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訪青樓誓締鴛鴦 (2)(2 / 2)

隻睹蛾盾已可憐,又加情態苦纏綿。

縱教鐵石難張主,何況郎君正少年。

錢生與友梅溫存了一夜,到次日起來,猶依依不舍。錢生恐母親查訪,隻得硬著心腸別了回家。

才到家,李若虛恐他留連妓館,就來訪問。錢生接著,遂將友梅待他情意甚厚,並說再三立誓要嫁他一事,因求計於若虛。若虛艴然道:“兄乃閥閱門楣,豈患無名族閨秀?況春秋正富,急須努力芸窗,以取青雲事業,何得留意狎邪,而墮其萬往之誌哉?且吾聞剪發誓盟,乃娼家哄人之局套,子亦何愚,而墮其術中耶?時在盟契,輒敢愕愕正言,吾見其熟思之。”錢生默默不應,李若虛亦即起身別去。

正在悶悶不悅,忽見錢貞傳進一緘,接來視之,乃友梅所寄之書也,因即悄悄拆觀,書曰:

妾薄命,早失怙恃,以致變生骨肉,誤陷風塵。□性徒芳,素絲已□。雖紫塞之泣胡笳,猶不足以喻其點辱。是以筵前勸酒,何夕非悲。月下徵歌,有聲皆恨。裹箜篌春夜,掩紈扇於秋風。於茲六載矣。所悵者,無價之寶易求,而有心之郎難獲。歲月空淹,鉛華欲退。雖質等山雞,何敢棲棲以覓鳳?然身非柳絮,烏能泛泛以隨風?

日者仙馭惠臨,洵乃天作之合,願幸陪歡於杯酒,薦枕於陽台。後承佳公子錫之盟言,訂以姻好,使章台之柳,足保長條;而合浦之珠,不愁群採。妄之鄙願,足矣,畢矣!

但楚炳猶虛,洛川仍迥。我心匪石,決不琵琶之別抱;話言在耳,尚析皦日之無違。惟是數日以來,便覺相思填臆,心搖而若失,意怏怏以如癡,願安得即睹耿光,以慰其離緒乎?數行如晤,聊奏微忱,一絕附呈,統希清照:

無限傷心豈為春,玉容消瘦隻因君。

才郎不信相思苦,請驗裙腰透幾分。

錢生覽畢,即喚來人,密語之道:“本欲即寫回書,因為心緒不寧,且待明日,自今小價持奉,煩為我轉致趙娘,不必憂慮,隻在早晚,當圖麵會。外酒銀三錢,聊代一飯。”來人不勝歡喜,再三致謝而去。

錢生再將來書,仔細看玩。隻見紫蕭進來報說:“鄭相公在外。”急忙趨迎,鄭心如已踱到廳上,遂請入書房坐定。那鄭心如滿麵堆笑,即問道:“賢弟近來功課如何?今日可能少暇否?”錢生不待話完,即將到趙友梅家飲酒停宿,細細的述了一番,又將寄來的書,雙手遞與心如。心如接來,從頭至尾,朗誦了一遍,便滿口讚賞道:“妙甚!妙甚!我前日原對賢弟說,此女才色雙全,今看了這一封書,她的才情,也不在蘇小、關盼之下。自古道‘千金買一笑’,又道是‘不惜傾人城,佳人難再得’,今賢弟所不足者,非財也,何不再去盤桓幾時,然後慢慢的見機而動,謀為側室?”錢生道:“不肖正有此意,唯恐老母罪責,是以躊躕未決。”心如道:“賢弟枉叫聰明,這樣小事,便不能籌畫。若以鄙意揆之,易於反掌。”錢生欣然問道:“先生計將安出?”鄭心如便如此如此說出幾句話來。有分教,歡喜場中,幾惹出滅身之禍。要知其詳,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