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縱刺客贈款南歸 對強鄰觀兵中立 (2)(1 / 2)

炸藥轟開新世界,狂瀾倒盡逆潮流。

此生羞讀支那史,有幾男兒識國憂。

袁世凱聽到這裏,也不免感觸。細看那賈炳仁不過是二十來歲的人,卻肯如此冒險,料他都是革黨中人,要學俄羅斯的虛無黨,來做暗殺的無疑了。細想他又像劉鐵升、湯榮健之流,有點誌氣,亦有點膽量的,倒又可敬,就真誠說道:“本部堂說不是讚成聯俄的,你有懷疑沒有呢?”賈炳仁道:“這都難說,因我平生將己比人,向不好說謊,就向不疑人有說謊的,且我不曾把假話說來。若大人做這個地位,還說假話,就出人意外了。”袁世凱道:“本部堂今把你省釋回去,你卻怎樣?”

賈炳仁又笑道:“這更是笑話。大人方問我同謀這件事的有若幹人,還怕要株連黨獄是真。我卻是當場捉獲的,大人如何肯放我?今我再實說,這件事隻是我一人幹的,不要再起株連,隻望大人不加嚴刑責供同黨,令我認供便是萬幸。若說縱我回去,如何敢作此夢想?”袁世凱道:“本部堂若要株連時,早把你發具嚴訊了,你明明說各幹各事,謀刺專製民賊,可知你黨中不止你一人。但今不必多說。本部堂實借你的愚莽,又怕你的凶狠,隻還敬你的膽誌。今實在說,本部堂要捎捎釋你回去。不要把此事張揚出來。但你被釋後,要作如何舉動,不妨實告。”

賈炳仁這時,覺袁世凱此話,真是開誠布公。料他真別有深意,這樣如何好負他?因此直說道:“我被拿時,本不望有再生之日。惟若得邀大人高量,憚得重生,這點私恩,卻不能不念。惟我宗旨不能改變,隻自悔學問未優,作事不密,既已被捕,又靠省釋於人。此後惟有埋名隱姓,老守田園,不複問天下事罷了。若感私情而變初心,慕勢利而受驅策,是某所不能為也。”袁世凱道:“古人說得好,道是‘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又道是‘士各有誌,不能相強’。足下此言,實如披肝瀝膽,令人敬佩。但足下言不願受人驅策,難道本部堂除了足下,就沒人使任不成?總而言之,本部堂之意,務欲成全足下,萬勿以他意生疑才好。”賈炳仁道:“大人之言,亦是實話。惟欲成全於我,敢問大人所以成全之道。莫不是聽某一言,有感於心,故改念為國民造福,以成某之誌乎?抑以某此來,甘蹈白刃,為聶政、荊卿之所為,今已被擒,故欲先殺吾首,使吾如荊卿一般,傳之後世,因以成名乎?若是不然,有何成全之法,務請大人明示。”

袁世凱笑道:“足下所言皆非也。本部堂所處地位,不能行足下之誌。故目下與足下宗旨不同。若謂必殺足下,然後足下成名,又萬元此成全之法。昔張良矢誌與韓報仇,終輕舉妄動,而無濟於事。本部堂雖不能比得秦皇,惟足下究與昔日張良相仿佛。故所謂成全足下者,亦如黃石公之成全張良而已。

本部堂雖無張良之才,但足下既懷救國大誌,惟以血氣用事,像東(朱)家郭解一流,究是沒用的。是以本部堂決意將足下省釋。此後望足下奮力於國家,仍須光明正大,若區區求刺刃於個人,事本無補,且足下縱輕於一死,試問足下有若幹頭顱,有若幹性命,能死得若幹次?若小用其才,自輕其命,此匹夫匹婦之氣,若有誌國家者可不必為。足下以為然否?”賈炳仁道:“大人既國土相許,那敢不勉。總而言之,大人行大人之誌,某亦將有以慰大人成全之苦心也。餘外倒不必多說。”袁世凱聽罷大喜。

是時,已談至深夜。袁世凱乘夜再傳巡捕來見,密地再矚咐道:“今日之事,千萬不要傳說。且此等事若太過張揚,反使鶴唳風聲,愈為緊急,隻可作為沒事的,任他自興自滅,較為上策。若是不然,要做打草驚蛇,怕暗殺之風日盛,連那些桀驁之徒,反要犧牲一命,從這裏博個聲名。那時刺客日多,隻怕拿不勝拿,捕不勝捕了。”

巡捕聽罷,隻是點頭無語。因袁世凱之言,他既不敢違抗,惟自己以為拿了這個刺客,當是一件絕大的功勞,好謀個獎敘,今袁世凱獨不要張揚,這場保舉,定是沒望了,故此更不答話。

袁世凱默會其意,即說道:“論起這件事,都是你一片心,實在可取。今本部堂縱不把此事再提,將來必尋一個機會,好提拔你,以作勉勵,你盡可放心。即衙內各人,你也提點他們,不要多說。你們既盡心衙內各事,本部堂自然有主意的。”那巡捕聽罷,方諾諾連聲的去了。

袁世凱即轉回上房,拿了二千銀子出來,全是西國銀行的銀票,即對賈炳仁道:“今有銀子二千元,本部堂要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