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呢?你不擔心詛咒了?”歐陽依問道。
“詛咒?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來的遲早要來,擔心也沒用,再說了,假如詛咒的源頭真的在淮南王陵,那就是一舉兩得的事,能夠在有生之年見到傳說中的上古神物,死也值了,”彭曄亢奮地有些坐不住,“淮南王陵是必須走一趟了。”
歐陽依反問道:“可你上哪找這個所謂的淮南王陵?”
“這裏,先去這裏!”彭曄手指重重地點在記事本中“淮南王墓”四個字上。
雖說有點不太靠譜,歐陽依猶豫一陣,最終還是點點頭。
彭曄雷厲風行,“說定了,明天一早出發,我去弄點裝備。”
剛要起身離開,樓下突然傳來幾聲門鈴響。
“叮咚……叮咚……”
來人似乎很急,一個勁地按門鈴。
兩人迅速下樓。
彭曄往貓眼裏一瞅,臉色立變,“他怎麼來了?”
歐陽依推開他,對著貓眼往外看。
一張陌生的臉龐,從未見過。
“李端陽!”彭曄小聲說道。
歐陽依眉頭一皺,“誰?”
“騫叔的朋友,城北虛雲觀道士,”彭曄臉色凝重,“那個青銅盠方彝就是在虛雲觀發現的。”
“啊?”歐陽依有些詫異,“他來幹什麼?”
李端陽四十出頭,深得養生之道,保養的很好,麵相顯得年輕很多,一身藏青色道袍,腳踏軟底布鞋,樣貌祥和,麵白如玉,頜下一綹清須,頭上挽個道髻,一副超凡脫俗的樣子,頗有點仙風道骨模樣。
門一打開,李端陽一見彭曄,眉頭一挑,“咦”了一聲,“小騙子!你也在,正好有事找你。”
一番客套,落座後李端陽直接從衣兜裏掏出一疊照片。
青銅盠方彝、匣子、淮南王陵兆域圖,從不同角度、不同方位,把三樣物件和各處細節展示的清清楚楚。
原來歐陽騫在與老頭私下交易的時候,多加了點錢,就打探到青銅盠方彝是在虛雲觀拆藏書閣的時候發現的,他隨後前往虛雲觀找李端陽。
之所以要找李端陽,是因為歐陽騫發現了一個連彭曄未注意到的細節,在匣子的內底部有幾行字。
匣子裏原本墊著一塊猩紅絨毯,掀開絨毯,內底層用朱砂題寫著幾行字。
“乙卯秋,師率餘與諸同門數訪王陵,尋前人所記,幸得入,曆九死一生,皆匪夷所思,幸賴上蒼護佑,終償所願,餘遂留此物,記之,以為念,後人得之,福耶?禍耶?”
時間久了,匣子材質顏色過暗,朱砂題寫上去並不容易分辨。
彭曄趕緊翻出一張銘文比較清晰的兆域圖照片,一番對比道:“兆域圖銘文是漢隸,盒底題字是楷書,且題字風格頗得柳體真髓,匣底題字遠遠晚於兆域圖。”
“楷書大家柳公權是中晚唐時期人物,也就是說,題字人和漢淮南王時代相差近千年,”彭曄搖搖頭道:“再說乙卯年,幹支紀年法六十年一輪換,沒法確定是哪一年。”
李端陽歎息道:“從題字內容來看,此人多半也是道門中人,說不定就是虛雲觀的某位道長,隻可惜信息太少。”
彭曄默然起身,上樓拿出那份密奏和拓片,“看看這個。”
李端陽連著看了好幾遍,才一臉幽怨地歎息道:“小騙子啊!小騙子,以前錯怪你了,現在我算明白了,騙人是你們店的招牌手段,不隻是你個人問題,他手裏頭攥著這些資料卻一句不提,淨跟我打馬虎眼,拿貧道當猴耍!想當年,貧道也曾……”
“拉倒吧!你好歹也是個出家人,別整的跟個怨婦似的,”彭曄直接打斷話問道:“騫叔跟你說什麼了?”
“能說什麼,東拉西扯地問道觀曆史,”李端陽呸了一口,突然又愣住了,“這麼說,我的判斷是錯的,題字的是楊璉真珈的人。”
“等等……”彭曄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趕緊掏出手機,擺弄了好長時間,才說道:“密奏中的丁醜年為元至元十四年,也就是1277年,往前推22年是乙卯年,往後推要過38年才是乙卯年,前後年份差得太遠了。”
李端陽捋著下巴上的胡須,沉吟道:“兩者不是同一夥人!”
彭曄竟然笑了,發自內心地微笑起來,“還真是這麼回事,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
歐陽依突然神情古怪地問道:“道長,我爸隻帶了照片,沒帶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