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過去了,總會有很多故事發生。你還記得羅大佑曾經唱過的那首歌吧: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不僅是光陰改變了一個人,歌聲也改變了一個人,一個人也可以改變自己的歌聲。他從鮑伯·迪倫變成了“中性牛奶旅店”,一下子從二十世紀的五六十年代,飛越到新世紀。
我和小鐵點了一首歌,請他唱,還是“中性牛奶旅店”的歌:《胡蘿卜花之王》。他換下脖頸上掛著的口琴,彎腰低向身邊的一個袋子,我看見裏麵裝的都是大小不一的口琴。是他的“武器庫”,除了吉他,他的裝備多了起來。他換了一把小一點兒的口琴,開始為我們演唱《胡蘿卜花之王》。這是一首關於成長的歌,青春永恒的主題。在口琴和吉他聲中,頭一段歌詞像在顯影液中輕輕地洇出來:“年輕時你是一個胡蘿卜花之王,那時你在樹間築起一座塔,身邊纏著神聖的響尾蛇……”嗓音還是以前那樣有些沙啞,卻顯得柔和了許多,像是有一股水流淌過了幹涸的沙地,讓沙地不僅綻開胡蘿卜花,也綻開星星點點的其他野花,還有他的那座神秘的塔和那條神聖的響尾蛇。
我往琴匣裏放上五美金,買了一盤他的“Blue Cut”。他和那個身穿藕荷色連衣裙的姑娘一起對我說了聲謝謝。告別時問他是不是印第安納大學的學生。他點點頭說是印第安納大學音樂學院的學生。我問他學的什麼專業,他說是古典音樂,然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身邊的姑娘也笑了起來。這沒什麼,古典音樂不妨礙流行音樂,以前“地下絲絨”樂隊的魯·裏德和約翰·凱爾也是學古典音樂的。
回家的路上,聽他的這盤“Blue Cut”。由於是在錄音棚裏錄製的,比在農貿市場聽的要清晰好聽,第一首歌,簡單的吉他和口琴伴奏下他那年輕的聲音,盡管有些沙啞,卻明澈如風,清澈如水。還有什麼比年輕的聲音更讓人能夠在心底裏由衷地感動的呢?一年的時間裏,他沒有讓年輕的腳步停下來,他也沒有如我們這裏的歌手一樣瘋狂地擁擠在各種電視“好聲音”的選秀路上,隻是選擇了這樣一條寂寞卻清靜的路,課時在音樂學院學習,業餘到農貿市場唱歌,有能力出一張自己的專輯,不妨礙歌聲傳情捎帶談談戀愛。隻不過一年的時間,卻讓我看到了青春的腳步,成長的軌跡。盡管,肯定有不少艱難,甚至辛酸,但哪一個人的青春會隻是一根甜甘蔗,而不會是一株苦艾草,或一莖五味子,或他唱的那朵胡蘿卜花呢?
我不知道你聽說過鮑伯·迪倫年輕時候的故事沒有?那一刻,我想起了鮑伯·迪倫年輕的時候,那時他和這個男孩差不多一樣大的年齡吧,倒退半個多世紀,1957年,在一輛黑羚羊牌的破卡車的後座上,他曾經喜愛的鮑伯·迪倫,不是從家鄉北明尼蘇達的梅薩比礦山,穿過印第安納州,昏沉沉地坐了整整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時大卡車,去紐約闖蕩他的江山嗎?說青春是用來懷念的,隻是那些青春已經逝去的人說的話,青春是用來闖蕩的。
車子飛馳在布魯明頓夏日熱烈的陽光下。車載音響裏響起“Blue Cut”中的第二首歌,是女聲唱的,不用說,一定是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那位藕荷色連衣裙姑娘。青春,有艱難相陪,也有愛情相伴。那是他的胡蘿卜之王呢。你說是吧?
親愛的高高,如果你對這個大男孩也感興趣,我回國後將他的這盤“Blue Cut”CD給你聽聽,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
很快,你就會長得和他一樣大。青春時節,就像小樹苗一樣長得飛快,你和他一樣也會一夜恨不高千尺一般地長大。我衷心地祝福你的成長。你會和他一樣在成長的道路上,有屬於你自己的一座神秘的塔、一條神聖的響尾蛇,和一朵幸福的胡蘿卜花王的。
親愛的高高,祝福你!並期待著你在成長的道路上收獲多多!記住,一定要及時地告訴我,讓我和你一起分享你所有的快樂和幸福!
祝福你快樂健康地成長!
永遠愛你的肖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