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3)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高高的山岡,掛在群巒之間,滿天繁星閃爍。晚風吹拂著,夜空中那一朵朵飄逸的雲,山野中不時地傳來幾聲烏啼。就著月光趕路,二官人幾次想開口問,買的三塊田,哪一塊是分在自己門下,可大官人一路上懷揣地契,充滿著喜悅,走走停停,兩頭觀賞著迷人的月色,感受著這晚風拂麵的清爽,任憑馬仁貴與二官人一路上說天論地,他也視而不見。

二官人一直盤算著自己的心事:兄長未必屋裏還有銀子那日沒拿出來,買田付的是足兩的官銀,就是那幾隻銀碗也打不出那麼大的元寶,看來兄弟是背了一手。前日買屋,隔日買田,不背一手哪來的家夥。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

不知不覺,就到了老臘樹下,他再也按捺不住喊道:“兄長,今日買下的田可有我屋裏一塊麼?”

“我買田怎麼會有你一處呢?”

“冇我的,你喊我來做麼子?”

“你不是我兄弟嗎,叫你來,自然是要來幫兄長做中人嘛。”

“哼,早知道是做中人,我就不來了。這不明擺著嗎?你拿主意置田買土我冇份,還要我做中人,豈不是氣我嗎?”

“家當你是知曉的,這屋裏哪來的祖業呀?”

“我不信冇得,你哪來的官銀?”

這時,大官人才想起老員外在夢裏說的話,“財神爺送福財,要記得保身家性命”。看來今日之事如不分一成給吾弟,怕他日定會反目為仇。倒不如分一塊給他,反正兄弟膝下無子,百年之後,田也改不了姓氏。想到這,他便換了口氣道:“好話進屋說,一屋人都等急了。”

“不了,天氣已晚,就在這兒說吧。”

大官人雙眼盯著從屋的窗格裏散出那灰暗的燈光,大官人真想立馬就將心中的喜悅與張氏及屋裏的人分享。

借著月光,他看到了二官人得不到回答眼裏發出的兩道憤怒的眼神,透著怨恨與殺氣。隻好對著印科道:“你先進屋說一聲,免得眾人擔心,我和你叔在外邊說點事。”

印科一閃身,進了屋,即刻傳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印科走了,二官人更是步步緊逼:“銀子你都說不出哪來的,這田我是要定了。還有,大老爺傳下的那些銀碗與酒具也得分一些予我等。”

大官人高聲道:“不得無禮,那些酒具齊雲山中早已被強盜掠去,你不是也在場嗎?這會兒拿麼子給你?吾兄何時變得如此不通情理。”

“胡說!強人們隻是吃了膳食,碗都置於路邊,還是我等拾回來的呢。”

“無論你怎麼說,我確實不曾見過遺物。”

“莫非那些銀具還能長腳跑了不成?哥呀,我一向認為你是一介書生,儒雅可敬,殊不知金錢麵前你也是十足的小人,視財如命之徒。可今日買田的地契就在你懷中,我多了也不要,就一塊田,隨你散一處討生計,總是可以吧?”

“那也得待我與屋裏眾人商議。”

“看來哥哥是不肯予我了。”

“那倒未必。吾弟如此強搶,不通道理,心中實在難忍怒氣。”

二官人這時早已怒氣衝天,走上前去,抓住大官人胸膛。周繼見狀,上前想幫大官人。二官人一掌打開道:“走遠些,你一個下人,管麼子閑事?”從他懷裏抓出地契,抽出一張,瞧都沒瞧一眼,甩下一句:“休怪兄弟無理,我有言在先,隻要我自家本分,該我所得。”說著,便揚長而去,那身影在月光下一會兒長一會兒短,漸漸消失在壟裏。

大官人拾起丟在地上的幾張紙,拿在手上喊道:“回來,你拿錯了,那是字據。”二官人哪裏還聽得見,早已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這一喊卻喊出了屋裏的人們。

張氏最先衝到大官人跟前:“發生了麼子事?”

周繼回道:“二官人搶了地契。”

“啊?”彭氏憤怒道:“他憑麼子要搶我屋裏買下的田?這不是打明火嗎?還是自家親兄弟。印科,快來,帶上屋裏的漢子去追回來。哪有這般不通道理?”

漢子們來到老臘樹下,你一言我一言地點著火扇著風,明火是仗,怒氣衝天。正在動身之時,老夫人不知何時拄著柴棍擋在路上道:“不許去,都是自家屋裏人,誰要是敢去,就先從我身上踏過來。不就是一塊田嗎,怕我不知道呢,反正你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