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卡農變奏(1 / 2)

“是上次暈倒後,在放射科做胃部X光掃描時,發現胃部有陰影,通過化驗,得出的結論是惡性腫瘤。所以很抱歉,神君,恐怕我今後不能再當令千金的主治醫生了。關於令千金換心手術的事宜,也將由我的導師金井教授全權負責。”

麻田醫生麵上露出歉疚之色,衝麵無表情的神太郎深鞠一躬,表達心底的遺憾。

如果沒有發生簡安然暈倒在他辦公室門口的事,也許他還能將病情隱瞞一段時間,努力為她爭取獲得換心手術的機會。然而現在,作為一名癌症患者,他不但失去了競爭教授的資格,就連副教授的位置,若非他一貫以來的優秀表現和金井教授的力保,也險些坐不穩了。

真是一個天大的冷笑話!作為一名出色的外科醫生,卻患上了惡性腫瘤。而且他竟然一直都沒有察覺到胃部的病變。直至病情惡化,暈倒在辦公室,才發現情況不妙,跑去放射科做了胃部X光掃描。然而一切都是亡羊補牢,晚矣。

“安然明天還能去參加比賽嗎?”神太郎麵部的表情不動,但他的聲線起了一絲明顯的變化,隻要稍微有點耳力的人,就能從中辨別出他目前的情緒非常得不穩定。

“最好還是不要去。她目前的情緒不易產生過大的波動。而且從剛才檢查出來的結果看,她身體各方麵的功能似乎都有明顯地下降。神君,令千金她已經不適合再彈奏情感衝突激烈的曲子了。並且有件事,作為音樂老師的你應該相當清楚,彈鋼琴是件非常耗費心力的事。倘若沒有良好的身體素質,是根本無法堅持下去的。”

麻田醫生麵色複雜地停頓下來,張了張嘴,最後鼓足勇氣,譴責道:“神君,令千金是在用自己所餘不多的生命演奏。作為一個父親,你不該放縱她如此做。你要明白,放縱的後果隻會導致她的病情進一步惡化。現在的她根本不適合參加什麼鋼琴比賽?更不該出現在會讓她情緒失控的地方!神君,你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他的語調愈來愈急促,像是要把內心深處十二年來對“藤井奈”關愛,一吐而快。對於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麻田醫生一直就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來看待。所以,在此時此地,當他不再是“藤井奈”的主治醫生,卸掉了壓在心口的巨石,壓抑許久的麻田首先想做的就是,狠狠怒叱一頓“藤井奈”不負責任的父母。

“你說得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她過去的十二年,我沒有能參與。現在相認了,我也沒有能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隻是一味地聽憑孩子自己拿主張。”

神太郎甘願領受麻田醫生的痛斥,外表顯示的鎮定自若已經掩蓋不住他內心的惶恐。當親眼看到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的簡安然刹那,他如同城牆般厚實的內心世界,伴著一聲重重的心跳,轟然倒塌,並碎裂一地。

他完全明白,簡安然病情惡化得如此迅速,全都是源於他們這些不盡責的大人的緣故。是他們把無辜的孩子牽扯進了兩家的恩怨中,令她心神飽受困擾。或許正由於此,神太郎對簡安然的要求有求必應,在明曉得她病情有變的情況下,依然縱容著她的任性。

因為,他不想看到孩子失望的眼神,不想她在人生的道路上,留下丁點的遺憾!

“但是,麻田醫生,我還是想問你一句,安然那孩子明天還能去參加比賽嗎?”

神太郎態度謙和中透著強勢,看似平靜的語氣裏散發著令人無法反駁的堅持。

麻田醫生顯然沒預計到這一幕,麵色驟然改變,然而轉念想到簡安然即便陷入昏迷中也念念不忘明天鋼琴比賽的事時,不由得長歎一聲,嘴角扯出一抹苦澀,不愧是父女,心裏麵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這得看病人蘇醒後的情況決定。不過,作為一個失敗的外科醫生,我給出的答案未必是最準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