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訂期相見 (2)
“我們把話都說明白了,”阿爾培道,“這是說定了的——是不是,您在五月二十一日早晨十點半鍾就到海爾達路,而且您是以人格擔保一定遵守時刻的?”
“講定的一切都以人格擔保,”伯爵回答說,“放心好了,您一定可以在約定的時間和地點看到我。”
兩個青年於是站起身來,向伯爵鞠了一躬走出了屋子。
“怎麼啦?”當他們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後,阿爾培問弗蘭士,“你似乎心事重重似的。”
“我坦白地告訴你吧,阿爾培,”弗蘭士答道,“我正在用盡心思想探明這位怪伯爵的真正來曆,而你和他訂期在巴黎相見的那個約會真使我非常擔憂。”
“我的好人啦,”阿爾培驚喊道,“那件事有什麼地方可能引起不安呢?咦,你瘋了。”
“隨便你怎麼說,”弗蘭士說,“瘋沒瘋,事實如此。”
“聽我說,弗蘭士,”阿爾培說,“我很高興借這個機會來告訴你,我注意到,你對伯爵的態度可以說是冷淡的。你有什麼事情討厭他嗎?”
“或許有的。”
“你在來這兒以前,曾碰到過他嗎?”
“是的。”
“在什麼地方?”
“你能不能答應,我講給你聽的故事,一個字都不要說給別人聽。”
“我答應。”
“人格擔保?”
“人格擔保。”
“那我就滿意了,那麼,聽著。”
弗蘭士於是向他的朋友敘述了那次到基 督山島去遊玩的經過,他如何在那兒發現一群走私的販子,又如何有兩個科西嘉強盜和他們在一起。他很賣力地敘述如何得到伯爵那一次耍魔術似的款待,如何在那《一千一夜》的岩洞裏受到他富麗堂皇的招待。他毫無遺漏地詳述那一場晚餐——大麻精,石像,夢和現實。如何在他醒來時候這一切事情都沒有留下一絲痕跡,而隻見那小遊艇在遠遠的地平線上向韋基奧港駛去。接著他又詳細地敘述了他在鬥獸場裏竊聽到伯爵和萬帕的那一席談話,伯爵如何在那次談話裏允許為庇庇諾那個強盜設法弄到赦罪令——這一個協定,讀者當然明白,他是最忠實地完成了的。最後,他講到前一天晚上的那件奇遇,他為了缺六七百畢阿士特,如何感到為難。如何想起請伯爵幫忙的那個念頭——這個念頭使結果這樣圓滿。
阿爾培全神貫注地傾聽。“嗯”,他等弗蘭士講完以後說,“就在你所講的所有事情上,他又有什麼可討厭的呢?伯爵喜歡旅遊,因為有錢,所以自己買了一條船。你到撲次茅斯或索斯安普敦瞧瞧去吧,你會發現港口擠滿了遊艇,都是屬於這種有同樣癖好的英國富翁的。而為了在他旅行的途中有一個安息的地方,為了逃避那種毒害我們的可怕的飯 菜——我吃了四個月,你吃了四年,為了避免睡這種誰都不想睡的討厭的床鋪——他在基 督山安排了一個住處。然後,當他把地方安排好以後,他又怕托斯卡納政府把他趕走,使他白白損失那一筆安置費,所以他買了那個島。並繼續用那個島的名字,你且自問一下,我的好人,我們認識的人中,不是也有用地名或產業的名字,而那些產業的名字,那些地方和產業,他們生平從來不曾擁有過嗎?”
“但是,”弗蘭士說,“科西嘉強盜和他的船員混在一起,這件事該怎樣解釋?”
“唉,那件事有什麼可奇怪的呢?誰都沒有你知道得更清楚啦。科西嘉的強盜並不是流氓或賊,而純粹是為了親友報仇而被本鄉本土趕出來的亡命者,和他們交朋友並不算是一種玷汙;因為拿我自己來說吧,我可以明目張膽地說,假如我一旦去訪問科西嘉,則我拜訪縣長或總督以前,就要先去拜訪拜訪哥倫布的強盜,要是我能設法和他們相會的話,我覺得他們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