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汪大燮說稱與英人借款自辦,作為廢了草合同,袁世凱亦以此說為是。然自汪大燮去後,袁世凱滿意於銷假後到部辦事,即照此議做去,但念:“雖然與英人借款,隻怕蘇浙人士仍要反抗,終沒有了期。總要尋點法子,令蘇浙人士說不得後話才是。”故於到部之後,即與汪大燮商議道:“現在外交,種種棘手,國民總不諒我們艱難。隻望外人不再索權利就罷,那裏能夠把已讓的權利收回?今足下所議,改為借款一層,自是善法。因前者督辦大臣盛宣懷,辦事不大妥當,以至於此,今除了改為借款一層,再沒善法了。但怕蘇浙人仍有後言。總要想個法子,令蘇浙兩省人依從了之後,不能反悔才好。”汪大燮道:“大人之言,實見得到。惟是國民之心,不審交涉的煩難,隻稱力爭權利,堅持到底。怕借款一層,國民依然不允,又將奈何。計不如先與英人商妥借款,然後告知蘇浙兩省。如再有反抗風潮,隻說已經商妥,不能再議便是。”袁世凱道:
“這恐不能,怕那時國民又說我們掩住國民耳目,暗地把國權斷送了。今不如仍告知蘇浙人,以惜款一層為轉圜辦法,叫蘇浙人磋議如何?且現在蘇浙人大股未集,借款兩字,或可從允。”
汪大燮仍不以為然,躊躇道:“若叫蘇浙人磋議,怕國民隻把爭回權利四字做口頭禪,一經會議,人多口雜,又易反抗。
以小弟愚見,今蘇浙人為爭回路權四字,已立了團體,不如電致他們,叫他們選舉代表來京,與我們同見英使會商。待他們到京時,然後曉以利害,說稱惜款一層,為不得已之辦法,再不能更改的,較易妥當。”袁世凱即點頭說了兩聲“是”。滿意即行電致蘇浙人士,使選舉代表來京會議,不想借款築路的辦法,自汪大燮見過英使之後,新聞已傳遍了,直弄得汪大燮等遮隱不得,即告知袁世凱。袁世凱亦大怒,以為國家交涉重事,未有成議的,隻有點風聲,即被新聞紙傳播,辦事更大難了。
汪大燮便一力慫恿請袁世凱,立即要籌個限製報館的善法。
但當時已傳出借款一事,料不能隱諱,因此把電致蘇浙人士的電文,聲明已改議借款,修築蘇杭甬鐵路,即廢了從前草合同,並叫蘇漸人士,無論如何,請即派兩省代表來京,與英使會議,這等語。不料蘇浙人士得了這道電文,無不嘩然,以為借款築路,以路抵押,將來興工行車購物及一切用人行政,都是受製於他人,是名為自辦,實不是自辦的了。就中就有爭路為首的幾個人,立開大會,研究此事。並請了在籍前任大學士王文韶及前任巡撫陸元鼎出來,大家會議。以外部以自己股本未集為詞,主張借款;今一麵先行集股,一麵於本省選舉總理人,決意自行築路。仍恐外部以為叫自己派代表入京,自己如不派時,反為外部借口,故仍又一麵選派代表,聲明代表人的權限,隻合會議廢約,於惜款築路一層,亦不承認。那時外部袁、汪兩人,真無可如何。
且浙人當先行集股之時,旬日之間,已得銀數百萬,即行電告外部,以國民附股踴躍,決意自辦,又請王文韶電告軍機,請代奏,以漸人自辦,實有力量,不願借款。恰那時陸元鼎方應召入京,故又請陸元鼎麵奏草約應廢,並以汪大燮為浙人,竟抗違輿論,主張借款,因此又宣布不認汪大燮為浙人,並電請軍機,革汪大燮以謝天下,這等事情。直弄得汪大燮無法,隻望代表到京,把個為難的情形向代表細說,或可以遷就。
不提防等到代表到京之時,那些代表員到了外務部,那袁世凱以為汪大燮是個浙江人,於代表員必有點感情,說話較易,故令汪大燮與代表員相見。準各代表員到部時,見了汪大燮,已為眼中釘刺,更說不下去。並說道:“袁軍機是本部尚書,所有交涉,是他主政,應請他麵商才好。”汪大燮道:“袁軍機現在身子不大快暢,難以見客。若各位同鄉先生,有什麼賜教,即向兄弟麵談,自可以轉達的了。”各代表員道:“弟等為接到部電,要派代表來京會議。弟等不佞,謬承選舉,故不辭勞瘁,以公事要緊,千裏來京。隻道袁軍機有高見賜教,今反不得一麵,是著代表來京,亦屬無用。”汪大燮道:“兄弟已承了袁尚書之命,故敢出來與各位相晤。倘若不見信,待兄弟回複袁尚書便是。”各代表員道:“不是不見信,隻怕汪大人妥商之後,袁尚書複有後言,是此次已多費唇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