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蠢頭顱在尋風月 (1)(1 / 2)

詩曰:

相見無日期,相思幾時歇。

羅帳不同歡,紗窗空待月。

過船決不抱琵琶,誰言婦性如楊花。

君不見趙娘一諾重丘山,至今貞操令人誇。

話說陸希雲一到,崔、李即問道:“兄亦知九碗被陷之事麼?”希雲道:“頃聞自紫蕭,弟即往府前偵察,原來是裴薊州為著友梅之故,恨及九碗,故提出寥老口供,麵見撫台,即著太尊發問。第恐中禍已深,卒難排解,二君何以策之?”

子文攘臂而起道:“既在同盟。便宜赴湯蹈火,以急其難,若逡巡畏縮,首鼠兩端,非丈夫也。”若虛道:“弟聞中丞公與白下王梅川是同年同門,今梅川亦在魏家門下,與老裴至厚,意欲煩希雲到彼一往,倘求得王太常一書,則事當冰解。”希雲即起身作別道:“小弟今晚便行,隻是在城事體,兩兄須要主意。”若須道:“兄自做兄的事,弟輩自做弟輩的事。”希雲既去,子文道:“弟亦別兄返舍,即遣小價報知合社朋友,兄於今晚亦須寫好公呈二紙,明日辰時,俱在府前相會,一齊進去求懇府尊。”若虛道:“既如此,弟當約了舍侄輩。明晨準在府前候兄。”

原來錢九畹時望甚偉,兼以李、崔首倡,不論府學縣學,相知不相知,到了次早,在城秀才,無不畢集,約有二百餘人,乃進見陳太尊。太尊推托上台批發,本府不充專主。眾人又一齊去求稟狄撫台。撫台看了公呈,不肯批準,子文挺身向前道:“生員錢蘭,力學好古,士行無玷,今乃以莫須有之事,而羅織以不可測之罪,致使眾論噓噓,莫不切齒不平,伏乞祖台為朝廷惜士,超豁無辜,恩均覆載。”撫台道:“錢生既係冤誣,日後自當寬有,爾諸生何須群籲?”子文道:“昔孟軻有雲:‘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徒。’況今無罪而陷士?某等實切寒心,豈能袖手旁觀、不發一言,以彰公道?”狄撫台見眾論曉曉不已,厲聲道:“錢蘭既到官,其曲直自在官矣,諸生何必強辨,以取抗法之罪?獨不見顏佩韋之事乎?”

若虛道:“前時蓼州被逮,猶奉聖旨,況擊苑官旗,故佩韋不免於難耳。若今日之事,唯在祖台犀照,便徹覆盆,況生員等既為公舉,雖碎首殞身,有所不畏,又安知以佩韋為鑒乎?”撫台見眾論不屈,隻得準了公呈。子文等遂叩謝而出,複向眾朋友一一致謝畢,自與若虛到司獄,問慰錢生,不消細話。

再說鄭心如探知錢生入獄,十分中意,乃以探信為由,直至獄中,對著錢生道:“賢弟無辜被陷,惜我綿力,不能代控奇冤,然觀裴孝廉之意,不止為那友梅,因聞賢弟家道殷實,故有此舉。目今若得三百金送他,在我身上,足保無事。”錢生歎道:“身陷獄中,家母處尚無消息,又何從措辦此銀?”心如知事不諧,即往趙家說友梅道:“錢老夫人以誘惑恨卿,裴公子複以裝病見罪,裴之勢焯,卿所知也。若能與我三十金,則我以二十兩,密賂裴之門客穀期生,方免不測之禍。其十金,則以委囑錢之僮仆,庶無驅逐之憂。不爾,則禍不旋踵而至矣。”友梅知其設心驅騙,乃謝道:“承君雅念,為妾深謀,第妾自錢郎被獄,方寸已失,唯冀彼之速脫,又何暇慮及於斯?”

心如乃艴然而出,於中路遇著賣花婦梅三姐,鄭向所狎熟也,因詢其何往,梅三姐道:“偶進胥門耳。”心如道:“胥門內錢秀才,被妓女趙友梅局騙不遂,暗唆裴公子訟於都堂,都堂即著本府拘審,今監禁在司獄司,已一月餘矣。汝經來其家,曾知之否?”梅三姐大駭道:“十一相公自在虎丘讀書,哪有此話?”心如道:“千真萬真,我豈戲言?”

梅三姐一聞此信,進得胥門,如飛的走入錢宅,報與老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