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陳述書 (1)(2 / 2)

因此給奎斯奈爾將軍送了一張條子,請他出席第二天(五日)的會議。條子上沒有注明開會地點的街名與門牌號,也沒有署名,隻是通知將軍,請他在九點鍾的時候做好準備,會有人拜訪他。曆次會議一向都在那個時候開始,一直舉行到午夜。九點鍾的時候,俱樂部主席親自拜訪他。將軍已經準備好了。主席通知他,這次介紹他參加會議,有一個條件,就是他絕不能知道開會的地點。他的眼睛必須被綁住,發誓絕不撕開綁帶。奎斯奈爾將軍接受了這個條件,並以人格擔保絕不會去尋找他所經過的路線。將軍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但主席告訴他不能用那輛車子,因為如果車夫會辨認他所經過的道路,那麼綁住主人的眼睛就是多餘的事了。‘那麼要怎麼辦才好呢?’將軍問。

‘我的馬車在這兒,’主席說。‘那麼,您竟如此信任您的仆人,把一個連我也不能知道的秘密托付給他嗎?’‘我們的車夫是俱樂部的會員,’主席說,‘給我趕車的還是一位國務顧問呢。’‘那麼我們還有另一個危險,’將軍大笑著說,‘可能翻車。’我們認為這開玩笑的態度證明將軍出席會議絕對沒有被迫的嫌疑,而是他自願來的。他們坐進馬車以後,主席向將軍提醒他的誓言,把他的眼睛綁住,他並不反對。路上,主席看見將軍好像有移動那條手帕的嫌疑,就提醒他的誓言。‘不錯。’將軍說。馬車一直在一條通到聖?傑克司街去的小弄前停下。將軍扶著主席的臂膀下車,他不知道主席的身分,還以為他隻是俱樂部的一個會員;他們穿過那條小弄,走上二樓,進入會議廳。

討論已經開始。會員們由於已經知道那天晚上要介紹一個新會員,所以全體出席。到了房子中央,他們請將軍解下他的綁帶。這個社交團體他是現在才知道它的存在,但他卻在這個團體裏看見如此多熟悉的麵孔,所以他似乎十分吃驚。他們問他的政見,但他隻是回答說那封愛爾巴島來的信應該已經通知他們了——”

弗蘭士中斷說,“家父是一個保王黨,他們何必再問他的政見,那是他們都知道的。”

“我尊敬令尊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我親愛的弗蘭士先生。”維爾福說,“意見相同的人很容易成為朋友。”

“念啊。”老人的眼光繼續說。

弗蘭士繼續念道:

“於是主席就要他說得更明白一些,但奎斯奈爾先生回答說,他希望先知道他們讓他做些什麼。於是他們就把愛爾巴島來的那封信的內容告訴他,那封信把他推薦給俱樂部,認為他大概可以增進他們黨的利益。其中有一段講到波拿巴的回來,並且說還有另一封更詳細的信托埃及王號帶回來,那艘船是屬於馬賽船商摩萊爾的,船長對皇上十分忠誠。在這期間,這位他們把他當作一個可供信賴的兄弟般帶來的將軍,始終沒有現出明顯的厭惡不滿的表示。當那封信讀完的時候,他依然緊皺著雙眉,默默地一言不發。‘噢,’主席問道,‘您對於這封信有什麼話說?將軍。’‘我說,我剛剛宣誓效忠路易十八,現在要我為了廢皇來放棄我自己的誓言,那末免太快了。’

這個答複是太明顯了,他的政見已不再有令人懷疑的餘地。‘將軍,’主席說,‘我們不承認有路易十八,也不承認有一位廢皇,而隻承認被暴力和叛逆逐出他的法蘭西帝國的聖上陛下。’‘原諒我,諸位,’將軍說,‘你們或許可以不必承認路易十八,但我卻承認,因為他封我做男爵和元帥,我永遠也不能忘記我之所以能獲得這兩個頭銜,歸功於他的榮歸法國。’

‘閣下,’主席用一種最嚴肅的口吻說,一麵說,一麵站起來,‘您說話得謹慎些,您的話非常坦白地告訴我們:關於您的事情,愛爾巴島上的人是受騙了,而且我們也受騙了。我們對您的這一次交往,證明我們很信任您,而且以為您堅持一種能為您增光的政見。現在我們發覺我們錯了。一個頭銜和一個晉升已使您歸服於我們希望推翻的那個政府。我們並不強迫您幫助我們——我們絕不勉強任何人參加我們,但我們要強迫你做光明正大的舉動,即使您本來不願意那樣做。’‘您所謂的光明正大的舉動,就是知道你們的秘密而不把它泄露出去,但我以為這樣做,就成了你們的同謀。您瞧,我可比您坦白。’”

“啊,我的父親,”弗蘭士打斷自己的話說。“我現在懂得他們為什麼要謀害他了。”

凡蘭蒂不由自主地向那個青年瞟了一眼,那個青年人的臉上正蕩漾著熱烈的孝思,看來很可愛。維爾福在他的背後走來走去。諾梯埃掃視著每一個人的表情,仍保持他那種威嚴的神氣。弗蘭士的眼光回到原稿上,繼續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