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姑媽家(2 / 3)

我照著鏡子,連氣也沒敢喘,我簡直都認不出自己了。

這次倒黴的旅行弄得我渾身上下都是煤灰。鏡子裏的我滿臉漆黑,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埃塞俄比亞人,而且衣服也髒得不成樣子。

我被迫承認了是怎麼到上麵去的。

“啊!”站長說,“你到貝蒂娜?斯托帕尼那兒去?好,就讓她付款。”

站長又對鐵路職工說:“寫一張罰款通知,罰3張3等車票的錢,因為他違反規定坐到了鐵路人員專用的小崗亭上。”

什麼?我當時簡直想罵站長是一個出色的小偷。鐵路上理應體諒我,我乘坐的崗亭條件極差,甚至運牲畜也不用敞篷車,而他們竟然要罰我3張車票錢!

但是,當時我感到身體極不舒服,隻是說:“既然在崗亭上旅行這麼貴,那麼你們起碼也應該在玻璃窗上安上玻璃!”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站長聽我這麼一說,馬上就叫來一個搬運工,讓他去檢查一下我乘的小崗亭。當他們知道窗上沒有玻璃後,又給我增加80分的罰款,作為我打碎玻璃的賠償。

我又一次體會到爸爸罵鐵路上的人是有道理的。我害怕他們再把火車晚點或火車頭出毛病的費用,都加到我的頭上,所以沒有再吱聲。

就這樣,鐵路職工把我帶到了伊麗莎白村。我都形容不出,貝蒂娜姑媽看到我像一個髒叫花子一樣站在她麵前時,是多麼驚訝!更壞的情況是她付了16裏拉20分的罰款,給那個職工的小費還沒有算在內。

“我的上帝!這是怎麼回事?”當她聽出是我的聲音後叫了起來。

“貝蒂娜姑媽,你知道,我對你總是說實話的。”我對她說。

“好孩子,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我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從家裏逃出來?怎麼,你離開了爸爸、媽媽和你的姐姐。”

但她講到姐姐時突然停了下來,好像有什麼不舒服似的。大概她是想起了姐姐不願讓她參加舞會的事了。

“當然,上帝都討厭這些女孩子們!快到家裏來,我的好孩子。我給你洗個澡,看你簡直就像個賣煤的了。洗完澡後再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姑媽家裏養了一隻卷毛老狗,它對姑媽很親熱,窗台上放著一盆龍膽草,姑媽對它也是充滿著感情。我看了一下它們,跟上次來時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我洗完澡後,貝蒂娜姑媽發現我有點發燒,就把我抱到床上。盡管當時我更想對她說,要緊的是先搞點吃的。

姑媽“嘟嘟囔囔”地責備了我幾句,但她最後說,讓我好好躺著,在她這兒一切都會好的。我是那樣感謝她的好意,真想讓她嚐一嚐我的小杏仁餅。餅放在褲袋裏,我請她拿出來,這樣我也可以吃一點。

當貝蒂娜姑媽把手插進我褲袋後,手都難以拔出來了!

她說:“這褲袋裏盡是糨糊!”

怎麼回事呢?原來我褲袋裏裝的噴香的杏仁餅,在小崗亭裏都被雨淋濕了,變成了一褲袋的糨糊。

姑媽陪著我,一直陪著我。由於疲勞,我很快就睡著了。當我醒來時,第一件事就是想到你,我的日記。你一直陪伴著我,是我忠實的朋友。你同我一起度過了許多不愉快的時刻,同我一起冒險。

今天早上,由於我開了一個好心的玩笑,結果弄得姑媽很不高興。其實,我開玩笑的動機是想讓她高興高興。

我已經說過,姑媽對那盆龍膽草很有感情。她把它放在窗台上,每天一早起來就給它鬆土、澆水。她對它有多麼好,我隻要舉一個例子就夠了:她甚至還同它一塊聊天。她對它說:“啊!我親愛的,現在我去弄水給你喝!太好了,我親愛的,你長高了!”

這是她的癖好。人們說,老人都有某種癖好的。

今天早上,我起得比她早。走出門口,看見了姑媽窗台上的龍膽草,於是我有了一個想法,就是設法讓它長得快一些,這樣可以讓姑媽高興,因為她十分喜愛這盆龍膽草。

我輕輕地、輕輕地把花盆捧下來,把裏邊的泥土掏空,然後把一根又細又直但很結實的小木條係牢在龍膽草的主莖上,再讓小木條的一端穿過花盆下麵的小孔。這種小孔任何花盆都有,是澆水時滲水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