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曆史永遠銘記
上流社會對普希金的死無動於衷,相反,卻對丹特士的傷情關懷備至。當局力圖淡化詩人的死,卻又沒料到普希金的逝世引來如此之大的社會影響。
警察機關下令禁止發表任何悼念普希金的文章,銷毀新印刷的普希金的畫像,但這仍阻擋不了人民悼念詩人的浪潮。書店裏普希金的作品被搶購一空。當局乃至沙皇本人還通過各種方式收到不少匿名信,要他們“尊重人民的意誌”。
就在這時,在社會上流傳著一首詩歌手抄本,它字字帶血,句句含淚,每一個字母都如同一顆憤怒的子彈,射向那些反動的腐朽的統治者。
你們,以下流和卑賤著稱的先人孳生下的傲慢無恥的後代兒孫,
你們用你們那奴隸的腳踵踐踏蹂躪了幸運的角逐中敗北的那些人們的蹤跡!
你們,這蜂擁在寶座前的貪婪的一群扼殺自由、天才、光榮的屠夫啊!
你們躲在法律的蔭庇下,
對你們公證和正義——一向是噤口無聲!
但還有神的裁判啊,
荒淫無恥的嬖人!嚴厲的裁判等著你們;
他決不理睬金銀的清脆聲響,
他早已看透你們的心思和你們的行徑。
那時你們想求助於誹謗也將徒然無用。
那鬼蜮伎倆再不會幫助你們,
而你們即使用你們那所有的汙黑的血
也洗滌不淨詩人正義的血痕!
這就是普希金的繼承者、詩人萊蒙托夫悼念普希金的著名的《詩人之死》中的詩句。萊蒙托夫一針見血地指出,正是那“蜂擁在寶座前的貪婪的一群”殺死了普希金!
殺人凶手即使在人間逃避了懲罰,但天庭卻不會輕饒他們。萊蒙托夫的詩篇表達了人民的心聲,給專製政權以有力的打擊,同時也激怒了統治者。像普希金一樣,萊蒙托夫也被沙皇政府流放到俄羅斯的南方,但他的詩歌卻永遠銘刻在人民的心中。
在數以萬計的悼念普希金的詩篇裏,還有一位詩人的詩作永遠被人們銘記,那便是丘特切夫的《一八三七年一月二十九日》。
從1838年開始,經過茹科夫斯基刪節過的普希金全集開始出版,受到讀者的熱烈歡迎。19世紀40年代,別林斯基在一係列論著中全麵評價了普希金的創作,確定了普希金在俄國文學中的崇高地位。
別林斯基說,俄國文學是“從普希金開始的”。他指出:“在普希金以前,卻絕對沒有俄國文學。隻有從普希金的時代起,俄國文學才開始產生了,因為在他的詩歌中,我們可以感覺到俄國生活的脈搏在跳動。這已不是介紹俄國認識歐洲,而是介紹歐洲人認識俄國了。”
別林斯基的論斷,得到俄國思想界和文學界的普遍認同。在普希金在世時“普希金流派”出現,普希金逝世後,這一流派即擴大到整個文學領域。一係列俄國大作家,如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列夫·托爾斯泰乃至契訶夫,都把普希金視為自己的老師。
普希金在人民的心中占有越來越重要的位置,這種崇高的位置是以往任何作家或詩人都不曾有過的。
1880年,在莫斯科隆重舉行了普希金銅像的揭幕典禮,數以萬計的人擁向銅像坐落的普希金廣場參加盛典。當時最負盛名的作家屠格涅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屠格涅夫說:“普希金,我再說一遍,他是我們的第一位詩人藝術家。他獨自完成在別的國度要花費一個世紀或者更多的時間才能分開完成的兩件工作:建立語言和創造文學。我們和我們的後代隻需沿著他的天才所開辟的道路前進。”
此後,矗立著普希金銅像的普希金廣場便成為人民表達自己意願的聖地。每當社會生活中發生重大事件時,人們就會不約而同地湧向普希金廣場,聚集在詩人的塑像旁邊,仿佛是要向自己的詩人尋求精神力量的支援。而每當到了詩人誕辰或逝世的紀念日,人們又會不約而同地自覺自願地前來給詩人獻上鮮花,群眾自發地悼念這樣偉大的詩人。
西歐讀者在普希金在世時就對他有所認識。當普希金還隻有23歲的時候,法國的《百科大全》上就提到過普希金的名字。1837年,波蘭著名詩人、普希金的友人密茨凱維奇在悼念詩人的文章《普希金和俄羅斯文學運動》中向東歐讀者介紹了普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