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7 (1)(2 / 3)

“你真窩囊!”她叫起來。他傻嗬嗬地說:“你把困難看得太大了。也許付千把個埃居,那個家夥就可以平息火氣了。”

這樣就更有理由出去活動活動,弄到三千法郎不是不可能的。此外,萊昂可以替她作擔保。

“去吧!去試試!非去不可!快跑!……啊!試試看吧!我會好好地愛你的!”他出去了,一個小時以後回來了,神情莊重地說:“我去了三家人家……都不行!”

他們隨後在壁爐的兩個角落麵對麵地待著,一動不動,也不說話。愛瑪聳聳肩膀,又跺著腳。他聽見她低聲地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準會弄到這筆錢的!”

“上哪裏弄?”

“上你的事務所!”

她朝著他看。從她的燃燒著的眼珠流露出一種惡魔那樣大膽的神情。她的眼皮眯攏,顯得淫蕩誘人。這個女人在教他去犯罪,在她的無聲的意誌的壓力下,年輕人感到自己無力抗拒。他害怕了,為了避免把事情說清楚,他拍拍前額,大聲說:“今天晚上莫雷爾應該回來了!他不會拒絕我的要求的,我相信。”莫雷爾是他的一個朋友,一個非常有錢的批發商的兒子。他又加了一句:“明天我把錢給你送來。”

愛瑪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對這種希望表示非常高興和歡迎。是不是她猜到了這是說謊?他臉發紅了,又說道:“不過,在三點鍾你沒有看到我來,就別等我了。親愛的,我應該走了,請原諒。再見!”

他握了握她的手,隻是他覺得那隻手沒有一點點力。愛瑪已經沒有力氣來表達任何感情。敲四點鍾了。她站了起來,打算回雍維爾去,她像一個木偶一樣,隻服從習慣的驅使。天氣很好。這是三月裏的一個晴朗而寒冷的日子。在白色的天空上,太陽發出燦爛的光輝。盧昂人都穿了節日的服裝,滿臉幸福的神情,在街上散步。她走到教堂前的廣場上。人們剛做完晚禱出來,人群從教堂的三座正門湧到外麵,就像一條河從三個橋拱流出來一樣。教堂侍衛站在當中,動也不動,勝似一塊岩石。這時她想起了那天惶惶不安又滿懷希望地走進這個大殿的情景,當時大殿在她前麵伸展,不過沒有她的愛情深。她繼續向前走,在麵紗下麵流淚,她昏昏沉沉,搖搖晃晃,幾乎要倒下來。

“當心!”從一個打開的能通車輛的大門裏傳出一聲叫聲。她站住了,讓一輛輕便雙輪馬車過去,車轅裏是一匹踢蹬前蹄的黑馬。駕車人是一個穿貂皮衣服的紳士。這個人是誰?她認識他……馬車飛奔,立刻不見了。可是這是他,子爵!她轉過頭去。街上已經沒有人。她是這樣難受,這樣悲傷,不得不靠在一麵牆上,免得倒在地上。接著她想她是看錯了人。再說她也弄不清楚周圍的事。內心的一切和外界的一切都把她拋棄了。她覺得自己完全給毀了了,糊裏糊塗地滾進了無法形容的深淵裏。她到了紅十字旅館,看見好心的奧梅,她感到十分高興。

他正看著別人把一大箱藥品裝上“燕子”,一隻手上拿著一塊方圍巾,裏麵包著六塊帶給她妻子吃的幹餅。奧梅太太非常喜歡這些形狀像包頭巾的小厚餅,在四旬齋期間人們都抹上鹹黃油吃,這是目前留下的哥特人的食物的最後一個品種,可能在十字軍東征時代就出現了。從前,那些健壯的諾曼人把它們擺滿在桌子上,一邊是肉桂酒罐,一邊是大塊的豬肉,在火把的黃色的火光下,以為見到的是用來供他們飽餐的撒拉遜人(撒拉遜人,是中世紀歐洲人對阿拉伯人或西班牙等地的穆斯林的稱呼。)的頭顱。藥劑師的妻子盡管牙齒不好,可是嚼起這種餅來,就像諾曼人一樣豪放。所以每次奧梅先生進城總要到馬薩克街的那家大點心作坊買些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