天空中,她想把它取下來。但是她使勁地伸出雙手也無法夠到它。
她不甘心地爬到閣樓,踩著一隻椅子,推開天窗,到了皇宮的屋頂上。可是她還是夠不著月亮。
她最後爬上最高的一個煙囪,站在煙囪頂上,可是她還是夠不著。於是她傷心地哭起來了。
這時飛過來一隻蝙蝠,他停下來問:“美麗的公主,你為什麼哭呀牽”
“我想要月亮,可是我夠不著。”
“我也夠不著。”蝙蝠說,“就算我能夠著,我也沒那麼大的力氣,把它從天上拽下來呀。不過,我要把你的願望告訴給‘黑夜’,她也許有辦法把月亮送給你。”
蝙蝠飛走了,他去告訴“黑夜”去了。而公主,還俯在煙囪頂上,望著月亮,哭著要它。到了早晨,天亮了,月亮不見了,樓頂下麵燕窩裏的一隻燕子醒了,她也問:“可愛的公主,你為什麼哭呀?”
“我想要月亮。”
“可我更喜歡太陽,”燕子說,“真抱歉。不過我要告訴‘白天’,可能他有辦法滿足你。”接著燕子就飛走告訴“白天”去了。
這時候皇宮裏卻亂成了一鍋粥,因為保姆去公主的房間裏,發現屋內空無一人,公主不見了。
她立刻跑到國王的臥室,砰砰地敲門,大聲喊:“陛下!快醒醒!有人把公主偷走啦!”
國王從床上爬起來,歪戴著睡帽,從鑰匙孔朝外喊:“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我想可能是擦銀器的那個男仆人。”保姆說,“上星期剛剛丟了一個盤子,就是他,偷了一個盤子還要偷一個公主。依我看就是他。”
“既然你這麼肯定,”國王說,“這麼說,把那個男仆人關進監獄算了!”
保姆不辭勞苦地跑到兵營,告訴上校司令官說:“那個擦銀器的男仆人,偷走了公主,要逮起來。”於是上校司令官就帶上軍刃、馬刺、肩章和獎徽……還給士兵們每人放一個星期的假,叫他們離營回家去向媽媽告別。
“我們將在4月1日進行逮捕。”上校司令官下達命令,就把自己關在屋裏研究製定行動的計劃。
保姆回到皇宮,跟國王彙報說吩咐的事情都照辦了。國王連連稱讚,感到滿意。
“你做得很好!”國王說,“可要小心,別讓他在被捕以前得到什麼消息。現在,咱們該去找找公主的下落了。”
他派人去把偵探長叫來,讓他全權處理此事。偵探長立刻顯出一副經驗豐富的樣子,說:“這要先發現一些線索,取些指紋樣子。”
“誰的指紋?”國王問。
“所有人的呀!”偵探長說。
“也包括我嗎?”國王又問。
“陛下是王國裏第一位正人君子,”偵探長說,“我們自然要從陛下開始,先取陛下的指紋了。”
國王欣然同意,就伸出了大拇指。可是,偵探長在取指紋之前,先把他手下的偵探全都找來,要他們在城裏到處去查找線索,他說:“你們一定要喬裝打扮一下啊。”
副偵探長搔搔後腦勺說:“對不起,頭兒,忘了告訴您了,上一次大掃除,我發現化裝服都被蟲子咬了,我就把它們賣給收破爛的了。”
“那就立刻讓服裝店趕製,”偵探長說,“叫他們快一點。”
“我們能自己挑選什麼服裝嗎?”副偵探長問。
“可以,隨便挑好了,隻要不重樣就行。”偵探長說。於是偵探們(足有上千人)就都回家去,琢磨他們化裝成什麼樣,才不會重樣。可是這是很費心思的,因為總是有人會想到一塊去的。
與此同時,偵探長準備了一個黑顏色的盤子,國王剛剛把大拇指印留在上麵,廚娘就進來了。這引起了國王的警覺。
“什麼事?”國王問。
“我要幹活兒啊!可是灶火點不著,”廚娘說,“如果灶火再點不著,我就隻好辭職。”
“為什麼點不著?”國王問。
“煙囪裏滴水,”廚娘說,“它直往下滴,滴呀滴的,我就用抹布擦,擦呀擦呀,可是一點也沒用,反倒越流越快了。灶裏沒火,誰也做不成飯,所以我沒法幹了。”
“什麼時候走牽”國王問。
“現在就走。”廚娘說。
“你得先把指紋留下來。”國王說。
“這有什麼要緊?”廚娘問。
“沒什麼,”國王說,“就是好玩。”
廚娘也在黑盤上留下了大拇指印,就去收拾她的行李。一聽到國王的廚娘引起了嫌疑,立刻全國所有做飯的大師傅全被引起了注意,因為國王家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在公爵家、伯爵家、男爵家、市長家還有約翰先生、傑克太太等家裏流傳開來,成為時尚。
結果是這樣——
可是,這個結果怪複雜的,在一章裏說不完。如果大家想知道,就得接著往下看。
(二)
話說蝙蝠要去見“黑夜”。告訴她:公主哭著要月亮。不過,盡管到處有“黑夜”的影子,她卻並不那麼好找。最後,蝙蝠發現“黑夜”正在一座森林裏巡視,看是不是一切都平安無事。假如一朵花睜大眼睛不睡覺,她就去撫摸一下它的眼睛,花兒就會乖乖地閉上眼睛睡覺;假如一株樹在睡夢中還搖來搖去,她就小聲地“噓”它,一直到它安靜下來;假如一隻鷓鶘在巢裏唧唧叫,她就撫摩它的羽毛,直到它又進入夢鄉。可是,對樹洞裏打瞌睡的貓頭鷹,還有趴在樹葉下麵的飛蛾,她卻要把它們喚醒,讓它們去飛翔。當蝙蝠在“黑夜”的手掌上停下來的時候,她說:“哎,孩子,你來幹什麼?”
“我來告訴您:公主哭著想要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