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縱刺客贈款南歸 對強鄰觀兵中立 (1)(1 / 2)

話說賈炳仁既擔任前往行刺袁世凱,因什麼事未幹得來,就要失手呢?卻為賈炳仁平日隻是憑著一點憤烈之心,隻願把性命相搏,至於如何方能刺得袁世凱,卻不曾計算;且直隸總督衙署森嚴,賈炳仁本不曾進去過的,如何能近得袁世凱?所以擔任此事時,雖一團熱心,及到中途,頗覺有點難下手之處。

因此忖道:“如事做不來,就犧牲了這條性命,實在可惜。若是到此時便反悔了,實惹天下人恥笑,這樣就不是大丈夫所為。”想到這裏,即無退誌,便鼓起餘勇,直望天津而來。

因直督衙門,卻有兩處:半年駐於保定,就有半年駐於天津。那時直督恰可駐在天津地方,故賈炳仁到時,先在天津揀一間旅館住下。心中正計算如何方刺得袁世凱,滿意待他出衙時,迎麵用手槍擊他。想自己是曾經練過手槍的,準頭命中,頗信得過。且除了槍擊,就沒第二個法子能近他身邊的了。正想象間,忽聞金鑼震動,呼喝之聲,灌徹耳朵裏。正問店中小廝是什麼事,那小廝道:“並沒別事,不過北洋大臣往租界拜會領事府,今欲回衙,經行此地的。”

賈炳仁聽了,就起身向窗外張望,早見那一頂八抬大轎子,已經過去了,心中卻道:“可惜,可惜!”又忖道:“自己若早到一天,打聽得他往租界會客,今天就可幹自己的事。今他過時,方知道是他經過,一點事也沒有預備,亦沒分毫布置,卻行刺不得。今失此機會,又複待下次了。”嗟歎了一會,一宿無話。

次日即出外遊行,欲打聽袁世凱再於何時有事出衙。不想兩三天總沒消息,心上已不勝懊惱。那一無清早起來,旅店裏早有紅單派到,直督袁世凱因感冒告假,一月不理事。賈炳仁看了,心中頓吃一驚,因自己所要幹的事,實不能告人,若在天津居住過久,必要動人思疑。今直督又告假一個月,想這一個月內,袁世凱必然不出衙門,怎能行刺得他?若再過一個月,盤川固然用盡,且恐誤了事,如何是好?左思右想,計不如謀進督署,好親自刺他還好。想罷,便拿定了這個主意。原來賈炳仁卻有一宗絕技,凡文人誌士,罕能做到的,卻是飛簷走壁,上高落低,頗為矯健,故決意先進督衙,踏看地方,到次夜即行下手。且刺人者,用刀較用槍還有把握,所以賈炳仁就轉這個念頭,早拿定主意。

那日等到晚飯後,折到督衙左右,往往來來審視了一會。

隻見督衙後壁,緊貼一間民房,卻是營小販的。時已入夜,各家都已閉了門戶。是夜又值一月將盡,月色無光,更有微雨,路上行人絕少,賈炳仁便欲縱步跳上那間民房,然後轉登督署。

忽見一個更夫擊拆前來。賈炳仁恐為所見,卻閃過一旁,讓更夫去遠後,走回那間民房附近。見側邊有一條石基,就踏上石基之上,翻身一縱,已登上瓦麵。不想為時尚未夜深,那間民房內裏,那些人還未睡著,聽得瓦麵響動,早已大聲呼喚。

賈炳仁恐驚動別人,先鬧出事,就不動聲息,急折上督署後牆,卻沿牆而進,已到督署上房瓦麵。從窗口向下麵一張,覺外麵隔一道天階,直出就是簽押房。惟天階上麵,統用鐵枝遮繞,頗難以下去。但見上房內,有兒個婦女還圍在一張桌子上打麻將,旁邊立著幾個丫環遞煙。那時國有微雨,上房內無人出進。賈炳仁卻伏在瓦上蛇行,直過前座瓦麵,再向下張望,正是簽押房地方。隻見袁世凱在燈下閱看文卷,旁邊立著一個跟人。

賈炳仁看得清楚,覺此時下手最好。但各處天階,俱用鐵枝支搭,以外就有門戶,俱已緊閉,反覺無從下手。心中自恨失此機會,計不如明晚再來,帶些鏹水,把鐵枝弄折了,直下去取他一命,實在不難。想罷,便想仍沿舊路回,至那間民房瓦麵上,然後轉下來,已是二更有餘,還虧沒人知覺。回寓後,隻托稱遊行街上才回。過了一夜,次日即購買鏹水,預備晚間所用,惟望這一夜天仍有雨,好便於幹事而已。

不提防自前一夜,賈炳仁縱上那間民房之時,已驚動內裏的人。次早即探著瓦麵,覺牆上尚有些腳印。況跳上之時,用力不免過猛,已把幾塊瓦踏破了。看過腳跡,直望督衙而去,心中益發詫異,少不免把此事對鄰人及親朋訴說。恰督衙那位夥夫到來,都是平日會談慣的,就對他說及此事。那位夥夫記在心裏,卻回衙中將這一件事情報告。就由督署巡捕踏勘了一回,忖度此人登督衙瓦麵,究有什麼用意,料他次夜一定再來,即密囑手下各人,分頭伏在瓦麵上窺探。

賈炳仁卻不知道已經泄漏了事情,隻等到夜分,依舊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