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來客 (1)(1 / 3)

第三十九章 來 客 (1)

五月二十一日早晨,在海爾達那座阿爾培邀請基督山伯爵光臨的大樓裏,一切準備已就緒,以便為這個青年的邀請增光。阿爾培?馬瑟夫所住的那一座樓房位於一個大庭園的一角,正對麵另有一座建築物,那是仆人們的住所。那座樓房隻有兩扇窗向街,三扇窗朝著前庭,背後的兩扇窗朝著花園。在前庭和花園之間,有一座宮殿式的大建築物,那就是馬瑟夫伯爵夫婦富麗堂皇的住宅。一圈高牆環繞著整個大廈,牆頭上間隔地排列著開滿花的花盆,中央開著一扇鍍金的大鐵門,這是馬車的進口。門房左邊附近有一扇小門,那是供仆人或步行出入的主人用的。

從選擇這座樓房歸阿爾培居住這一點上,很容易推測到一個母親的體貼入微的心思,可以看出她既不願意離開她的兒子,可是也明白他十分需要使用他的自由;同時,我們必須承認,一部分原因也出於這個青年本身的聰明自負,甘願過一種自由而懶惰的生活。透過向街的兩個窗口,阿爾培可以看到所有經過的事物。街上各種各樣的景色,隻要看到出現了一種值得更加仔細考察的事物,阿爾培?馬瑟夫就會從一扇小門裏出動,續繼進行他的研究工作。那扇小門和門房左近的那扇門相同,是值得詳細描寫一番的。它是一個小進口,門上灰塵滿布,像是自從房屋建成以來從來沒有用過似的,但那油膏滿塗的門鉸和鎖卻宣布它常常要供作神秘的用途。這扇門在對門房嘲笑,因為雖有門房警戒,而它卻逃過了他的管轄;開門的方法,像 《一千一夜》裏的門由阿裏巴巴喊一聲“芝麻”一樣,隻要由世界上最白嫩的手一叩暗號就解決了。這扇門和一條長廊的盡頭相通,長廊也是候見室,它的右麵是通往前庭的餐室,左麵是朝向花園的客廳。灌木和爬牆類植物遮住了這兩個房間的窗口,從花園或前庭望過來,看不清房間裏的東西。

這兩個房間的窗口,也就是好奇的眼睛能從樓下窺測到的惟一的房間。二樓上的房間和樓下的相稱,隻是在會客室那個地方多出了一間第三個房間;這三個房間是一間客廳,一間密室,一間寢室。樓下那間客廳隻是一間阿爾及爾式的吸煙室,是準備給抽煙者用的。樓上的那間秘室和寢室之間有一扇暗門相通,暗門就在樓梯口,可見布置是很周密的。在這一層樓上麵,是一間寬大的藝術工作室,由於是一個通間,中間並無隔欄,所以麵積顯得很大。這可以說是一間群芳樓,在這裏藝術家和花花公子們互爭雄長,這兒堆積著阿爾培隨興收集得來的成績——號角,低音四弦琴,大大小小的笛子——一套整個管弦樂隊的樂器,因為阿爾培對樂隊曾有過——不是嗜好的狂想,還有畫架,調色板,畫筆,鉛筆——原因是在音樂的狂想以後,接著又對繪畫發生了一陣浮誇的熱情;還有襯胸軟墊,拳擊用的手套,闊劍和練習鬥劍用的木棍。

因為,學當時時髦青年的樣子,阿爾培?馬瑟夫除音樂和繪畫外還以堅忍得多的精神來學習三種技術,以完成一個花花公子的教育,那三種技術就是擊劍,拳擊和鬥棍;而就在這個房間裏,他接待了格裏塞,考克和卻爾斯?勒布歇。在這個獨邀寵榮的房間裏,還有別的家具,其中包括法蘭西一世時代的舊櫃,裏麵裝滿了中國和日本的花瓶,盧加或羅比亞的陶器,巴立賽的餐碟,還有古色古香的圈椅,大概是亨利四世或薩立公爵,路易十三或紅衣主教黎希留曾坐過的,因為有兩三張圈椅上,雕刻著一麵盾牌,盾牌是淡青色的,上麵調出百合花紋的法國國徽,很明顯是盧浮官的舊物,至少也得是皇親國戚府裏的東西。

在這些陰沉暗黑的椅子上,亂堆著許多華麗的織物,是在波斯的日光底下染成或由加爾各答和昌德納戈爾女人手裏織成的。這些織物到底是什麼東西卻很難說。它們在等待分派用途,以便造福人們的眼睛。到底幹什麼用,連它們的主人也不知道。房間中央,有一架花梨木鋼琴,體積雖小,但在它那狹隘卻響亮的胸膛裏,卻包含著整個管弦樂隊。它正在貝多芬,韋伯,莫紮特,海頓,葛立戴和普波拉的傑作的重壓下呻吟著。在牆上,門上,天花板上,掛著空劍,匕首,馬來人的短劍,長錘,戰斧,鍍金嵌銀的盔甲,枯萎了的植物,礦石標本,和肚子裏塞滿了草、展開火紅的翅膀欲飛的、嘴巴永不合攏的鳥。這是阿爾培最心愛的起居室。