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夫人趁她丈夫出去的時候把她女兒的書房門推開,安德裏先生本來同歐琴妮小姐一同坐在鋼琴前,這時就像一隻彈簧似的跳起來。阿爾培含笑向鄧格拉斯小姐鞠了一躬,小姐毫不慌亂,用她以往那種冷淡的習慣態度還了他一禮。卡凡爾康德顯然很狼狽;他向馬瑟夫鞠躬,馬瑟夫盡量以最不禮貌的神色答複他。然後阿爾培就開始讚美鄧格拉斯小姐的歌喉,並且說,在他聽到剛才她所唱的歌以後,他很後悔昨晚沒來。
卡凡爾康德感到一個人站在一旁很沒趣,就轉向去和基 督山談話。
“來,”鄧格拉斯夫人說,“別再唱歌和恭維了,我們去喝茶吧。”
“來,羅茜”。鄧格拉斯小姐對她的朋友說。
他們走進隔壁客廳裏,茶已準備好了。他們按照英國人的規矩,和好糖,把茶匙放在他們的杯子裏,正要開始喝的時候,門又開了,鄧格拉斯帶著明顯很激動的神色走進來。基 督山特別注意到他這種神情,就用眼光詢問銀行家。“我派到希臘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鄧格拉斯說。
“哦!哦!”伯爵說,“原來您就是為了那件事情出去的。”
“是的。”
“國王奧圖可好嗎?”阿爾培用最輕快的語氣問道。
鄧格拉斯並不回答,隻是又向他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基 督山撇過頭去,掩飾他臉上憐憫的表情,但那種表情馬上就消失了。
“我們一同回去好不好?”阿爾培對伯爵說。
“隻要您高興。”後者回答。
阿爾培不懂銀行家那種眼神的含義,就轉過去問基 督山,說:“您看到他望我的那種樣子了嗎?”基 督山當然看得十分清楚。
“是的,”伯爵說,“但您認為他的眼光裏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我確實這麼想,他所謂希臘來的消息指的是什麼?”
“我怎麼能告訴您呢?”
“因為我以為您有情報員派在那個國家的。”
基 督山意味深長地微笑了一下。
“別說了,”阿爾培說,“他來了。我去讚美鄧格拉斯小姐的首飾。讓她的父親跟您談話。”
“如果您必須恭維她,就恭維她的嗓子吧。”基 督山說。
“不。那是人人都會說的。”
“我親愛的子爵,您未免太魯莽了吧。”
阿爾培笑著向歐琴妮走過去。這會兒,鄧格拉斯把嘴巴湊到基 督山的耳朵上。“您的勸告妙極了,”他說,“在‘弗南’和‘亞尼納’那兩個名字後麵,果然包藏著一段可怕的曆史。”
“真的!”基 督山說。
“是的,我把一切都告訴您,但把那個青年人帶走吧。他在這兒令我十分受不了。”
“他和我一同走。要我叫他的父親來看您嗎?”
“現在更需要了。”
“好極了。”伯爵向阿爾培作了一個表示;他們向夫人和小姐鞠躬告辭——阿爾培對於鄧格拉斯小姐那種蔑視的態度完全不在乎,基 督山重新勸告鄧格拉斯夫人,向她暗示一位銀行家的太太應該如何對前途作謹慎的打算。卡凡爾康德先生恢複了他原來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