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曄一臉詫異,尷尬地笑著,心裏暗罵自己嘴欠,莫名其妙地竟然產生這種不著調的想法,也沒想到看似柔弱的歐陽依竟是個暴力女,巨大的反差讓他有些哭笑不得,“莫慌!莫慌!你誤會了,我隻是……”
歐陽依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少扯些沒用的東西,趕緊的……”
話雖如此,她還是側身讓到一邊,讓彭曄走在前頭。
自從出事後,歐陽依就像個火藥桶一樣,一點就著,脾氣大得很,彭曄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明白她的意思,心裏頭泛著嘀咕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四十多平米的密室,隔音防塵,恒溫恒濕。
一進去,彭曄就感覺眼睛有點不夠用了。
六排大木架兩兩相對並立,陳列著各種瓷器、玉器、青銅器、金銀器皿和字畫卷軸。
相比樓下大廳裏博古架上的古玩,這裏無疑每件都是精品,是歐陽騫畢生的精心收藏。
很快,彭曄已經無暇顧及讓人眼花繚亂的收藏品。
他的注意力被一張靠牆的明式條案牢牢吸引住了。
條案上擺著一尊青銅器。
正是彭曄苦苦找尋的青銅盠方彝。
他欣喜地奔過去,“果然在這裏,就是這玩意。”
柔和的光線下,麵前的彝器堪稱國寶級藝術精品,整體造型為長方體,四壁較直,四角處有高聳挺立的鏤雕觚棱,美觀大方,具有端莊凝重的恢弘氣勢。器蓋為四麵斜坡的屋頂樣式,蓋上無缺口,斜脊線及坡麵中線上均鑄出扉棱,蓋脊處飾有一鈕,便於啟合彝蓋。肩部兩側為象鼻雙耳,飾以夔龍紋。腹部微鼓,裝飾饕餮和夔龍紋飾,腹麵正中由排列整齊的羽狀紋構成獸麵紋,雙目突出,線條輪廓渾圓厚重。腹部向下延伸為足,圈足上裝飾著夔形紋飾,夔紋環繞,好似循環奔走一般。
迫不及待地戴上條案上的純棉手套,掀開頂蓋,彭曄愣住了,裏頭空空如也,“見鬼了,東西呢?”
“看我幹嘛呀!回家後我也是頭一次進來,如果這裏麵沒有,那我也沒有辦法了,”歐陽依指著木架子說道:“四處找找吧!”
兩人隻好順著木架子,一排排地找尋,卻一無所獲。
彭曄無奈地回到條案前,不甘心地看著青銅盠方彝,希望、失望交替出現,再淡定的人也受不了這種心理起伏。
眼睛餘光突然落在邊上一遝資料上。
條案上除了青銅盠方彝外,還堆著一遝紙質資料,先前注意力都集中在方彝上,完全忽略了這堆資料。
最上麵擺著一張白紙,鬼畫符似的描著十六個奇形怪狀的字符,四縱四橫整齊地排列著。
白底黑字,很清晰。
歐陽依完全看不懂,說是字,又都和鳥形融合在一起,有些故作蜿蜒盤曲之狀,中部鼓起,首尾出尖,長腳下垂,猶如蟲類彎曲之身體。
“鳥蟲篆!”彭曄肯定地點點頭,“先秦篆書的一種變體,春秋中後期至戰國時代盛行於吳、越、楚、蔡、徐、宋等南方諸國的一種特殊文字,又叫鳥書或鳥蟲書,這種書體常以錯金形式出現在兵器、容器、璽印,高貴而華麗,富有裝飾效果,變化莫測、辨識頗難……”
歐陽依可沒心思聽他普及文字知識,急切地問道:“你就直接說是什麼意思?”
彭曄拿起白紙,正要仔細研讀,發現白紙下麵是一遝拓片,紙張泛黃老舊,外麵裹著一層薄如蟬翼的透明套膜。
拓片和平日裏見著的有些不一樣,不是純黑的墨跡,而是泛著一種暗紅的色澤,最上麵一張拓片上正是一個巴掌大的鳥蟲篆文。
一遝拓片剛好十六張,拓下來的內容對應的正是描摹在白紙上的十六個鳥蟲篆文,顯然是從篆文最原始的出處拓下來的。
紙張很古老了,很脆,彭曄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捏起拓片,眯縫眼睛,迎著光線一看,眉頭一皺,再仔細一看,眼皮子立時一跳,手不自覺地抖了幾下,“是血,不是墨,是用血拓下來的。”
歐陽依厭惡地看了眼,一臉嫌棄地說道:“放著好好的墨不用,用血,這麼多張,得多少血,不會是人血吧?”
“除非是有特別的用意,否則隻怕是迫不得已,可能是處在一個極端的環境中,沒有墨,隻能用血,”彭曄猜測道,至於是不是人血,得專門鑒定,不過那已經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了,“從拓片上的紋路看,是從石頭上拓下來的,我先看看說的是什麼。”
會者不難,彭曄略一辨識,很快識別出十六個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